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下的枷鎖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當(dāng)性冷淡遇上粘人精(1v1 sc)、謊宴、繼父(偽父女1V1)、育兒指南
晏初做了一個夢。 他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摸索著道路,前方的一點光亮讓他欣喜若狂,朝那點暖黃色的光跑去。光亮越來越大,他被吞噬,而后來到了家中的小院。父親依然像個老學(xué)究一樣,坐在廊下的搖椅上看書,見到他來,笑盈盈地跟他招手。 晏初顫抖著,怯懦地喊了一聲“爸”, 三步并作兩步,抓住晏父的手不肯松開,眼淚從眼眶中滑落,怎么也止不住。 “哎呦,阿初這是怎么了?被人欺負了?”聽到動靜的母親也從客廳內(nèi)走出來,伸手拭去晏初臉龐上的水痕,“快進來,媽給你織了件毛衣,過年的時候穿,可暖和了。”晏初知道這是夢,卻還是禁不住緊緊擁住面前的母親,不肯松手。 父母一如記憶里那般溫和儒雅,而此時的晏初卻心中有愧,淚流滿面。 “爸,媽,對不起,我給你們丟臉了。”晏初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在父母面前低著頭,聲音嗚咽。 “你喜歡什么,喜歡誰,爸媽都支持。好孩子,再讓我們看看你?!备改庚R齊地說道,他們面上無一絲責(zé)備和惱怒之情,有的只是對這個孩子濃烈的愛和呵護。 光影就此模糊,周遭的一切都回歸寂靜和黑暗,晏初死死地擁住兩位老人,企圖留住這點來之不易的溫暖,卻還是看著他們消失。 迷蒙中,他感受到有溫暖的手將他臉上的淚痕擦去,留下一聲長長的嘆息。 等晏初醒來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客廳的沙發(fā)上,身上蓋了一件輕薄的毯子。廚房那里傳來低語和陣陣的飯菜香,幾個不同的聲音交織在一起,他能明白,這是他們努力壓低了聲音,只為了不吵醒他。 “小安姐,你把這個菜用保鮮膜封一下,放冰箱里?!?/br> “老婆,你多做點紅燒排骨,晏初愛吃這個?!?/br> “松松,看一下粥熬的怎么樣,好了就調(diào)到保溫鍵,晏初醒了可以直接喝。” 幾個人忙忙碌碌地擠在狹小的廚房里,手里的活不停,念叨的聲音雖小,卻真真切切地傳入晏初的耳朵里。 他愣愣地坐起身來,好半天沒回過神,直到小尾巴嗷嗚嗷嗚地跳上來,舔他的手指,晏初才反應(yīng)過來。 陣陣的感動將晏初淹沒,似有暖流流至心臟,驅(qū)除了惡言帶來的嚴(yán)寒。他恍然想起夢里父母慈愛的叮囑,抬頭去看墻上的全家福,心里安定了許多。 “晏哥,你醒了!雨晴姐做了排骨,你快嘗嘗?!彼伤勺钕劝l(fā)現(xiàn)站在廚房外的晏初,他驚喜地叫喊著,忙不迭地從廚房里端出一盤排骨,張羅著要他品嘗一下。 那些尖銳的聲音和記憶,仿佛從來沒有發(fā)生過一樣,他們不在意,也從未在意過。 晏初努力扯出一個笑容,擺擺手,進了衛(wèi)生間。 鏡子里,他的眼中布滿了血絲,一張俊美的臉龐憔悴不堪,失去了往日的風(fēng)采。他想起門外那些不堪入目的字跡和傳單,又想起那些看自己的目光,寒氣又將他籠罩。他怔怔地站在那里盯著自己,意識游離于身體之外。 許是他進衛(wèi)生間的時間太久,趙峰擔(dān)心他,便在門外敲了敲門,裝作興高采烈的樣子。 “晏初,趕緊出來嘗嘗我熬的粥。還有我老婆做的排骨,我在家都沒吃過幾次呢?!?/br> 聲音將他的意識拉回,晏初如夢初醒,匆忙撲了幾把涼水在臉上,就推門出去了。 餐桌旁,朋友們都在那里,見到晏初一個個地都面帶笑容。趙峰拽著他,將他拉到了餐桌旁,獻寶似地舀了滿滿的一碗粥,遞給他。 溫?zé)岬挠|感自指尖流淌,那點從心底里散發(fā)的寒氣被驅(qū)散。晏初定了定神,直直地回應(yīng)他們殷切的目光,輕聲說道。 “對不起,我沒跟大家說過這件事?!?/br> 宋雨晴坐在他旁邊,想打個圓場把話題揭過,卻被晏初輕輕阻止。他將自己的性向,以及和言驍在一起的事情和盤托出,說完后心里微微有些忐忑。 “怪不得,每次言逍來的時候,總愛在二樓跟晏哥坐一起看書,我還以為是人家名牌大學(xué)生愛學(xué)習(xí)呢,我看到都羞愧死了?!彼伤蛇@個性子,脫口就是這句話,惹得大家哈哈大笑。氣氛瞬間放松下來,小安甚至星星眼地看著晏初,一臉羨慕地說他們兩個帥哥在一起就是活脫脫的偶像劇。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那目光中滿是真誠和接納,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歧視和厭惡。晏初僵硬的身子逐漸放松下來,積壓于心底多年的秘密此時被他說出來,他感到幾分暢快。 吵吵嚷嚷的夜晚過去,晏初將好友們送出門外,看著他們一步三回頭地看他,眼里滿是擔(dān)心,直至身影消失在街角外。 門口的油漆味還很重,刺激著晏初的鼻子,更是在提醒他白天發(fā)生過什么事情。他看向那面墻,墻上已經(jīng)被洗刷得干干凈凈,根本看不出曾經(jīng)的痕跡,而那些傳單都被小安撕碎,塞在袋子里毀掉。 可晏初知道,表面上的痕跡可以被涂抹,但這件事終究是無法被真正抹去,那些人的打量和背后里的譏諷成見,還是會深刻印在心里。 晏初撫摸著那面墻,久久地佇立。 他曾將自己的性向作為無法說出口的恥辱秘密,連最親近的家人都不曾言說。但當(dāng)秘密大白于人前后,晏初卻有些輕松,像是擺脫了某種枷鎖。 心底的陰霾被風(fēng)微微吹散,他仰起頭看到街角的路燈,正暖融融地散發(fā)著光芒。他走向那光芒的陰影下,一輛黑色賓利停在那里,他伸手敲了敲車窗。 車窗撤下,里面的保鏢打量著他。 “我要見她?!?/br> 里面的幾個保鏢交換了眼神后,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