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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暗夜詠嘆「古惑仔雷耀揚同人文」在線閱讀 - 夜未明

夜未明

    冰冷的夜,殘破的窗,翻涌的浪。

    本應(yīng)是照亮遠(yuǎn)航歸船的燈塔,卻險些變成埋葬兩人的墳?zāi)埂?/br>
    齊詩允緊緊抱著神智不清的陳家樂,一直試圖喚醒他,叫到聲音都變得沙啞。

    半個鐘頭后,兩人被民安隊送至最近的港安醫(yī)院,新聞部的副采訪主任和兩個同事接到消息也匆匆趕來。

    陳家樂全身有多處骨折,被診斷有腦出血癥狀,目前尚在昏迷,齊詩允臉上的劃傷不深,但腳底被磨破了皮又和鐵銹接觸過,需要及時注射破傷風(fēng)針,但相比之下更嚴(yán)重的,是她的胃病。

    “齊小姐,檢查結(jié)果顯示你有輕度的胃潰瘍,飲食和作息不規(guī)律會加重病情,我建議你最好調(diào)養(yǎng)一段時間再做打算,這些藥一定要按時按量服用?!?/br>
    齊詩允面色虛弱坐在病床上,接過醫(yī)生給的藥,輕聲說了句謝謝。

    “Yoana,你好好休息,我剛跟采訪主任申請過了,先準(zhǔn)你一周假期,這期間不會扣你薪水?!?/br>
    副采訪主任語氣溫和的安慰她,齊詩允一直對事情經(jīng)過閉口不談,雖然她不清楚兩人被送來醫(yī)院之前發(fā)生什么事,但看這死里逃生的模樣,肯定是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多謝你,F(xiàn)aye姐。”

    病房走廊外一陣急促腳步聲,聽聞女兒入院的方佩蘭也火急火燎的從深水埗趕過來,手里提著保溫食盒,額上都是汗珠。

    “阿允!阿允!”

    “媽…”

    齊詩允見母親焦急萬分的神情心頭一陣泛酸,若是剛才她真的死在雷耀揚的槍下,為她辛苦了半輩子的母親要怎么活下去…?

    正想著,一直強(qiáng)忍的淚意不能控制的滾落,幾個同事見狀也只能溫柔安撫又和方佩蘭問候了幾聲便離開病房,三人間的室內(nèi)只剩下母女兩人。

    “囡囡,沒事吧?痛不痛?傷到哪里了快讓我看看…”

    方佩蘭小心摸著她右臉的紗布邊緣,又慌忙的查看她腳上的傷口。

    “早就叫你換工作就是不聽!現(xiàn)在傷成這樣就好過啦?!你要是有個什么三長兩短…我怎么同你爸爸交代…?”

    一邊責(zé)怪著不聽話的女兒,一邊又想起過世多年的丈夫,方佩蘭只覺得五臟六腑都在翻江倒海,坐在病床上抱著齊詩允哭得撕心裂肺,身子不住的顫抖起來。

    齊詩允凝望著母親鬢邊的幾縷銀絲和逐漸嵌在眼角的皺紋,不免也覺得心酸,十多年過去了,母親已經(jīng)不是曾經(jīng)那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富太,而是一個為了她在深水埗獨自打拼的女人。

    “乖女,你答應(yīng)我,換個工作好不好?或者申請調(diào)去輕松點的部門?以前那些事情,過去了就不要再追究了…你一個女孩子,你對抗不了的…”

    那雙因為長年掌勺切菜而變得粗糙的手,溫暖的覆蓋在齊詩允的手背上,方佩蘭乞求般的眼神刺痛了齊詩允。

    她不是不知道女兒一直堅持這份工作的理由,只是相比起那些過往仇恨,她更想要的是齊詩允平安無事。

    沉思片刻,齊詩允默不作聲。在死亡邊緣徘徊的那一刻她才突然驚覺,與她無冤無仇的雷耀揚都尚且如此,如果對方是程泰,如果對方得知她就是齊晟的女兒,恐怕她今天連尸骨都不剩了吧?

