林阿爹看了看小樹，他不是獸醫(yī)，只得勉強(qiáng)說道：“看起來沒啥事。你要是不放心去找獸醫(yī)看看？”

    林檀從外頭聽著，忍不住打趣說：“不是發(fā)情了吧？”

    “小樹才多大，怎么會(huì)?！表嵧鸨е溥€是覺得奇怪，把它放下來它就咬著她的褲管，韻宛無奈地問：“要去哪兒……”

    小樹拖著她似乎是往韻宛屋里，韻宛只好抱著小樹去到自己屋里，小樹從她懷里蹦下來，跑到柜子邊又開始汪嗚汪嗚的。韻宛明白了它的意思，打開柜子看了一圈奇道：“沒有什么東西丟了啊……”小樹盯著她在柜子里查找，韻宛拍了拍首飾盒笑道：“小樹，你是不是記錯(cuò)了，沒少東西啊。”這柜子是林樺給她弄來的，之前就裝了些首飾，不過韻宛不喜歡那些東西，擺在角落里很久都不動(dòng)一次。

    林阿娘喊她去吃飯，韻宛“哦”了一聲，抱著小樹低聲道：“好啦好啦，你比我還敏感。小笨蛋?！毙淅蠈?shí)一點(diǎn)了，趴在窩里安靜地看著屋內(nèi)。

    韻宛看著面前的湯羹，是大嫂做的，林阿娘笑道：“嘗嘗，蘆薈羹還是蠻好喝。”

    輕嗅，有一股子清香的味道，韻宛其實(shí)很喜歡這些草木之物，她淺淺微笑，對(duì)任慈客氣地說：“謝謝你，大嫂。”她低著頭喝了一口，任慈雖然為人不被韻宛喜歡，但是到底做飯的手藝還是比韻宛強(qiáng)不少。

    任慈還是愛答不理的模樣，道了一聲“嗯”，自顧自拿了碗吃飯，也慢條斯理地喝著湯羹，再?zèng)]說過話。

    自此之后任慈都在家?guī)兔Ω苫睿眢w看起來好了一些，有空了也會(huì)出趟門和她閨中好友聊聊天。林阿娘嘴上不說什么，只是偶爾看到韻宛在院子里和春喜說話時(shí)的郁郁寡歡，還是心有不舍。

    人人都說男人坐享齊人之福，林檀卻覺得苦悶，更何況他和任慈現(xiàn)在已經(jīng)極為生分，哪里還算得上夫妻？他算著日子，任慈在家里已經(jīng)修養(yǎng)了將近一個(gè)月，他看她氣色稍好，這事兒再撐上一個(gè)月，他就要趕緊攤牌。

    韻宛這幾日身體不太舒服，早上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褲子上有一些經(jīng)血。她躺在床上，渾身無力，之前小日子從來沒有這么難受過。躺了一小會(huì)兒到底還是硬撐著從床上爬起來，可肚子鉆心一樣的痛。她咬著牙喊了聲“娘”。林阿娘聽見急忙進(jìn)來問：“韻宛，怎么了？”

    韻宛有些不好意思，在林阿娘耳畔說了說，林阿娘問道：“沒事吧，要不送你去給大夫瞧瞧？”

    “可能是最近貪涼了。不要緊?！表嵧鸢萃邪⒛锝o自己倒了些紅糖水喝了，暖了暖肚子，什么都不想吃就倚在床上看話本子。

    林檀中午回來聽說此事急忙去看望韻宛。她又睡著了，話本子還搭在胸前，臉色很是憔悴。林檀心疼，手掌碰了碰她的頰邊，輕輕摩挲著。他知道她有些憋屈，他心里也著急。韻宛朦朦朧朧地感覺到熟悉的氣息，硬朗而又溫暖。她睜開眼，有些慵懶，看到林檀，勉力一笑聲音軟軟地說：“你回來了？”

