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試探
待在實驗室里,耿千易思索著下一步該如何走? 雖然他在一個月就要離開學(xué)校了,但難保昕夜不會在這段期間又做出什么更瘋狂的事來,他得在昕夜再次出現(xiàn)前,先與這副軀體的主人談?wù)劇嵲缃鉀Q掉他這個大麻煩,他才能安心。 離開學(xué)校后,他直接開車前往紀為載任職的醫(yī)院。 來到一般外科樓層,由于正值休診時間,走廊上冷冷清清的只有幾位醫(yī)護人員,他走向掛有紀為載名字的診察室,轉(zhuǎn)動門把后直接進入。 「紀為載。」 低頭詳閱病人報告的紀為載不用抬頭就知道來者何人,會這么大搖大擺地闖進門又直呼他名字的也只有那個人。 「我才在想何時要去你家一趟你就出現(xiàn)了,我們真是心有靈犀。」對于耿千易的出現(xiàn)他沒一絲驚奇,反倒是裂嘴笑道。 耿千易不理會他那些沒營養(yǎng)的話,直接開門見山的詢問:「我要你辦的事,你查了沒?」 「你要的資料都在這里了,不過還是要他本人來才能對癥下藥?!辜o為載將他交代找的資料呈上,隨后又補上一句:「對了,我認識一位精神科的醫(yī)生,他可以給你幫助?!鼓霉P寫下一組電話號碼交給他。 「謝了。」東西得到手后耿千易臉上才露出一絲笑容,邁開腳步準備走人。 「這么快就要走了,不留下來喝杯咖啡嗎?」紀為載出聲叫住他。見他絲毫沒有意愿留下來,露出楚楚可憐的表情道:「拜託..」 通常悲情攻勢對耿千易是沒效的,不過看在紀為載幫他忙的份上,他才勉為其難的留下來。 「林護士麻煩幫我泡兩杯咖啡進來?!辜o為載一掃愁眉苦臉,開心地按下內(nèi)線電話。 「難得見你為了一件事專程前來找我,看在我?guī)湍阏屹Y料的份上,也該讓我知道那個人是誰吧?」他將臉湊到耿千易面前,興奮的問。 鮮少見耿千易將某人的事情放在心上,他相當(dāng)好奇那個人是誰。 耿千易早猜到他留住自己的企圖,不耐煩地回應(yīng):「我話先說在前頭,這件事沒有什么好讓你挖掘的。」屏除昕夜所惹的事情,魏羽澄對他而言只是一位學(xué)生。 紀為載一掌啪向桌面,「你是誰?你可是耿千易耶,我就不信他沒有三頭六臂能請的動你幫忙?!挂荒樉褪遣幌嘈潘麄冎g沒有秘密。 這時,林護士敲門端進來兩杯咖啡,他伸手指示她:「放置在桌面上就行了?!?/br> 「只是一位學(xué)生?!勾覂?nèi)只剩他們兩人時,耿千易才繼續(xù)接話。 得知那個人是他的學(xué)生后,紀為載直接說出內(nèi)心看法:「我勸你別太介入學(xué)生的事,老師與學(xué)生之間還是維持單純的關(guān)係就好,這件事真不該由你出面處理,問題若是越滾越大,你豈不是自找麻煩?!?/br> 他的提醒,耿千易有聽進耳里。 他當(dāng)然也想這么做,不過在與昕夜?fàn)砍渡稀感浴惯@件事之后,一切就回不到當(dāng)初的單純關(guān)係了,而魏羽澄、昕夜與他的三角關(guān)係就由他自己來終結(jié)吧。 「這還用你說,將這份資料給他后我就不再插手了?!顾徒o紀為載一道冷笑,低頭嚐了一口咖啡,神情頓時變得凝重。 「你能這樣做就太好了,這樣子才像原本的你?!辜o為載裂嘴一笑。 「那原本的我是怎樣?」耿千易瞇起眼眸盯著他。 冷漠、無情、狠毒、頹廢、壞脾氣、、等,紀為載發(fā)現(xiàn)這些形容詞好像都不太好聽。總結(jié)兩個字:難搞,但他說不出口,只敢在內(nèi)心說。 「我怎么感覺你好像很悠間,你都不用進開刀房了嗎?」耿千易適時發(fā)言給了他臺階下。 「該交接的都交接完畢了,現(xiàn)在就等時間一到帥氣地離開,對了!