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愛侶降生
宿雅坐在院子里吹泡泡,雙子在不遠處養(yǎng)護花草。 晶瑩的泡泡被吹到空中,輕飄飄飛舞,在陽光下閃著五彩的光。 宿風和宿頌的身影被漂浮的氣泡圈入其中,縮小在那玲瓏可愛的肥皂泡里。 宿雅望著虛虛實實的兩兄弟發(fā)呆,她吹了滿院子漫天的泡泡,好似置身海水中,周身都是撲打出來的水花氣泡, 又像是打開了一瓶被猛烈搖晃過的蘇打水,那里面被壓縮進去的二氧化碳在拼命逃脫。 泡泡彌漫視野,遮蔽宿雅的眼,眼中所見,似幻似真。 眼一花,走了神, 她飄忽地陷入思考,思考她的愛情,他們的愛情。 她有時會給自我下判書,她似乎真與常人有所不同,在她知曉自己對親生兄弟產(chǎn)生親情之外的感情時,她竟沒有半點掙扎,極自然地接受了,全不在乎那些世俗倫理,半點道德枷鎖都不曾往自己身上背過。 只不過她沒和雙子討論過這一點,在她的觀察里,哥哥和弟弟都沒有自己那么瘋。 他們兩至少在道德層面上比她更接近世俗常人,尤其宿風,他的底線是叁人中最高的。 而她卻是最低的,她沒有為愛上了親兄弟這一點苦惱過,只煩惱于他們愿不愿意和她在一起,是否也敢和她一起沖破命運枷鎖。 上大學后,同學們聊天時,會談到她們的戀愛煩惱,她聽見一個詞——“磨合”,說是情侶在愛情里需要磨合,還有一個專屬名詞——磨合期。 宿雅大感不解,為什么需要磨合? 需要磨合的,又怎會是愛情? 她們描述的愛情是,磕磕絆絆,會有摩擦,但仍互相理解,即使有爭吵,也總會一起走到最后。 她既理解,也不理解。 理解在于,她能明白世俗愛情觀的所謂邏輯, 不理解在于,既然一個人讓你感到不舒服,需要你“磨合”“配合”,彼此才能走在一起,那為什么要和一個需要你磨合的人在一起呢? 她的邏輯是,她才不要那樣一個需要磨合的人,在最開始就只會選擇不需要彼此磨合的人。 而她恰恰就有這樣的人在身邊,還不止一位。 一見鐘情,聽起來是件很浪漫的事,不過也很有風險,初遇時的心動和契合,未必說明日后所有的東西都彼此合適,多的是后來各方面相處不來又分開的例子,更何況對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在第一次見面就全情投入自我,未免太不安全。 她更喜歡日久生情,在長年累月的相處里,一點一滴構建起對對方的情和愛,最后水到渠成的相戀。 她喜歡宿風和宿頌,又因為他們是自己的親兄弟而更加喜愛他們。 因為是血緣親人,是叁胞胎,他們才可以從一出生就在一起,可以從小一起長大,參與彼此生命的每一個重要旅程,不錯過任何一個精彩瞬間,分享彼此的喜怒哀樂。 他們之間,是與生俱來,是青梅竹馬,是叁小無猜,是經(jīng)年累月,是斗轉星移,是潛移默化,是聚沙成塔,是水滴石穿,是鐵杵磨針,是懵懂未明,是怦然心動,是隱忍抑制,是親情變質,是愛欲叢生,是心心相印,是堅定不移,是今生摯愛,是來世愿許…… 她怎么可能容忍,容忍他們被其余人搶走,成為別人的男友、丈夫, 又如何容忍自己,與素不相識的陌生人步入愛河。 那些人都是她和他們生命的后來者,在這世上,再不會有人能超出他們相識相伴的時間, 他們從出生到現(xiàn)在,密不可分十幾年,那些后來者竟妄想用幾天?幾月?幾年的時間撬走她和他們嗎,可笑…… 世人無法理解近親相愛的背德luanlun,但她也同樣無法理解,他們可以接受只在他們生命里出現(xiàn)短短時間的人作為愛侶。 在心底最深的角落,她很清楚她的瘋狂,因此宿雅并不打算把她最不可被世人理喻的部分訴諸于口,便壓在心底,覆著名為背倫的罪業(yè)之石,釀成苦咸的黑酒,于心里獨飲獨酌。 世人孤獨,便去尋人相戀相愛。 那倘若她生來便不曾孤獨,又何需從外界尋找伴侶? 她的愛侶,不就隨著她的出生,也一并降生了嗎…… 五彩光耀的,在空中飄舞的泡泡漸漸消散,像是擦干凈了布滿水漬的明鏡,宿雅的視野一片清明, 她看見不遠處雙子的背影,眼眸映著兄弟二人認真澆花的模樣,發(fā)現(xiàn)了他們握在手里的小花,那是一會要送給她的。 宿雅看著眼前這一切,臉上淡微笑起,日光明媚,風兒溫柔, 她心想,真好,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