    “嗯，娘說你不舒服，我就來看看你。”他眼見韻宛要起身便按住她的肩膀，給她掖了掖被角，在她額頭親了親說，“別起來了，待會(huì)兒我給你把飯端進(jìn)來?！绷痔次罩氖中χf：“你瞧，一生病就像個(gè)小女孩兒，聲音都撒嬌了?！?/br>
    “其實(shí)也沒什么，每個(gè)月都會(huì)這樣?！彼龖脩玫模瑓s還是不想讓他煩心。

    林檀道：“之前可沒這么不舒服?！?/br>
    “可能夏天了，我貪吃些涼的東西就這樣了。躺一兩天就好。我沒那么虛弱?！?/br>
    林檀低笑，咬著她耳朵曖昧地說：“是嘛？可每次都被大哥cao著cao著就哭了……”

    韻宛使勁推他一把，林檀溫?zé)岬氖謥淼剿母共拷o她揉著，韻宛也很貪戀他的溫度，只是安安靜靜地望著林檀，也不開口說話，林檀察覺到她的目光，四目相對(duì)，都是溫然含笑，不需要甜言蜜語，便已經(jīng)纏綿繾綣了。

    他見她這么乖，心里又疼又愛，很想和她一處躺著，抱著她不讓她那么難受。林阿爹最近有些忙，連著幾晚上沒回來，林檀就近去照顧林阿爹，有時(shí)候也是到了黑夜才回去。往往這時(shí)候韻宛、任慈、林阿娘都吃了飯。

    任慈還是一如既往地不停使喚林檀，只要不波及韻宛的事情，林檀都忍耐著。

    過了幾天，韻宛仍不見好，下頭的血依舊不斷，韻宛也疼得卻越來越厲害。林阿娘覺得不對(duì)勁，這樣下去，落紅不斷，就和血山崩似的。韻宛肚子絞的難受，躺在床上冷汗淋漓，春喜來看望她也著急地說：“這樣不行，得趕緊去看看大夫，韻宛，我?guī)闳?，我讓我哥駕車把你送過去。”

    韻宛已經(jīng)疼得有點(diǎn)恍惚，她拉著春喜的手不停喊著“疼”。春喜和林阿娘見此，扶起韻宛，看了一眼床上，都是紅色的痕跡。林檀剛踏進(jìn)家門就聽到屋里的動(dòng)靜，急急來瞧，紅色的印記讓他腦海中恍如白雪紛飛一般，一片蒼茫，他什么話都沒說，一把攔腰抱起韻宛。

    韻宛疼得幾乎沒有意識(shí)，下體還有溫?zé)岬囊后w不斷涌出。林檀駕著車，林阿娘急急地問著：“我和你一起去吧?！?/br>
    “娘，您在家就行，您去了也是干著急。我陪著韻宛。”林檀稍稍安撫著林阿娘，旋而就駕車離開。

    任慈聽到馬車聲離開，在床上翻了個(gè)身，從枕頭底下取出一個(gè)布偶，上頭掛著韻宛的一只小耳環(huán)，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可能韻宛自己都不記得有這只耳環(huán)。她拿了一根長(zhǎng)長(zhǎng)的銀針，慢慢地卻又狠狠地扎了進(jìn)去。

    林檀第二天早上才把韻宛送了回來。韻宛仍然在睡，林阿娘一夜未眠，急忙去問：“怎么樣？到底哪里病了？大夫怎么說？”

    林檀悄悄地說：“沒事，已經(jīng)服了藥了。送去得早，沒有耽誤。”他眼下有微微的青，想來也沒有休息。韻宛身上是他的外衣，林檀輕輕把她放到床上，蓋上被子，對(duì)林阿娘說：“大夫說身子虧了太多，得好好調(diào)理?！?/br>
    “我知道了。以后呢，以后會(huì)不會(huì)也這樣？”

    林檀抿著唇搖搖頭：“那就得看這些日子能不能調(diào)理好?！彼謫枺骸叭未饶兀俊绷职⒛镎艘幌拢骸翱赡苓€在睡。我昨天一直懸著心，也沒注意她?！?/br>
    林檀點(diǎn)點(diǎn)頭：“娘，您去休息吧。我來照顧韻宛。”

