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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欲絕但為君 番外8 芳心暗許

    徐家大宅內(nèi),湘君與徐藥兒另闢一清靜之地談話;趁聿玨給徐夫人約出去談話的當頭,她費了一番唇舌才迫使徐藥兒卸下心防,這才明白整樁比武招親原來另有內(nèi)情。即使趙含露尋來,湘君仍不愿輕易離去,非要把這樁賴在她身上的「婚事」給處理妥當。

    「這里沒有旁人了,我家夫人也不在這兒,還請藥兒姑娘知無不言?!?/br>
    徐藥兒潤了潤唇才道:「與藺公子交手那人……我都管他叫屠蘇,沒想到這場招親會將他引來……」

    在徐藥兒的解釋之下始知,她幾年前曾經(jīng)在一趟游河時不慎落入水中,徐老爺急忙差人找尋掌上明珠,只嘆當時天色已暗,眾人忙了大半夜卻沒找著,一趟出游竟不慎丟失女兒,幾乎要使徐家兩老哭斷肝腸。

    然而她之所以得以大難不死,除了稍諳幾分水性之外,最要緊的便是得了一名落魄船夫相救。

    那人,就是今日大鬧比武招親現(xiàn)場的屠蘇。

    「我以為自己沒給淹死,卻是遇上河賊;打小娘親就告訴我姑娘家名節(jié)比什么都重要,我擔心要給他凌辱至死……」徐藥兒斂眼,雙手環(huán)抱著臂膀,似是回憶起不堪往事般的;湘君本想出手安慰,然而她睜開瞳眸續(xù)道:「但那屠蘇卻只是把他的衣裳脫給我蓋,深怕我著涼……與他相處那兩日夜,他沒犯我一根寒毛,最后才將我安然送回家中。」

    「有這種事……」這么說來,那魯男子非但不是壞人,反而像是一名正人君子?!改切旆蛉怂齻冊趺凑f?」

    「我根本不敢說!只是草草交代自己給船家救了,爹娘問我是誰,我只推說太害怕了記不清……爹娘見我失而復得都很歡喜,就沒再多做追究了?!?/br>
    屠蘇記住了她是徐家的大小姐,在那件事情后還曾偷偷暗訪過她幾回,她明白屠蘇真心待她好,自己或許也稱得上對他有幾分喜歡,只是屠蘇畢竟出身寒微,爹娘視她為掌上明珠,門當戶對的觀念亦是極重的,縱然他對她有過救命之恩,要把女兒許配給他,恐怕還是困難重重。

    「這回比武招親如之前所言,是我娘想出來的,藺公子說得沒錯,唐家少爺是我娘中意的人選;我瞧他一表人才,武藝亦是精湛,再加上在今日之前,我已有半年不見屠蘇,便欣然接受娘親的安排,哪知……」徐藥兒低下頭,雙手緊抓著裙襬,頗有幾分悔不當初的意味。

    「哪知這位屠先生竟在最后殺出來,不但打敗唐少爺,甚至還堂而皇之要來搶你,而我就成了那個多管間事的程咬金。」湘君自嘲的解釋道。

    「不是的!他當時那樣連我也怕極了……藺公子出手相救于我有恩,怎能說是多管間事呢?」

    「藥兒姑娘,若說恩德,屠先生當時救下落水的你纔是真正的大恩!他與你素有一段舊情,料想他再怎么魯莽,也不至于出手傷了你?!?/br>
    徐藥兒慚愧地低下頭來,「我、我……」

    「藥兒姑娘,藺某問你一句話?!?/br>
    「公子但說無妨?」

    湘君于是正起臉色,筆直望向徐藥兒那雙明眸?!改憧上矏弁捞K?」

    徐藥兒猶疑了一瞬,一改先前的怯弱,重重點頭。「屠蘇待我很好……只是娘親那兒,不曉得能否應允此事?」

    「他到底是贏了唐家少爺!況且就我與他交鋒這么幾回合,以他的身手若是參加武舉,想必能輕易的打進殿試?!拐菩倪€殘留著幾許屠蘇揮拳時的勁道;湘君得承認自己贏得有些險,加上先前已在臺下觀摩過他與唐文杰的交手,對陣時于是稍佔得了便宜。