    “我會考慮看看…”

    齊詩允垂眸,淚滴在兩人緊握著的指間縫隙里。

    在醫(yī)院休養(yǎng)了兩天,齊詩允才隨著母親回到深水埗。

    這一周,除了在家中的大排檔幫忙,她幾乎每天都要去醫(yī)院看望陳家樂。

    兩人共事了快三年,齊詩允一直將他視作弟弟一般對待。

    陳家樂與她不同,家境還算不錯,但是父母離異后又各自組建家庭,他就變成了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不過好在他沒有因此自暴自棄,努力考上大學(xué),畢業(yè)后也順利進(jìn)入報社。

    和齊詩允不太一樣,對記者也有著一腔熱血的陳家樂平時在報社里就討喜多了,他長相白嫩清秀,談吐幽默風(fēng)趣,是很多女同事都喜歡調(diào)戲說笑的對象,自從跟齊詩允搭檔后,他才第一次認(rèn)識到女人的多樣性。

    平時齊詩允在他眼里,就是個長相靚麗卻又刻薄毒舌的工作狂。

    醫(yī)院護(hù)工照料得還算不錯,那張奶油小生的嫩臉消腫了許多,只是還沒有要蘇醒的跡象。入院后,只有他母親來看望過幾次,而且每次都是借口自己生意太忙略坐一下就離開。

    “喂,臭小子,你什么時候才能醒過來啊?”

    齊詩允在他打著石膏的左手上輕輕碰了一下,看似玩笑,卻又心疼,這小子被打得鼻青臉腫都不肯把她說出來,她又有什么理由不在那樣的情況下去舍命相救?

    自那晚以后,雷耀揚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齊詩允也信守承諾,沒有將那天發(fā)生的事情說出一個字,就連母親問起,她也閉口不談。

    后來齊詩允還是不得已向報社申請了部門調(diào)換,新聞部主任雖然不舍,但念及她平時的敬業(yè)精神和特殊家庭情況,把她從忙得腳不沾地的新聞部調(diào)到相對輕松些的馬經(jīng)周刊。

    當(dāng)她抱著自己的辦公用品走到一個完全陌生的部門時,心底那種悵然若失實在難以言喻。

    自己的雙肩包在那晚遺失了,唯一能聯(lián)系她的BP機(jī)也不可能找回來,四年多的新聞記者時光,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堙滅在過去。

    沒辦法,一切不得不重新開始。

    賽馬活動自開埠以來就在香港甚為蓬勃,馬彩是香港唯一合法的博彩,規(guī)模盛大影響深遠(yuǎn),大眾普及度很高,已然成為了香港市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每逢賽馬日,都吸引富豪巨賈、官宦人家、白領(lǐng)階層、升斗市民,乃至五湖四海的各路過客都紛至沓來。一是來感受馬場上瘋狂熱血的氣氛,二來是想試試自己的運氣。

    據(jù)說每三個香港人中就有一個是馬迷,全香港的馬迷不會少于兩百萬人,馬經(jīng)當(dāng)然就因為狂熱的馬迷應(yīng)運而生,幾乎所有大型的報刊都會出版馬經(jīng),有些馬經(jīng)會隨主要中文報紙附送,作為該報紙的一部分,也有些馬經(jīng)是獨立出版,迎合一些只需要賽馬消息的讀者需要。

    馬經(jīng)的銷量與馬評人的名氣、及其所提供貼士的準(zhǔn)繩度息息相關(guān),港島幾份主要中文報紙的馬經(jīng)版,皆以著名馬評人、練馬師或騎師以作為招徠。

    大部分馬經(jīng)只會在賽事前一兩天才出版,出版時間根據(jù)賽馬日和馬會發(fā)放消息的時間為準(zhǔn)。

    經(jīng)過一段時間專業(yè)培訓(xùn),齊詩允也很快上手這份新工作。每周需要跑幾次快活谷馬場和沙田馬場,記錄馬匹狀態(tài)、賽事場次排位、賽前晨cao、試閘、騎師馬匹資料、賠率及一些馬評人提供的貼士等。

    跑馬地的快活谷馬場她再熟悉不過,幼年時父親也是賽馬狂熱愛好者,當(dāng)時他也養(yǎng)過一匹黑色賽馬,奪過兩次冠軍,只不過那時齊詩允不懂,也不感興趣。

    方佩蘭得知齊詩允調(diào)換了工作部門的消息,終于松了口氣。

    作息規(guī)律,能按時上下班,不用24小時On  Call,薪酬雖然沒太大變化,但每周能休息兩天,對方佩蘭而言簡直是太過完美的工作,只要齊詩允不在新聞部那種危險的崗位上,怎樣都好。

    七月下旬,屯門揸Fit人大選在即,雷耀揚自那晚后就立即將生產(chǎn)好的第一批迷幻郵票悄悄流入市場,但是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將廠址搬遷到更偏僻的元朗。

