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獵行(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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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日來的放縱,真真是累人的。翌日晨起,就算施了脂粉,沉照溪眼下的烏青也是藏不住的,周身的氣場也比往日冷上許多。 蕭瑎在這方面算是遲鈍的,就連他見著沉照溪這般,也不免趁著四下無人之時,低聲問上蕭瑾蘅兩三句。 “你怎么她了?怎的這般嚇人,她不會要來殺你吧?”蕭瑎說得緊張兮兮,聲音也愈發(fā)控制不住的高昂起來;“她看起來弱得狠,但哥怕你下不去手。要不要哥派人跟著她?” 蕭瑾蘅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隨即負手向前走著;“等會典儀時的布防,陛下讓你準備還是...顧泉。” 經(jīng)蕭瑾蘅這一提醒,蕭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地一拍大腿便翻身上馬。 “壞了,走了走了走了,還要再查一遍等要用的鹿。父皇那身子,嘖......”蕭瑎的臉不免染上幾分愁緒,到底是他的父,又怎么可能真的恨起來呢;“五石弓換到了三石,現(xiàn)下又變成一石弓。鹿也是,綁住了手腳還不夠,現(xiàn)在要打到動不了。那些大臣看了,只怕心中都會笑話。哎......” 蕭瑾蘅實在見不得他這副唉聲嘆氣的模樣,狠狠拍了下馬屁股;“好了,快走?!?/br> 算算時間典儀還有差不多小半個時辰就要開始,方才剛看著沉照溪的背影就被蕭瑎拽去;此番又聽他這般形容,倒是真想看看沉照溪是何模樣。 這次沉照溪本就是隨行,按禮當是站在隊伍稍后,這大大方便蕭瑾蘅去找她。真正見到之時,她的確站在隊末,可身邊卻站了個引人注目的臭東西。 蕭世檀見沉照溪面色實在不善,倒也沒有再與她調(diào)笑;不過這般站在沉照溪的身邊,著實是蕭瑾蘅眼中的一根刺。 “滾到你該站的地方去!” 蕭世檀似乎沒想到蕭瑾蘅會這般對他說話,微微一愣,接著便蹙起眉,不動聲色地擋在沉照溪的身前;“注意你的言辭。” “滾、回、去!” “夠了蕭瑾蘅,你怎的這般!”沉照溪的臉似是又冷上幾分;“三皇子殿下,您也請回吧。都在我這,于理不合。” 此言既出,蕭瑾蘅與蕭世檀二人也只能互相帶著怨氣走了。只不過在與沉照溪擦肩的那一霎那,蕭瑾蘅悄悄向她拋了個媚眼。 如今局勢尚不明朗,她們依舊得同之前那般,真真算得上是在偷情。 沉照溪瞧著她脖間還算刻意掩藏的刻意痕跡不禁低頭抿唇輕笑,隨即又瞪了她一眼。 真是的,昨夜竟沒溜到她帳中,害得沉照溪一夜沒睡安穩(wěn)。 忽而金鼓齊鳴,蕭瑾蘅的步子加快些許,堪堪走到自己該站的位置時,便聽得顧泉那刺耳的聲音。 “陛下到!” “臣等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蕭瑾蘅伏跪于地上,御輦路過之時她的眼眸微抬,僅兩三個彈指便又垂下。 御輦怎的還圍上曾薄紗? 這不正常。 莫非坐在里邊的人,不是蕭常忻。 疑心愈發(fā)深重,一聲‘平身’將蕭瑾蘅拉回現(xiàn)實;是蕭常忻的聲音,不會有錯的。 起身之際,蕭瑾蘅又悄悄打量幾眼御輦,輦中的身形稍顯佝僂,但的的確確是蕭常忻。 難道是她多心了?蕭常忻只是身體抱恙? 蕭瑾蘅不置可否,畢竟蕭常忻的身子垮掉,只是時間問題。 顧泉立于蕭常忻身側(cè),微微向他頷首之后便對眾人道:“傳陛下口諭!” 口諭? 他又想作甚? 再度伏跪之時,蕭瑾蘅心中那名為危險的弦再度緊繃。 “朕近日偶感風寒,逐鹿之禮尚力不從心。念及此為祖制,朕不敢懈怠,遂命皇七子鴻軒代之。念其年幼,令右將軍顧泉協(xié)之。欽此?!?/br> 未等眾人發(fā)出輕嘆,便聽御輦中傳出一沙啞干涸的聲音;“瑾蘅,你去擊聚將鼓?!?/br> “是,蕭瑾蘅...遵旨。” 蕭瑾蘅將頭埋得跟低些,她并沒有同別人一樣說些‘望陛下保重龍體’之類的話。 同她一般沒說的,還有蕭世檀。 射鹿與擊聚將鼓向來是陛下該做的事情,再不濟也該是儲君。如今分給蕭鴻軒與蕭瑾蘅,究竟意欲何為? 那些站了隊的大臣與宗室一時也面面相覷,明明儲君之位蕭常忻是屬意蕭世檀的;現(xiàn)在這出,真叫人有些慌了神。 方才蕭世檀與蕭瑾蘅吵吵的那兩句,總歸有好些人看在眼里的。 沉悶的鼓聲驚醒草原,擊鼓之人的面色卻是凝滯。鼓槌一次又一次地震擊著鼓面,在場的多數(shù)人心中卻是一陣陣說不盡道不來的慌亂。 以后,他們又該何去何從。 數(shù)十下后,蕭瑾蘅沉著步子走下高臺;方走一半,身后便有箭破空而來的聲音。 箭鏃貼著蕭瑾蘅的耳邊擦過,隨后便有些溫熱的刺痛傳來。 大抵是擦破些皮罷。 一箭直入鹿眼,頭顱也被穿破。 蕭瑾蘅微微側(cè)目,余光所及是顧泉半蹲著握著蕭鴻軒的手。 他的速度很快,直到收了弓眾人才反應過來。 眾人應當是還在揣測此次蕭常忻的旨意,又或是不甚與顧泉有怨,皆是沒有注意到蕭瑾蘅與他之間的微妙。 可蕭瑾蘅知道,這是顧泉給她的警告。 真好笑啊,明明自己都不打算再爭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