下星期找一天一起吃頓飯,順便幫我送行吧?!股匣仉娫拋聿患疤嵝?,他就掛斷電話了。 耿千易一口將溫?zé)岬目Х群韧?,走到門前,在準備轉(zhuǎn)動門把離開時回眸向他道:「等你安排好地點在打給我。 其實他也有一件事沒告訴紀為載,就是等紀為載離開后,他也會接著離開這片土地。 就等那天再跟紀為載說吧!在將門闔上前,他提醒著自己。 強迫自己將思緒沉淀兩天后,耿千易終究還是得面對現(xiàn)實。 站在臺上講課的他擺出平時一貫的表情,事實上內(nèi)心里的躁動已壓抑到極限了,臺下的學(xué)生若有心還是可以察覺到他的神情變化,只是大多都忙著抄寫黑板上的重點。 揮寫之間,他一想到臺下魏羽澄,或許正在心里譏笑著他的愚蠢,滿腹怒火又沸騰起來,手一使勁粉筆應(yīng)聲而斷。 他馬上換了一支,但在下筆后才發(fā)現(xiàn)顏色不對,「這位同學(xué),麻煩你去幫老師拿一盒新的白粉筆?!顾D(zhuǎn)身隨便點了一位學(xué)生。 被點名的王建志僵硬地回應(yīng)他:「是的,老師。」起身快速往門口走去。 在等待學(xué)生拿筆回來的這段時間,為了避免自己與魏羽澄有眼神上的接觸,耿千易拿起課本遮住臉繼續(xù)講課。 時間才過了三分鐘,他便沒耐心的用食指敲打著桌面,須臾,多出更多指頭一起敲打桌面。 觀察到他的變化,學(xué)生們互傳眉眼,同時很有默契的在心里道:「耿老又心情不爽了?!?/br> 尤其在見不到他的表情狀態(tài)下,隨著手指敲打的節(jié)奏逐漸緊湊,學(xué)生們的心情彷彿像坐云霄飛車般既緊張又刺激。 突如其來耿千易闔上書本,笑道:「老師決定提早下課,不過下堂課希望同學(xué)都能背熟課本前三章的公式。」 他帥氣地朝教室門口而去,這時被他叫去拿筆的學(xué)生,氣喘吁吁的與他在門口碰面。 「辛苦你了同學(xué),因為你大家賺到了一堂課,現(xiàn)在回坐位喘口氣吧!」 他對著教室內(nèi)的學(xué)生回眸一笑,隨即離開。 「都是你,耿老又要小考了。」 同學(xué)們把錯都歸在王建志身上。 「叫你拿一支筆,你是跑到北京去拿喔?!?/br> 才挨過耿千易的冷言洗禮現(xiàn)在又被其他同學(xué)砲轟,王建志覺得今天一定是他的災(zāi)難日。 ??? 耿千易沒想到自己竟然選擇逃離。方才在目光不經(jīng)意接觸到魏羽澄的那一刻,他還是有股衝動想上前質(zhì)問他那日所言是否真實? 但在見到他張著清澈如水的眼眸回望自己后,那股衝動竟然消散了。 不過他告訴自己在事情全盤掌握前,都該謹慎點。正所謂人心叵測,在魏羽澄那一副單純模樣的背后,應(yīng)該藏有不為人知的一面,否則又豈會創(chuàng)造出昕夜這個人格。 經(jīng)過一個上午的思索,他決定試探魏羽澄,于是趁著午休時間,將他叫到目前沒人使用的實驗室里。 魏羽澄進入實驗室后,與他保持適當(dāng)?shù)木嚯x?!咐蠋熌阏椅矣惺裁词聠幔俊姑黠@察覺到他不同于平常的氣息,他緊張的詢問。 他的不安耿千易看在眼里。 魏羽澄是個藏不住心思的人,其實早在昕夜說出魏羽澄喜歡他這件事前,他就有感受到他的那份異樣情意。 時而透露出期待及失落的眼神,只讓他感到一陣反感,礙于目前他扮演的是導(dǎo)師的角色,所以無法對他顯露出真正的自我感受。 「老師,你沒想過魏羽澄對你有非分之想嗎?我只是照著他的想法付出行動?!鬼河鸪危X中突然跳出來昕夜說過的話。 倘若這真是魏羽澄心中所渴望的,那只會讓他會更加厭惡他。 「老師想知道你還記得上星期五補考的事情嗎?」耿千易探問。 魏羽澄搖搖頭,「我只記得老師發(fā)下考卷,之后的事情都沒印象了?!