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欲絕但為君 112 姊妹猜忌且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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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雍王次女白麗,拜見云暘公主。」 白麗!聿玨瞠目,指著長跪的姑娘顫聲道:「你……沒死?」 「原本白麗早應(yīng)死在聶琰手中,所幸得了聿璋相助,加諸西南舊臣死命相護、上天垂憐,這才僥倖獨活?!?/br> 一解明身分,聿璋之前的反常,包括為何非要急著讓她見上一面,且又忌憚著聿珶不肯言明,也都有了最好的解釋。 「娘娘知道嗎?」她閉上眼睛,不敢相信他竟娶了一個亡國公主為妾!而且還是個能征善戰(zhàn)、頗得民心的公主!要是傳到了太子耳中,可是足夠誣陷他通敵叛國的大罪,就算他貴為皇子,也將永無翻身之日! 「娘親發(fā)怒,只因說詞里身分相差懸殊,自然是不知道她真實身分的?!?/br> 聿玨忽然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聶琰的舉動早已說明一切,此人留不得,不管是聿璋本身也好,乃至于牽涉到所有仰仗他出頭的人都好;但他竟甘冒殺身之險也要留她,兩人之間的情意自不待言。可萬一被人起底,那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二姊,能否幫我這個忙?」聿璋俯首,「你替我照顧無晏,我便是在軍中時時幫襯著谷大哥與燁卿以為回報;谷家軍在神武營勢單力孤,聶大將軍縱然不公報私仇,他們恐怕也是兇多吉少……」 聿玨拍案,當(dāng)真動了肝火,「你這是在挾燁卿要脅于我?」 「絕無此事!」他連忙撇清,「如今咱們真可謂是在同一條船上,唯有同心力抗太子才有活路……無論是我、聶大將軍,還是谷家的兵馬,能保一人是一人。 「無晏在旁人跟前已捨棄舊名,只要不在神武營將士前露臉就不至于有麻煩;為報此恩,無晏也將捨命保護二姊。」 聿玨卻是冷笑,「光是包庇她我就吃不完兜著走了……可為了大哥、為了燁卿,我沒有拒絕的權(quán)利,是不?」 聿璋話說得好聽!到底聶琰是韻貴妃替他找來的人,負責(zé)統(tǒng)御全軍的也是聶琰,誰知道他心里又做何盤算? 「聿璋以為,以無晏一人的性命換取谷家軍三萬弟兄,理當(dāng)是樁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 「你最好能保所有人平安無事!」事情焉有他所言這般輕松容易?「我警告你,燁卿若少了一根頭發(fā),我便唯你是問!」 「殿下有孕在身,切莫動氣?!拱惗似鸩杷踔了媲?。「聿璋心底也是關(guān)心著谷將軍的,但就是口拙,還請殿下勿怪!」 聿玨閉著眼,一手按著心口;見她態(tài)度誠懇,聿玨終是接下茶抿了一口?!笩o晏知道殿下很是為難,要不是我懷了聿璋的孩子,自己另覓藏身之處便是,也不必如此勞煩您……」 聿玨轉(zhuǎn)而瞧著她的肚腹,「你懷孕了?」 「是!才懷上沒多久……我原本將她藏在娘親的別業(yè)里,都托李公公照顧,可娘親大發(fā)雷霆,導(dǎo)致李公公也很是為難;將她隨意安置,我又不放心,所以……」 都講到這個份上,不管如何,聿玨總是不好坐視不管。 「你該早點說,既是有了身孕,便不宜跪?!顾尠愒谏磉呑拢瑩]手要聿璋起身,忍不住又是一嘆?!负?!我讓她暫且住在這兒,也會託人照顧她……你什么時候入營?」 「可再多等兩天,不過為了了解北伐事宜,我打算待會兒就去;二姊的恩德,我與無晏不敢或忘!」聿璋又是一拜。 「那你最好趕緊收拾東西讓無晏過來,我對母后很是掛心,今日太子回宮,極有可能會與梅相前去探望……只怕又要出亂子了。」 「二姊辛苦了;無晏的細軟都在車上,我立刻搬去,不會佔去您太多時間!」 聿玨聞言不禁苦笑,「你可真做了『萬全準備』呀!」 由于事發(fā)突然,聿玨只得留府內(nèi)管事妥善照料白麗,過午則再與褚千虹返回昇陽侯府。 聽見聿玨轉(zhuǎn)述聿璋的保證,褚千虹終于稍稍安了心,「有個皇子在里頭幫襯,事情多少能順利點;還是你的面子大!」 「大嫂別揶揄咱了,我若真的面子夠大,何不讓大哥與燁卿免于征戰(zhàn)?」 「那也不成!若不興戰(zhàn),將領(lǐng)何來建功立業(yè)的機會?」褚千虹于是愀然的道:「若非我嫁做人婦,或許現(xiàn)下也還在營里cao兵練武……瞧我!與燁樊結(jié)褵多年,也沒能給他生下一男半女,當(dāng)真無用!」 一手搭至褚千虹手背,聿玨深知大嫂一直對自己未能有孕一事耿耿于懷。