    有時一想起齊詩允那夜狼狽不堪又看淡生死的高傲模樣,雷耀揚心中怒火就抑制不住的想要爆發(fā)。

    這筆帳,他遲早要找她算清楚。

    傍晚時分,東英幾個堂主一起聚在駱駝位于渣甸山的別墅內(nèi)。

    駱駝平時沒什么太大愛好,除了打打拳就是喝酒,且偏愛洋酒路易十三,雷耀揚、烏鴉和笑面虎每次來都要給他準(zhǔn)備幾瓶。

    幾人酒飽飯足后坐在客廳內(nèi)閑聊,笑面虎對駱駝極盡恭維的拍了一連串馬屁,哄的駱駝喜笑顏開,烏鴉癱坐紅木沙發(fā),一雙長腿搭在玻璃幾,津津有味的欣賞上個月結(jié)束的港姐競選回放,時不時開兩句黃腔調(diào)侃,引得眾人大笑。

    雷耀揚并不參與他們的低俗話題,獨自端坐于烏鴉對面翻看手中報紙,身上依舊是一身矜貴筆挺手工西裝,斯文氣質(zhì)顯然和另外幾人格格不入。

    他來回翻了好幾遍,確認(rèn)自己看的是《明報》,卻沒在新聞版看到任何齊詩允所寫的文章。自那晚后快兩周時間,迷幻郵票已經(jīng)在市場通行,期間也有不少社團(tuán)械斗事件發(fā)生,報章上雖然都有報道,但文筆很顯然比起之前「溫和」了許多,且署名都不是她。

    就像是突然從報社消失了一樣。

    最近他也沒有再去過深水埗宵夜,只覺得心中窩著一團(tuán)無名火無從發(fā)泄。

    她確實是沒有報警,卻叫來了民安隊解圍。

    那夜發(fā)生的事沒有見報,也沒有走漏任何風(fēng)聲,但當(dāng)時被這女人擺了一道,令他莫名不爽。

    按時下班的齊詩允乘車回到基隆街,才走到路口,就看到方佩蘭正在和收陀地的肥秋據(jù)理力爭,店外圍滿了一圈人。

    “我在基隆街這么多年,還沒見過你們這樣收陀地的!每個月八百一分不少都交給你,怎么現(xiàn)在莫名其妙又要多收一千塊?!”

    “蘭姨,別激動嘛,你看你大排檔生意這么好,客人來吃飯停車都停到我們夜總會附近了,這一千,就當(dāng)是泊車費咯?!?/br>
    “那好多客人吃完了都要去你們場子里消費,上個月你和你手底下幾個細(xì)佬吃完好幾頓不結(jié)賬,這你又要怎么和我算?!”

    此話一出惹怒了對方,肥秋粗眉緊鎖,那一臉橫rou都變得緊繃,一抬腳就踢翻了面前的折臺。

    “死八婆,看你一把年紀(jì)我才這么和你說話,不要得寸進(jìn)尺!”

    “給我砸?。?!”

    電光火石間,肥秋大力一把將方佩蘭推到在地,伙計阿Ben也攔不住,幾個馬仔開始肆意在大排檔內(nèi)外打砸,齊詩允從路口狂奔過來跑得滿頭大汗,急忙上前掀開男人準(zhǔn)備繼續(xù)對母親施暴的手。

    “陳秋!你一個大男人怎么好意思欺負(fù)女人?!你敢動我阿媽你試試看!??!”

    齊詩允怒不可遏,那雙水靈澄澈的眼透著火,死盯著面前的惡臭男人。

    肥秋看到齊詩允出現(xiàn),態(tài)度立馬轉(zhuǎn)變了,露出一臉油膩的猥瑣笑容,喊停了眾人。

    “嘩!這不是我們基隆街的高材生嗎?好久沒見,阿允真是越來越漂亮了,來,陪我喝一杯,今晚的事就算了?!?/br>
    “陳秋你個仆街!休想碰我女兒!”

    方佩蘭見狀激動的從地上起身,拼命往那男人面前沖過去。

    “媽,你冷靜點!”

    齊詩允及時抱住了母親,又立刻從背包里翻出錢夾,慌忙數(shù)出一千塊遞給了肥秋。

    “你不就是要錢嗎?以后我們每個月都會按時交的?!?/br>
    “呵呵,還是讀書人明事理。”

    肥秋接過那一沓紅底,調(diào)戲般的用紙鈔輕輕掃了掃齊詩允的下巴,帶著六七個細(xì)佬大搖大擺的離開。

    大排檔內(nèi)外滿地狼藉,連頭頂燈箱招牌都被砸了一個窟窿,食材碗碟散落一地。

    “阿允!你怎么就這么給他了…萬一以后…”

    “有什么辦法,就當(dāng)花錢擋災(zāi)吧,媽你沒事吧?”