    「公子的意思是……」

    「他至少夠格當個武舉人;假若他能考取功名,與你們徐家也自然就門當戶對了。事不宜遲,屠蘇的事,你得自己與徐夫人講?!?/br>
    徐藥兒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明白了!我這就去……」

    「藥兒!藺公子!」冷不防的,急忙來尋的竟是徐夫人;湘君定睛一瞧,她背后竟然還跟著……跟著趙含露?「方才這姑娘急忙折回來……我又接到這樣一封信,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湘君轉(zhuǎn)向趙含露,徐夫人手握一把小刀,連同信箋一併遞過來。

    「夫人、夫人給人抓走了!就在大街上……卑職無用,沒能好好保住夫人……」趙含露說著便掉淚,立馬跪了下來。

    湘君搶來信箋,沒兩眼便氣得將信揉成一團;徐藥兒見狀亦是倒抽一口涼氣,「是屠蘇……」

    「屠蘇?你認識?」徐夫人一臉不解。

    「娘!就是今兒個與藺公子交手的那人……他是我、我的恩人!這回把夫人給抓走,肯定是要逼迫藺公子要拿我去交換的?!?/br>
    「什么恩人!那廝竟恁得大膽……」徐夫人氣得咬牙切齒,轉(zhuǎn)向湘君時不禁寒毛直豎,「呃……藺公子?」

    本來溫文爾雅的湘君一聽聿玨遭擄,眼神銳利得彷彿能將人生吞活剝?!杆巸汗媚铮峭捞K究竟藏身在何處?」

    「他有幾個落腳處,其中一個是他的小舟;瘦西湖畔處也有一個……」

    「咱們?nèi)松夭皇?,得請你帶路了,再說見到屠蘇之后,也要你與他把事情說開!」湘君凜寒著臉,又對趙含露道:「含露,你回客棧去跟大伙兒說明此事,除了娜仁姑娘留守客棧之外,其他人都跟我一齊去找!」

    「明白!」趙含露即刻動身。

    湘君又對徐夫人道:「夫人,借您府上快馬一用!」

    「借是不難!可是公子,怎能拿咱們……」未等徐夫人問完,湘君已是拉著徐藥兒往后頭的馬廄奔去,「怎能拿咱們藥兒去交換?。〉鹊任野?!」她苦著一張臉,「今天真是招誰惹誰了這……」

    *

    屠蘇一路上小心撐船,終于抵達湖畔一處隱蔽碼頭;與其說是「碼頭」,不如說是他拼拼湊湊搭建而成的停泊處。

    俐落的綁妥小船,回頭只見夕陽斜下,幾隻寒鴉掠過天際,襯得湖光山色,反倒顯得有幾分蕭索空靈。

    「夫人,咱們還得奔走一陣,得罪了!」為了避免暴露行蹤,他給聿玨堵了嘴、蒙起眼,手腳也綁了起來。來到這兒已經(jīng)很接近他的藏身處,他于是先取下聿玨口中的巾帕。

    好容易能發(fā)聲,聿玨緊抿朱唇,吐出的話語冷寒如冰,「不管你躲到哪兒去,湘君肯定都能把你揪出來!」

    「他身邊有徐藥兒,那姑娘知道咱所有藏身的地方,相信很快就會找上門;夫人只要肯安分,我保證不會傷害您。」

    「都已經(jīng)給你綁成這樣了,我還能不安分?」聿玨兀自傲然的仰起頭,「不是要離開這艘船?快快動手罷!」

    卻不想這姑娘看似年輕,不管是性情還是姿態(tài)都恁得剛烈高傲;屠蘇又說了一聲「得罪」,雙手抱起聿玨,踏著飛快步伐沿著小徑上山。

    在瘦西湖畔有一處簡陋柴房,屠蘇擱下聿玨,很快就除去蒙眼布巾。

    聿玨眨了眨眼,自沿路所聽的蟲鳴鳥叫,不難想像她是置身于怎樣的荒郊野外。「你住的地方環(huán)境倒是清幽,當真世外高人一個!」這樣的地方饒是喊破喉嚨也叫不到能來救她的人,她也省得浪費氣力。