「大嫂千萬別自責(zé),生兒育女之事,急不得的?!?/br> 「我知道;這幾年來我與燁樊是想盡辦法,卻都沒能如愿……聿玨!我真羨慕你!不管你肚子里的孩兒是男是女,我都羨慕……」 聿玨頓時五味雜陳,別開眼道:「生兒育女自然可喜;若今日是大嫂懷了孩子,聿玨想必也抱持著同樣的心情罷!」她握起褚千虹的手道:「可不管如何,聿玨的孩子就是兄嫂的侄兒,也是谷家的香火……」 褚千虹瞄著聿玨的肚腹,勾唇一笑,「說得也是!」 * 送褚千虹至?xí)N陽侯府,聿玨沒停留太久,很快乘轎返回宮里;只是她沒想到,在凰寧宮等待著她的,凈是一團混亂。 「二姊、二姊!」聽聞她返回宮里的聿珶匆匆迎了上來。 見聿珶一臉慌張,聿玨頓覺心揪?!冈趺戳??母后究竟怎么了?」 「母后她……什么都不肯吃,連藥都不愿意用了,不管是既琳也好,其他太醫(yī)也好一律都給她罵退,甚至韻妃娘娘來慰問都吃了閉門羹,現(xiàn)在宮里一片烏煙瘴氣……」聿珶噙著淚,慌了手腳的失態(tài)模樣著實少見。 「我不過是回府半日,怎會起這么大的變化!」聿玨牽著聿珶匆匆上了玉階,三步併兩步的跨進大殿,弄得身后一干心腹、隨從緊張兮兮?!柑涌蓙磉^了?」 「聽既琳說,她與梅相早朝過后就來?!?/br> 「所以是她來過之后,母后才變了個人?」聿玨質(zhì)問的口吻不禁嚴厲了些。 沒有全程隨侍在側(cè)的聿珶半知半解,「嗯……應(yīng)是如此!」 聿玨盯著她畏首畏尾的模樣,嘆了一聲,「你何時過來的?」 「午時剛過就來,既琳說是難得的機會,讓我過來瞧瞧母后,探探傷勢;又……給二姊分憂解勞?!鬼搏煷瓜卵蹃?,「畢竟你懷有身孕,為了照顧母后親力親為,雖是孝心可嘉,還是該多多休息、調(diào)養(yǎng)為好。」 既然如此,為何又要等到第四日了才肯過來?聿玨若有所思的盯著聿珶,勉強揚起笑來,「玹弟最近還好么?」 「托二姊的福,燒已經(jīng)退了?!?/br> 「你治的?」 「也不盡然!藥方雖是我開的,診治還是由既琳來!」姊妹倆穿過大殿,在靠近寢宮之前,聿珶陡然握住聿玨。 「怎么了?」 「二姊?!褂蝽搏k疑惑的眼,聿珶揉了揉眼睛,一字一句懇切的道:「聿珶只想對你說,不管娘親的態(tài)度如何,聿珶依舊是站在你這邊,站在母后這一邊的!」 聿玨心頭一顫,收緊了聿珶的手心。 她們這群姊弟妹究竟是怎么了?不管是聿璋開口有求于她也好,還是讓年僅十三的聿珶宛如被情勢逼得要對她開口效忠;見著此景,聿玨竟覺得殘酷、荒謬的可笑。 只可惜,身陷漩渦中心的她,半點也笑不出來。 聿珶年紀雖輕,開悟的時間是比她要早了;聿玨面有愧色,托起聿珶的下顎,柔聲道:「我沒懷疑你的用心!德妃娘娘的打算,恐怕是與你心之所向相左了……你能來,我當(dāng)然是歡喜的,我只是怕……」 「怕什么?」 怕你就這樣不知不覺的,受了自家娘親與太子的利用。 聿珶儘管對太子心懷戒慎,對身旁的既琳卻是寬容的;太子來過之后,皇后就像變了個人,連袁既琳都不相信……她雖然不知太子如何對皇后說,卻很清楚太子極有可能藉著言語恫嚇,就這么順理成章的把皇后推入絕境。 而在這過程中,橫在既琳與她之間的聿珶,就理當(dāng)成了太子下手利用的目標(biāo)。 「太子……不!或許是我多想了!」 「二姊?」 「我先探探母后,剩下的留待之后再來詳查!」聿玨安撫似的輕拍聿珶的頰,溫聲一笑。 行至寢殿外,妝點入時的韻貴妃攏著外袍,守在門外狀似不耐,韓馥亭急沖沖的鑽出大門,鞠躬哈腰的賠罪,全入了聿玨的眼。 「……瘋了不成!若非本宮受陛下所託前來探望,咱才不想在這兒吹冷風(fēng)受她的氣!」 「請貴妃娘娘恕罪……」 「母后此番遭逢劫難,心煩意亂也在情理之中,還望娘娘口下留情,莫要說出什么有失身分的話來才好!」 聿玨翩然而至,一句話堵得韻貴妃掛不住面子,她卻是轉(zhuǎn)瞬間放低了姿態(tài),給了韻貴妃下臺階?!疙嶅锬锊晦o辛勞地前來探訪……聿玨代母后謝過?!?/br> 「都說是受陛下所託……聽說你有喜了,本宮還來不及向你道賀;谷家終是有后了。」 「多謝娘娘美言?!鬼搏k噙著淡笑,思及白麗懷有身孕一事,便開口試探?!覆贿^要說喜事,聿璋那頭似乎也有喜可說。」 聿玨雖無諷刺之心,但韻貴妃聽者有意,美眸霎時染上慍色,強自壓抑著怒火道:「娶個鄉(xiāng)野村婦做妾若也能稱之為喜的話,豈不是太過抬舉了那人?」 「聿璋對我說了,娘娘對她迎此小妾一事甚為不快;但俗話說,母憑子貴?!鬼搏k帶笑走近,而韻貴妃面容陡然一僵?!改c聿璋本是一心,若因為那些個身分之別,致使您們母子反目,得不償失自不待言,更可能要落個親痛仇快?!?/br> 韻貴妃心底波瀾頓起,勉強自持著問:「你說有喜……此話,當(dāng)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