    齊詩允攙扶著母親坐到一旁的小凳上,前來排隊的食客們都被剛才那陣仗嚇得四散逃離,三五人圍簇在附近竊竊私語,整個大排檔雜亂不堪,就像是被秋風(fēng)掃落葉,異常悲涼。

    自父親慘死后,她就和方佩蘭搬到這里生活,因為聽聞齊晟招惹到黑社會,當(dāng)時幾乎所有親朋對母女倆都是敬而遠(yuǎn)之,生怕沾染麻煩。

    但性格堅韌的方佩蘭憑借自己的廚藝為齊詩允撐起一片天,直到她不負(fù)期望,以優(yōu)異成績考入中文大學(xué),畢業(yè)后進(jìn)入報社。

    “媽,我會努力工作,再買間大屋給你住,帶你離開這…”

    她邊說邊替方佩蘭揉著腰,說著說著淚珠突然簌簌掉落下來。

    按照目前這個處境,即便是肥秋這樣最低等的地頭蛇她都得罪不起,前路突然變得茫然無措,報復(fù)程泰則顯得更加遙不可及。

    赤紅日落沉于海平面,喧鬧繁華街道亮起千盞彩燈,璀璨東方明珠籠罩在斑斕霓虹下,恣意釋放迷人魅力。

    也許電車不再停泊在羅素街,從軒尼詩道也無法再遠(yuǎn)眺山景,但人群始終都會聚集此地,追尋他們心中獨一無二的銅鑼灣。

    因為從未有一個地方可以如此特別,商場與唐樓并列,小店與名牌共生,平價與奢侈融為一體,各種現(xiàn)代化設(shè)施及歷史建筑也毫無違和的穿插其中。

    駱克道Pub內(nèi),雷耀揚坐于吧臺之前,將指尖煙灰抖落在水晶煙缸,獨自享受賢者時間。

    勃艮第高腳杯輕輕搖晃,液體蕩漾出紅寶石般美麗光澤,一只纖白玉手搭在他寬肩上撫摸西服華貴面料,艷麗女人微微低頭在他耳畔輕聲告別,剛才一番露水情緣令她意猶未盡,只盼著他幾時興起又能再約她共赴巫山楚雨。

    與女人禮貌道別后,雷耀揚突然讓酒保阿生重?fù)Q唱片。

    好像最近Mozart聽得有點膩,Bach比較合他心意。

    豎琴撥弄出六連音分解和弦前奏,旋律舒展動人,整個空間的氣氛驟然變得肅穆圣潔。

    是那晚車內(nèi)播放的《Ave  Maria》。

    雷耀揚飲完杯中酒,正持酒瓶要倒入第二杯時,濃烈的紅貼著杯壁漩入其中,讓他想起齊詩允右臉淚痣下的那道流血的傷口。

    當(dāng)時她害怕得全身發(fā)抖,竟然連一滴淚都沒有落下。

    現(xiàn)在她就像是曇花一現(xiàn),與他匆匆打了個照面,又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小小微醺不足掛齒。

    倒是覺得有些肚餓。

    雷耀揚起身離開Pub,開走了樓下那輛法拉利F355。

    紅磡隧道內(nèi)響徹跑車聲浪,一路往深水埗方向疾馳而去。

    法拉利末代翻燈照射前路,幾分鐘后在荔枝角道轉(zhuǎn)過彎,駛?cè)胗行矶碌幕〗?,這架車太惹眼,路上行人和車輛都紛紛避其鋒芒。

    雷耀揚把車停在街邊,一轉(zhuǎn)頭才發(fā)現(xiàn),一向門庭若市的「方記」門口冷清一片,棚布被收起,卷閘門緊閉,常亮著的燈箱也被砸出碗口那么大的黑洞。

    才兩周沒來而已。

    他下車走到大排檔門口細(xì)細(xì)觀察了一陣,顯然是被人打砸過。

    “來吃宵夜啊?”

    一個略顯滄老的聲音在他耳后響起,雷耀揚轉(zhuǎn)過頭,一個頭發(fā)花白佝僂著背的阿公站在他身后。

    “唉…別看了,昨天這里被社團(tuán)的人掃了,老板娘傷了腰在家里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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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雷總追妻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