    壯碩得宛若一座小山的屠蘇單膝跪下,蓬頭垢面的遮掩下,那雙鷹眸仍是炯炯有神?!缸尫蛉艘娦α恕!?/br>
    「我說你,想找那徐藥兒相好就自己找去,湘君只是不想見你平白無故打死一個人才出手,這場熱鬧說白了與咱們并不相干,你將我抓來不過是多此一舉!」

    屠蘇歪著頭,「莫非夫人已經(jīng)知道我與徐姑娘的事?」

    她嗤笑一聲,「你們兩個的兒女私事我壓根兒不想知道!倒是你在擂臺上一副活像來討自家娘子的模樣,加上徐藥兒開口能說動你,你們兩個之間要是沒什么,三歲小兒都不信!」

    他微怔,開口時竟顯出幾分靦腆?!父覇柗蛉顺錾砣绾??」

    「咱夫家姓藺,單名一個玉字,乃是朝廷冊封的一品誥命夫人,家在長安,怎么?」

    「屠蘇有眼不識泰山,失敬了?!顾笆?,并未給聿玨的氣勢壓倒?!肝掖驈臄〗o那公子之后便潛藏在徐家附近伺機而動,看見您自大宅走出,這才決定尾隨在您身后等待時機下手……那位公子,與您又是什么關(guān)係?」

    「她是我夫……夫君收養(yǎng)的養(yǎng)子?!鬼搏k連忙改口。

    他搖搖頭,語調(diào)不經(jīng)意摻雜了幾分苦澀?!改业墓觿龠^我,家世又如此顯赫,徐夫人肯定不會放過此等攀龍附鳳的機會?!?/br>
    「她想攀還得問過我呢!」聿玨哼笑,給他綁了這么許久,腿腳有幾分痠麻,她勉強換了個坐姿,見屠蘇回頭生火去,忍不住與他搭話,「你說,你叫屠蘇?屠蘇酒的屠蘇?」怎會有人取這樣的名?

    「是,就叫皇帝老子喝的屠蘇酒的屠蘇!」

    打死我都不會再喝那屠蘇酒來著!聿玨心底暗道,又與他攀談,「這是真名?我瞧你過得雖狼狽,行事倒還算磊落。」就算將她綁了,也不過只為了引湘君帶著徐藥兒過來罷了,并未打算傷害她,更別說欺凌她了。

    「本名什么的不重要!」他笑道,打火石在乾柴上撒了火星,很快點著了,「屠某儘管窮愁潦倒,再怎么說也不能做虧心事?!?/br>
    「說不能做虧心事卻還綁了咱過來,你這還真是自掌嘴巴了?!?/br>
    「對不住了!假若徐家愿意把徐姑娘直接許配給我,也不會惹出這樣的事端?!顾熥猿鹁茐鼐秃?,一舉抹濕了鬍鬚。

    「你……與那徐藥兒究竟是怎么結(jié)識的?既然我都給你綁了,說與我知曉也不為過?!?/br>
    屠蘇笑了笑,說起那段救起徐藥兒的陳年往事——「……天亮之后,我便尋著她所講的路,送她回去了;那徐家在揚州一帶雖稱得上有頭有臉,府上戒備卻沒想像中這么森嚴?!?/br>
    看不出這行事衝動的魯男子也有心思細膩的一面?聿玨不禁暗笑,「而你自此之后就相中了那徐小娘子?」