沟人謴?fù)意識后,已經(jīng)回到家中了。 莫非他在老師及同學(xué)的面前做出了什么離譜事情? 魏羽澄注意到每當(dāng)他掉入失憶狀態(tài)后,清醒時身上都會留下新的記號,他猜想:也許另一個自己在外頭展現(xiàn)的是逞兇斗狠的一面吧,而手上的傷與身上瘀青正是他送給自己的禮物。 耿千易仔細觀察他的神情,試圖從中找到破綻??上?.魏羽澄完美展現(xiàn)出一副無辜的模樣,回應(yīng)他的問題。 「有關(guān)你上次提及自己所發(fā)生的問題,老師這邊有些資料可以給你看看,但還是希望你能跟家人一同到醫(yī)院做詳細檢查,找出病因、對癥下藥這才能解決你的問題?!顾麑⑹诌叺呐Fぜ埓f上。 雙手接獲紙袋后將它抱在懷里,魏羽澄沒想過耿千易會將他的事情放在心上,內(nèi)心溢出淡淡的喜悅。 毫無防備的天真笑容,在耿千易眼里卻是一種諷刺,「你認識昕夜這個人嗎?」他突出其來的詢問。 聽到昕夜的名字,魏羽澄臉上笑容瞬間僵住了,不自覺地抓緊紙袋,思考著:為什么耿千易會在這時提起昕夜?該不會是他將那件事說出口了? 不過令他感到更震驚的是,自己在意的竟不是他為何會知道昕夜這個人?而是當(dāng)他知道自己對昕夜做出那件事情后會如何看待他? 「你就別再裝了,你說我該叫你魏羽澄?還是昕夜?」 無法忍受他的沉默,耿千易伸手抓住他的衣領(lǐng)咆哮。 「老師?」魏羽澄一臉疑惑望著他。 「少給我裝瘋賣傻的!」耿千易情緒激昂的怒罵。 「老師我沒有?!?/br> 他的辯解引爆耿千易心中的憤恨,失控地大喊:「你非得要我這么做,才會露出真面目嗎?」雙手蠻橫扯開上衣,用領(lǐng)帶將他的雙手捆綁住,打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對他做出侵犯的行為。 不過睇著那片平坦胸膛他卻無所適從。他低吼一聲,氣憤地勒住魏羽澄的脖子。 「老師,你怎么了?」魏羽澄輕拉他的衣服,一臉擔(dān)心地詢問。 看著應(yīng)該勒住魏羽澄脖子的手仍貼放在褲管上,而魏羽澄則安然無恙,一身整齊制服張望著他 耿千易才恍然大悟,原來那只是他的想像。 魏羽澄的關(guān)心神情映在他的眼眸里,他敏感的退后一步,冷漠的回應(yīng):「老師在想些事情,你趕快回去教室吧!下午第一堂課快要開始了。」 這道閃避動作有如一把利刀劃傷了魏羽澄的心,一股酸澀感慢慢從胸口泛開來。 他很清楚耿千易一向都是這樣對待學(xué)生的,這只能怪他太貪心了,竟然想要得到他更多的關(guān)愛。 沒有勇氣再正視他,魏羽澄抱著著胸前的紙袋,靠著紙袋上淡淡的溫暖支撐他走出實驗室。 瞅著他落寞離去的背影,耿千易嘆了一口氣。他自問為何要放過魏羽澄?倘若照著他所想的那樣做,事情就能真相大白了。 不知道為什么?每當(dāng)見到魏羽澄對他投以百分百信任的神情時,內(nèi)心就會升起一股怒氣,想將他所期望的全都破壞掉。可是,見到他被他所傷的神情時,卻又會心軟。 或許是不想讓魏羽澄承受和他一樣的痛苦,他才下不了手。因為……被自己所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他是最清楚不過了。 耿千易知道自己多年來筑起的心墻,在昕夜的介入后,逐漸出現(xiàn)裂痕了。 當(dāng)下他決定不再讓他們倆人左右自己的心思,因為不論是魏羽澄還是昕夜,打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人值得他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