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賤
這不對勁。 所有的一切都不對勁。 蘇偃肯定是在跟她開玩笑,以此來戲弄她的吧? 她恍惚地?fù)u頭,連什么時候松開了抓著被單的手都不知道,被單滑下去一截,蘇偃將她抱的更緊了。 “我是認(rèn)真的。” “我想跟你結(jié)婚。” “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 齊媛媛睜著雙迷蒙的眼睛,她從蘇偃慌亂急切的表情里好像看見了曾經(jīng)的自己,同樣的忐忑,同樣的緊張,同樣的滿眼都是藏不住的愛意。 齊媛媛張了張嘴,蘇偃的呼吸都是一窒,時間好似停止了,齊媛媛能清晰地看見蘇偃因為過度緊張白皙的臉頰上染上的一層薄薄的紅暈。 齊媛鬼使神差地?fù)ё×颂K偃的脖頸,她埋頭在蘇偃的臂彎里,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這是她夢里才會有的場景。 蘇偃向她求婚了……他說他們要在一起。 但是她還能跟蘇偃毫無芥蒂地在一起嗎? 齊媛媛捫心自問,她做不到。無論她曾經(jīng)多么愛蘇偃,那都是過去式了。 她的真心被毫不留情地踐踏過,踩進(jìn)泥濘的沼澤里,再也找不著了。 但是這次突發(fā)事件里的蘇偃像穿透烏云的陽光般從天而降,解救她于水火之中,她原本死寂的心又不可避免地冒起了那么一點小小的火花。 可是,心里面有個聲音一直在她耳邊絮叨,蘇偃喜歡的是秦小宣,他現(xiàn)在向你求婚只是沒發(fā)展到那時候罷了…… 你齊媛媛只是他們背德快感的工具人啊! 齊媛媛一個哆嗦,一盆冷水澆透了她的身體,她覺得冷。 齊媛媛低聲咳嗽,聲音似哭似笑,她的眼睛開始泛起水霧,眼前的一切都像隔了毛玻璃般隱隱綽綽。 “怎么哭了?”蘇偃的聲音似乎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他打開車鑰匙將齊媛媛放到副駕駛,然后彎下腰幫她系安全帶。 齊媛媛頭半靠在他的肩膀處,凌亂的長發(fā)遮住了她的大半張臉。 “我說,”她聲音啞的厲害,齊媛媛費(fèi)勁地開口,“我覺得……” 我們不合適。 鎖扣咔的一聲合上,蘇偃伸出手溫柔地?fù)荛_她臉上的發(fā)絲,將它別在腦后,“噓,我知道?!?/br> 漆黑的眼瞼在他的臉上投出蝶翼般的光影,他是半蹲的姿勢,此時微微仰起頭看她,眼里似有粼粼水光涌動。 “你想說什么,我都知道?!碧K偃沙啞著聲音,他看起來很難過,但還是勉強(qiáng)笑著,伸出手去摸她的臉。 齊媛媛微微側(cè)頭躲過他的手,蘇偃悵然地放下,他呆呆地看了自己的手心很久,很久很久。 “你哭了。”蘇偃說,“對不起?!?/br> 他只是想幫齊媛媛擦掉眼淚,但是齊媛媛躲過了。 齊媛媛還是沒能原諒他。 她哭了?她為什么要哭?齊媛媛抬手摸自己的臉,摸到了一手的冰涼。 齊媛媛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哭聲,她忽然覺得很委屈。說到底她不過才二十多歲,經(jīng)歷的事情卻是那樣的痛苦。 她哽咽著,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我,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她像是病了。 她的身體里住進(jìn)了兩個人,一個人還貪戀著蘇偃對她的好;另一個則一遍遍地告訴她,蘇偃對你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不愛你,不愛你,這都是演戲! 齊媛媛捂住腦袋,眼淚一顆一顆地砸下來。她的神經(jīng)撕裂的厲害,肩膀劇烈地抖動。 她好難受,好難受。 蘇偃抱住齊媛媛,齊媛媛本能地開始掙扎,但蘇偃抱的很緊,他一遍遍地親吻齊媛媛的額頭,那是一個個安撫性的吻,不含任何的情色色彩。 “沒事了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蘇偃的嘴唇也在抖,他捧著齊媛媛的臉,看著她還未完全聚焦的眼睛,“我一直在這里,別怕?!?/br> 齊媛媛茫然地看著他,忽然咯咯地笑了。她眼角彎彎,就像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對蘇偃那樣,笑的燦爛。 “我知道呀?!蔽抑滥阋恢痹谶@里。 齊媛媛的腦子里閃過一個記憶片段,年輕的蘇偃靠著自行車等她下課,看見她來了抬頭看她,嘴里還抱怨著:“你怎么這么慢,你知道我等你等了多久嗎?” 雖然是抱怨,但是蘇偃的臉上卻無多少不耐煩,更多的是無奈。 她背著手笑,馬尾甩在腦后一蕩一蕩的:“我知道呀。” 她變魔法般地從背后拿出一枝玫瑰花,大聲道:“今天是九月一日,咱們在一起叁年紀(jì)念日快樂!” 蘇偃也笑了,少年穿著隨意的白T恤,朝她張開手。 夏天的風(fēng)揚(yáng)起齊媛媛的頭發(fā),齊媛媛跑過去撲進(jìn)他的懷里,玫瑰被她惡作劇般的別在蘇偃的耳朵邊。 “鮮花當(dāng)贈美人?!饼R媛媛朝蘇偃的耳垂邊吹著口哨,看見那白皙的耳朵慢慢地從根部染上一抹紅,登時笑的前仰后合。 真害羞呀。她很苦惱地想,如果她對他說“我愛你”,蘇偃還不知道羞成什么樣呢。 她很好奇。 于是她慢慢地,慢慢地說,“我愛你?!?/br> 聲音很小,她畢竟是女孩子,有些臉皮薄,說赤裸裸的情話總嫌羞澀。 但她確定蘇偃聽見了。 因為蘇偃別扭地別過頭,耳垂尖的紅色堪比那一枝嬌艷欲滴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