    「咱之后還有找她出游過幾回;與其說相中,不如說是高攀吧!想我屠家……」一說起自己身世,屠蘇便皺緊眉頭;他又粗魯?shù)墓嗔艘豢诰疲赴?!說來不應該是這樣的,咱只是想救人……怎知回過頭來,便不停想著徐姑娘?!顾那閺碗s的嘆息,彷彿嘲笑著自己的窩囊。

    聿玨這下當真藏不住笑了,「什么應不應該的?既是喜歡了,就當光明正大的上門提親去,兒女情長免不了的,何必因此自責?」

    他回頭,背對著火光,「夫人你既是出自名門,又怎會不知道當今世道講究的是門當戶對!我拿什么娶去?只會給人說成是貪圖富貴,或是癩蛤蟆妄想吃天鵝rou之輩!」

    「哦……你顧忌的也不無道理;是以你就相中了這回比武招親的機會?」

    「那姓唐的……看中的是徐家的田產(chǎn)生意,徐藥兒若跟了他,絕不會有什么好日子!」他掌心收緊,握得酒壺格格作響?!柑萍姨珮O經(jīng)營武館生意,很需要用地,屠某也是看不慣這等招搖撞騙之徒……」

    「所以你才差點殺了人?!鬼搏k逕自接下話來,搖搖頭。屠蘇不發(fā)一語的將剩馀的酒全數(shù)喝盡。「屠蘇,咱們打個商量?!?/br>
    他一臉訝異,「夫人要與屠某商量什么?」

    「既然知道你無意害我,橫豎我身在此處也不知天南地北,你便是放了我,我答應絕不逃走,如何?」

    屠蘇先是呵呵笑,隨即轉(zhuǎn)成縱聲大笑;天色又暗幾分,已幾乎快要不見晚霞,他的笑聲在此處聽來格外宏亮,當真有如雷聲一般?!阜蛉藙e騙屠某,說句對不住的話,咱一路扛著您上山,您的身子雖輕盈,卻結(jié)實得很,想來也是有幾分功夫的;若要吃喝,我可以為夫人效勞,至于松綁,那可就辦不到了!」

    見勸說不成,聿玨也是硬脾氣之人,高傲的撇過頭去。「好!那你就等著明兒個湘君找上門,當著你愛人面前再給她擊敗一次吧!」

    「夫人果真是明眼人,我確實很想再與他比試一回!」

    屠蘇又是大笑,聿玨勉強扭動身軀,尋了個較舒服的位置躺下——儘管這座小破屋除了幾堆乾草與床鋪之外,根本沒啥地方可睡,更別說泥地冷寒露重,就算生了火,但屠蘇就在火堆旁,她壓根不想過去。

    即便心底仍有些怨怪湘君,怪她為何要出手多管間事,然而屠蘇與徐藥兒這對男女是也太不乾脆,她可沒忘徐藥兒在徐夫人與她倆面前演的那場戲。既然屠蘇對她有大恩,又曾相偕出游,料想肯定對他有意……

    莫不是徐藥兒也在意著這身分之別,就算喜愛著屠蘇,也不敢開口與爹娘說?而屠蘇沒法堂而皇之登門提親,也不愿給人視為攀龍附鳳之徒,于是兩人就這么給耗著了……說不準比武招親這一計,實則為徐藥兒提議的呢!