    林阿娘依言。

    林檀想起昨夜看到韻宛疼痛難忍的樣子，還有下身不斷流出的鮮血，喉頭仿佛有一顆毛栗子卡主，血腥氣蔓延上來。韻宛睡得很沉，林檀不打擾她了，闔上門徑直去了任慈房?jī)?nèi)。她也靠在床頭，目光怔忡不知道在想什么。林檀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將她從床上扯了起來，聲音低沉卻好像一把出鞘的鋒刃：“出來，我有話和你說。”

    任慈腳下一個(gè)踉蹌，恨恨地說：“是為那個(gè)小娼婦對(duì)嗎？”

    林檀平息著胸口郁結(jié)的暴戾，將她帶到院子里厲聲質(zhì)問：“是你故意的，對(duì)嗎？”

    任慈冷笑幾聲：“你知道了？對(duì)，就是我，我換著花樣給她吃柿子，給她吃蘆薈，還有你們抓來的那些螃蟹。怎么樣，她還能懷孕嗎？懷不了了是不是？哈哈哈哈，和我一個(gè)樣子，我看你們還怎么要孩子。我就是讓她感受感受我的痛苦！現(xiàn)下知道了，不好受是不是？”這些東西都是她從母親那里學(xué)來的，任母就靠著這些手段讓任父從前的小老婆死在床上。

    林檀怒目圓睜，腮邊緊緊繃住，手指骨節(jié)咯咯作響。大夫和他說，韻宛受了大涼，韻宛從小就乖巧，吃東西都很仔細(xì)，她也不是那種不顧及身子的人，林檀立刻就想到有人要故意傷害韻宛。他思忖著這些日子的飯菜一一和大夫說了。大夫果然指出，這些東西都是大寒之物。

    任慈挑釁地笑了笑，她也豁出去了，還有什么可怕：“想打我？打啊，你打我又能怎么樣？打我，韻宛也好不了！不過沒關(guān)系，你可以再找一個(gè)，拋棄她就和拋棄我一樣。我很樂意看戲！”

    “我不會(huì)打你，因?yàn)槲矣X得惡心?！绷痔茨贸鲆环庑輹拥剿樕?，“你走吧。以后我們之間什么關(guān)系都沒有了。你要還是糾纏不休，我就去告官。”

    任慈揪住他的衣領(lǐng)發(fā)了狠地說著：“林檀，你這個(gè)混蛋，你不得好死……”

    “我死不死、怎么死都和你沒關(guān)！”林檀推開她，嫌惡地說，“你要是不走，我就讓任裕來接你。我想你應(yīng)該不想看見你弟弟吧。”

    任慈呵呵苦笑，可是她卻哭不出來，她試圖毀了另一個(gè)女人，又能得到什么呢？其實(shí)她早就想到這樣的結(jié)果。林檀轉(zhuǎn)身離開，闔上大門，徒留下癱坐在地上的任慈無望地看著地面。

    任慈什么時(shí)候走的林檀并不知道。期間小樹吵得厲害，它不停地沖著任慈汪汪汪，平常調(diào)皮的小樹忽然變得攻擊性極強(qiáng)，最后還撲上去咬了任慈，當(dāng)然這是林檀后來聽說的，當(dāng)時(shí)他顧不上了。

    他將自己屋里的東西都收拾好，任慈用過的東西全部扔了，最后在枕頭下發(fā)現(xiàn)了那個(gè)布娃娃。林檀胃里一陣反胃，仍覺后怕，將耳環(huán)小心翼翼取下來，隨即把布娃娃燒掉?？粗切┗鸸?，林檀十分自責(zé)，如果不是他那些可笑的責(zé)任心，韻宛也不會(huì)這個(gè)樣子。他閉了閉眼，總聽說男兒眼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他寧愿受罪的是自己。他吸了一下鼻子，隨便抹了抹眼角，長(zhǎng)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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