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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樊籠(GL)在線閱讀 - 番外:斷簡殘其七

番外:斷簡殘其七

    師姐去世的第二年,蕭常忻就迫不及待地把年號改成了天佑;又給蕭瑾蘅定了永安這個封號,封張勉為左相。

    天佑、永安。

    哼,蕭常忻倒是能把自己也給騙過去,心安理得享受師姐留下來的一切。

    蕭瑾蘅嚇得不輕,幾度患上失語之癥,過了好幾月才稍有好轉(zhuǎn)。

    那些時日我因著師姐的原因,每日都守著蕭瑾蘅,直至她睡下,我才著手將收集到的東西挨個整理。

    如此又過了這幾月,我將那些人的身份都確認(rèn)得差不多了。

    只有兩個人難殺,一個是顧泉,另一個是那個叫蕭時秋的娘。

    “清荷……”

    從帳幃中伸出的手叫我嚇了一跳,更難得的是蕭瑾蘅竟然主動同我說話了。

    “怎么?不睡覺?”

    蕭瑾蘅每天也說不了幾句話,嗓子啞得厲害;我問了這句,她就咳了好半晌。

    “這些……這些都是清荷要?dú)⒌娜藛??……害阿娘的?!?/br>
    “哼,輪不到你管。睡覺!”

    蕭瑾蘅當(dāng)真固執(zhí),直接下床坐到我的身邊;“還有皇帝舅舅!還有皇帝舅舅是不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蕭瑾蘅,我警告你,不許輕舉妄動,師…師姐要我保護(hù)好你。”

    現(xiàn)在我與蕭瑾蘅唯一相像的,大概是提到師姐就忍不住流淚。

    氣氛凝滯了好久,我才聽到蕭瑾蘅淡淡開口;“他如今不會輕易對我下手,爹爹如今……如今他還需要爹爹。你若想報仇,一個個來,不必著急。他如今志得意滿,幾個用過的工具消失,他不會注意到的?!?/br>
    我就著微弱的燭火,看著蕭瑾蘅的側(cè)臉,看她的指尖有序地在地上散落的紙張上點(diǎn)著。

    真像師姐在戰(zhàn)場上的模樣。

    “郡主整日不說話,就是在想這些?”

    “不…我是……我是在害怕……”

    “郡主方才不是說了,他不會輕易動你。驕縱,一事無成的人,他最喜歡。左相不也是么,收些賄賂,將自己的官聲攪混。遇到看不順眼的,仗勢欺人便好。”

    “之后呢?清荷,之后呢?”

    我笑了;“像我們這些人,有沒有以后都另說??ぶ鞅M量讓自己晚些死就是?!?/br>
    蕭瑾蘅確實(shí)給我提了個醒,我得慢些,不能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慢慢殺。

    讓他們死得,慘些。

    那天晚上我也許將蕭瑾蘅勸住了,可是我沒勸得動自己。

    刨去已無用的愛恨,我終歸盼望著師姐能登上那帝位的。

    也許我早就對這里的人有了感情,我看不得動亂,也做不到就這般不管不顧的潛入宮去,將蕭常忻殺了。

    從始至終,我都是個懦弱的人。

    往前有師姐護(hù)著,往后……

    該是我為時已晚的報恩。

    師姐未完成的事情,我會努力替她做。

    天佑二年,中秋宴。

    蕭瑾蘅扮起沒心沒肺當(dāng)真是像,短短幾月不僅與張勉吵了數(shù)次,從相府搬到的蕭常忻給她的郡主府;如今宴上,也是府驕縱刻薄模樣。

    蕭常忻讓她同坐御座,她還真笑吟吟地就去了。

    不過我一直見她有意無意,往某個方向看去;我順著她的視線,看到個估摸剛及笄不久的小姑娘,被父母與兄長圍著。

    她的母親似乎有些眼熟,算算年歲,當(dāng)初圍著師姐問問題的孩子也長大了。

    我總會在心中感慨,若登上帝位的人是師姐……

    她們,不會被困在深閨后院中。

    我比不上師姐,只能救一些孤女。

    正當(dāng)我出神的時候,沉照溪突然抬頭,看了眼上座的蕭瑾蘅,隨即嘆了口氣。

    那日宴后,蕭瑾蘅主動向我打聽起沉照溪來。

    我才知道那沉照溪竟同叁皇子蕭世檀走得很近。

    真有意思。

    “郡主殿下,奴就直言了,那蕭世檀與他年輕時,有過之而無不及?!?/br>
    蕭瑾蘅本就覺得蕭世檀是偽君子,一向不對付。

    話點(diǎn)到為止,僅僅這樣就足以讓蕭瑾蘅變了臉色。

    “她怎么能這樣…怎么能在他身邊……”

    “什么?”

    “沒有……本宮討厭那個叫沉照溪的,方才宴上本宮見許多人圍著她,討厭得緊?!?/br>
    有時聽著蕭瑾蘅的話,我都分不清她究竟是裝的,還是已然與角色融為一體。

    不過無所謂,能這般先活著,很難得了。

    后來的幾年,我陸陸續(xù)續(xù)地找到當(dāng)年那些殺害師姐的,一刀刀把他們活剮。

    先前幾次,蕭瑾蘅皆是陪著我去的。

    盡管她每次看到那些人的模樣,都會偷偷地躲到旁邊干嘔。

    她開始頻頻去各地的寺廟中,出手毫不吝嗇,似乎這樣就能擺脫心中的不安。

    我卻直接將人綁到寺中,繼續(xù)著自己的報復(fù)。

    “郡主殿下,您的火候還不夠,您可以拜它們;它們的確是個好偽裝,藏納野心的好工具。”我取下蕭瑾蘅手上的珠串,將其纏在劍柄上;“只是出了利用以外,莫要在生出什么別的心思。您只能信自己,它們不值得。”

    我將劍塞入蕭瑾蘅手中,而后握住她的;“這是佛堂,總該特別些,還是一劍封喉吧?!?/br>
    這回,蕭瑾蘅沒有干嘔。

    我想她是把話聽進(jìn)去了。

    后來,蕭瑾蘅說自己有事,便一個人先行回了長安。

    人已經(jīng)被我殺得差不多,我也踏上了去找蕭時秋他娘的路。

    說來,蕭常忻利用她,就同當(dāng)年要利用托婭身后的部族一樣。

    可她動了師姐,只要我活著,她就得死。

    她的身后有江湖幫派,我敢去,實(shí)則已經(jīng)做好了不死不休的打算。

    只是我沒想到,我見到她時,她便已經(jīng)被鐵索綁著,不止地以頭搶地,應(yīng)該是在尋死。

    “你?……”

    我沒急著殺她,反倒頗為好奇。

    “蕭時秋!?。。?!蕭時秋!?。。?!”

    她卻狀似瘋魔,又哭又笑。

    這副模樣不像是掛念蕭時秋,倒像是被他害了。

    無所謂。

    我抬劍,給了她一個痛快。

    這輝煌下腐爛的宮城,子殺母也不足為奇。

    蕭瑾蘅……

    我突然想到蕭瑾蘅與師姐越來越像的臉。

    也許滿身罪孽的我,活在這個世上唯一的執(zhí)念只有她了。

    放肆些,我想她能稱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