    等等!屠?這姓氏可不多見,聿玨絞盡腦汁回想,依稀在朝臣上奏的奏摺里有見過這姓氏,就不知兩者之間是否有其關(guān)連?再加上此人武藝精湛,除非有名師指導外加發(fā)憤苦練,否則斷不會有如此造詣……

    「屠……」聿玨側(cè)著身子思量,而四周漸漸暗了下來,只馀屠蘇眼前的火光,在倦極之前的半夢半醒之間,她彷彿想起了那個名字,卻只是在腦海間一閃即逝,便倒在乾草堆上入眠了。

    ***

    湘君拉著徐藥兒搜索了大半日未果,隔天披著朝霧,要趙含露等人提著火把,策馬沿著湖畔搜尋著屠蘇的藏身之處。

    先前來去都是乘小舟,徐藥兒還是頭一回騎馬自外頭沿著山道靠近,因而平白花了許多時間。

    「藺公子,」給湘君護在胸前,徐藥兒攏著兜帽與她搭話,「你似乎十分在意你家娘親?」否則又怎么會天未全亮就急忙拉著她出來尋找?

    「這是自然的,夫人因我的緣故而擔驚受怕,我無論如何都要早日將她尋回,否則無法心安?!?/br>
    徐藥兒輕輕的「哦」了一聲,湘君覺得有異,不禁問道:「藥兒姑娘,怎么了?」

    「不!只是覺得你與夫人之間的關(guān)係,很是……有趣?!?/br>
    湘君多少猜著了徐藥兒心底的想法,只是她如今唯一在意的只有趕緊找到聿玨,其他的她都不放在心上。

    「藥兒姑娘,你瞧前頭那兒……好像有什么東西?」

    徐藥兒定睛一看,「沒錯!是那里?!雇捞K最隱密的藏身地點。

    為免打草驚蛇,湘君命跟來的眾人一齊下馬;她領著徐藥兒悄悄靠近,卻在靠近木屋不及數(shù)丈時不經(jīng)意踩著了懸在草叢堆里的響鈴。

    「你兒子來了!」屠蘇一躍而起,扭著因遭綁而苦不堪言的聿玨行至屋外。

    一瞧見聿玨仍給屠蘇綁著,好好的一身藍底碎花襖兒沾了點塵土,湘君便知她昨晚受了不少苦!「聿……夫人!」她厲聲高喊,手上的柳葉刀也給握得格格作響,「屠蘇!放開她!」

    屠蘇興奮之情溢于言表,雙目牢牢鎖在徐藥兒身上。「你終于來了,藥兒!」

    徐藥兒擋在湘君跟前,避免湘君一時衝動出鞘傷人?!肝襾砹?,你趕緊把夫人給放了吧!這是咱們的事,與她,乃至于藺公子無關(guān)?。 ?/br>
    屠蘇瞄了聿玨一眼,「行!你過來,拿這刀替這位夫人松綁。」他將短刀擱在地上,向后退了三步;聿玨雙手雙腳都給綁了,除非跳過去,否則連邁個步子都難。

    「我過去了!」徐藥兒對湘君道,便快步奔上前撿起那把小刀,「夫人您昨夜擔驚受怕了!」

    「不妨事,快替我割了繩子吧!」聿玨自被綁那一刻起就只勉強喝了幾口水,經(jīng)過一夜徹寒之后,已是體弱氣虛。

    聿玨終于重獲自由,向湘君踏出幾步,湘君立刻上前來抱住聿玨,「聿玨……聿玨!咱們昨兒個半日翻遍了半座揚州城,只馀這最偏遠僻靜之處……對不?。 ?/br>
    「你來得正是時候!要是再晚一點,瞧我焉能不罰你!」聿玨眼眶泛紅,雖然屠蘇始終沒傷害她,但如今的她又餓又累,只想埋首在湘君懷里歇息,或回客棧大吃大喝。

    「你罰吧!怎么罰我都行!我只希望你好端端的在咱身邊,哪兒都不去……」湘君緊緊抱住她,情不自禁的吻她發(fā)鬢,「聿玨……」

    趙含露等幾個「有經(jīng)驗的」紛紛別過頭去,倒是屠蘇與徐藥兒有些霧里看花,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們「母子」二人又吻又摟。

    先回過神的是屠蘇,他搭上徐藥兒肩頭,「你來了?!?/br>
    「瞧你做了什么傻事!為了避免你一錯再錯,我焉能不來?」徐藥兒不顧他身上臟臭,纖弱身子一把埋進他懷里?!肝覀z的事,我都與我娘坦白了,包括你幾年前救我一命?!?/br>
    「你、你說了?」屠蘇搔搔頭,而徐藥兒仰起頭來,梨花帶淚?!竸e哭……那、那你娘怎么說?」

    「你對我有大恩,又贏了比武招親,再加上我是也心儀于你的,她能怎么說?」

    屠蘇雙手顫抖,顯然這等發(fā)展超出他的預想?!缚墒恰晌疫@出身,配不上你?!?/br>
    「藺公子昨兒個與娘親說了,憑你的武藝,要是能在武舉當中謀得一官半職,這不就門當戶對了么?」

    屠蘇身軀陡然僵硬一瞬,「可我不愿做官!」

    「屠蘇!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如此執(zhí)拗!」

    小倆口愕然抬眸,說話的竟是聿玨!

    「我問你,幾年前瀆職遭罷免的蘇州織造屠士珍,是你家什么人?」

    「屠……他是我叔父,遭人陷害罷職的,就在五年前,夫人您怎會知道他的名字?」屠蘇驚恐的瞪著聿玨,想起昨兒個她睡熟之前喃喃自語,還以為自個兒耳朵聽錯了。

    五年前,正巧是屠士珍家產(chǎn)遭到充公,也差不多屠蘇救了徐藥兒的時候;聿玨很慶幸自個兒記性不錯,猶能自奏摺里找到些許蛛絲馬跡?!肝以诰┏菚r曾聽過屠士珍的名號;至于你叔父,是因為得罪了朝中高官這才遭人羅織罪名;日前朝臣上奏,當今圣上已經(jīng)下旨還屠士珍一個清白,只可惜他任職的蘇州一帶經(jīng)過那場罷職風波之后已無親友……卻沒想到給咱碰上一個?!?/br>
    「這……此話當真?」

    湘君亦是一臉狐疑,而聿玨揚起臉面,開口時的姿態(tài)威風凜凜,「當然是真的!屠蘇……我明白你在經(jīng)歷過這樣的風波之后,對于朝廷很不信任,只是如今天子易位,吏治也為之一新;為了你身邊這美嬌娘,你怎可只為顧及自身顏面,而耽誤了徐小娘子的青春年華?」

    屠蘇猶豫的望了徐藥兒一眼,她對他點點頭,幾經(jīng)思索之下,他兀自握緊拳頭。「我明白了,夫人!為了藥兒……屠某愿意一試!」

    「如此甚好!」

    眼看是皆大歡喜的收場,不料湘君隨手把柳葉刀交給身后的趙含露,逕自拉整了衣袖;而屠蘇亦是瞪著湘君,撇下徐藥兒上前。

    「你們兩個……」聿玨不由瞠目;事情不都解決了?還打!

    「我與屠先生都有意要解決昨兒個未完的那場比試;含露,保護好夫人!」

    「藺公子,這不好吧……屠蘇!」

    「藥兒,我與這位兄臺勝負未分……放心吧!咱們不會拚個你死我活!」屠蘇扳著手指,而對頭的湘君已然擺妥了架式。

    被趙含露擋在身后的聿玨眼看她們當真要打,只得扠著腰嬌叱,「不管是輸是贏,你要是傷了,瞧我饒不饒你!」

    湘君沒回頭,僅是淡然一笑,「知道!」她隨即斂起笑意,擺妥架式等著屠蘇來攻。

    而屠蘇也沒讓她失望!

    「看招!」他大喝一聲,雙拳齊出衝向湘君,眼看兩人交手在即,卻在這時,湘君耳邊忽聞箭矢破開冷風般的裂帛聲。

    屠蘇身形陡失,止不住衝勢的撲向湘君;她敞開臂來接住他,而他左邊肩胛,突兀而致命的多出一把羽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