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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星與銀河在線閱讀 - 第四章 和平的使者①

第四章 和平的使者①

    高中第一次的期中考就快到來,每天的教室里漸漸充斥著無聊的題型猜測討論,乖學生們忙著互相分享可能會出現(xiàn)在考試里的課外知識,像我一樣的壞學生們則樂于四處散播不實的傳聞,例如哪個老師很愛當人、高中考試喜歡出大學才會教的東西、拜哪間寺廟祈求學業(yè)順利最靈驗等等。

    似乎有什么東西被拋在后頭,隱隱約約留在記憶中,卻無法清晰地提取出來。但既然都被拋在后頭了,肯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重要的事情會在必要的時候自己追上來吧——不知道大家是不是抱持著這樣的心情在向前進呢?

    我是想忘也忘不了,但原因卻不是高達兩次的親身遭遇。如果我像其他人一樣,是不是在這個時候也早就回到日常的平凡生活中,愚昧、無知、盲目、天真,但是快樂?

    距離怪物第一次出現(xiàn)也經過了不少日子。短暫的奇幻夢境已然離去,現(xiàn)在身為學生的我們,該投放注意力的就是眼前的重大考試。

    于是想當然的,我依舊過著上課睡覺畫畫滑手機、下課睡覺聊天惡作劇的悠間日子,像極了普通的高中生。

    但不知為何,似乎只有我是最正常的。

    「我爸說如果這次考試不能考到每科平均八十分以上,就要沒收我的游戲機?!乖磷プヮ^這么說,抓起數(shù)學課本就開始猛啃。

    奇怪,是有差膩,反正你的游戲機還不是會被謝御銘沒收。

    「我最近有點事要辦?!购酶鐐冎x御銘則對我態(tài)度冷淡,再也不管我的感情發(fā)展,不知為何還常常跑去三年級的走廊晃蕩。但是據說他的小考成績依舊維持全科高分。

    「你不要在這邊晃來晃去的,妨礙我唸書?!冠w巧萱趁著謝御銘不在,就對我態(tài)度惡劣,像在趕蒼蠅似地對我粗魯揮手。

    我沒跟許筑媛說到話過,但她后來再也沒有偷偷轉頭對我微笑了,一定是謝御銘不再助攻的緣故,真是太過分了。

    「唸那么多書還不是贏不過謝御銘。」我在走回座位途中,順便對端正地坐在位子上的鄭川朔說,結果她只是輕輕瞥了我一眼,像在看一片隨風飄過的紙屑。不對,如果是紙屑,她至少還會把它撿起來丟進垃圾桶。

    總之,我身邊的人似乎全都中了名為期中考的毒,教室的空氣一變,搞得我每天都被嗆到快要窒息,為了呼吸幾口新鮮空氣,居然也跟著做起在上課時認真聽老師講解這種蠢事。

    誰買菜會用到指數(shù)與對數(shù)這種玩意兒???log是木頭啦!還有什么因式分解的,只要會分解牛就可以去當廚師了吧?還可以躊躇滿志,善刀而藏之。

    不過,當周遭所有人都在做同樣的事情時,居然能夠影響我的感受??丛吝t遲解不出一題我一下就完成的數(shù)學題目,不禁涌起一股爽快感。英文課時被老師點到名,正確無誤地回答出答案的感覺也很棒。只是我被老師糾正發(fā)音,還說可以多向袁亮請教,氣死人了,我還寧愿去問鄭川朔咧。

    平凡的高中生就像是這樣吧。大家都在讀書,所以就跟著讀了。大家都說考試要考出好成績才是正確的,所以就努力考了。大家都不在乎曾經襲擊游戲中心的怪物,所以就跟著忘記了。

    確實在親身經歷過后就會明白,這么做對自己一點壞處都沒有,反而有種像是與「大家」合而為一的感覺,像是跟著大海流動的水滴,不必思考,順勢而為。不奇特,就不會被注目,不會被議論,不會被排除,不會被貼上一輩子除不去的標籤。

    大概是為了逃離這種舒適得令我想一輩子沉醉其中的空氣,后來我每天放學都會繞到河濱晃晃。這個后來,是指在我心情搖擺不定、無法拿定主意的那個晚上過后的后來。

    我倒也不是希望怪物再出現(xiàn)在河濱襲擊我一次,說真的要是發(fā)生這種事了,我大概還是會像第一次一樣,呆愣在原地,什么也做不到。

    我只是覺得,隔絕著鬧區(qū)與河濱的某條看不見的界線,是我需要的東西,是我想跨越、我想消弭、或是我想裝作不存在的東西。

    所以我漫步在夕陽西下的河濱,啃著便利商店的罐裝熱咖啡與微波三明治,感受強勁的風拍打在外套上。

    冬天又要到了啊。

    我看著未暗的天空。當世界變得一片漆黑,人類點著的燈火只在地面上閃耀,在夜空中飛翔的鳥就像影子,無論做了什么,都不會被注視,但卻切切實實地影響著地上人類的生活。又或許,影響也并沒有那么大吧。

    反正我不是鳥,也不會飛。只是我希望這個冬天不要那么冷,尤其是晚上,不要再常常颳風下雨了。

    當我吞下最后一口三明治時,書包里的黑色手機正好唱起歌來。雖然是我自己設定的鈴聲,但是突然聽見的時候還是會嚇一跳,不認識的外國歌手用英文唱著對浩瀚宇宙的崇拜與熱情,歌聲在空曠的河濱擴展開來,好像能夠傳到河對岸。

    我拿出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是袁亮。反正也只有他會打來這支手機。但我們平常都只互傳文字訊息而已,突然打電話來,應該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吧,比如說他家司機沒去接他之類的。

    我醞釀好心情,接起電話。「我家可不會給你住哦,請露宿街——」

    『請快點找出隊長的位置,隊長似乎被襲擊了!』

    說話的不是袁亮。這個焦急的聲音,我非常習慣透過電子設備聽見,但很少聽到她話中透露出如此顯著的急切。

    無論是她透過袁亮的手機和我說話這件事,還是她所說的內容,都讓我受到不小的驚嚇,沉默了兩秒才像個白癡似地反問:「你是說景豪哥,李景豪隊長?」

    『當然,請快點動作?!?/br>
    她的口氣相當不客氣,但我沒時間計較。我當場蹲下,閉上雙眼,讓腦海浮現(xiàn)一名穿著警察服的中年男子的模樣。他的下巴有些鬍渣,總是帶著一副像是天天加班的上班族般疲憊的神情,但每次見到他,都能得到他一個溫和的微笑。平常像是哥哥一樣地照顧我們,工作時又認真負責,相當可靠,我們稱之為隊長的那個男人——

    宇宙圖迅速擴展,旋轉的恆星墜落地面,我所蒐尋的目標精確地落在一個小圓點上。我在畫面還沒消失時就張開眼睛,腦中的虛擬地圖與視野內的河濱風景交疊,頓時令我因眩目而失去平衡,坐倒在地。

    但我沒有猶豫,一邊忍受腦袋的不適感,一邊舉起手機迅速地說:「在重陽橋上?!?/br>
    『明白了。請你立刻遠離現(xiàn)場。』

    她相當毫不留情地說完就掛了電話。

    搞什么啊,你說李隊長被襲擊?然后你要趕過去,卻叫我遠離現(xiàn)場?

    憤怒與焦躁在心中升起,但除此之外又有更多復雜的情緒。我去了又能怎樣。我其實也不想去。真麻煩。交給她就好了吧。李隊長出事了耶?;蛟S其實沒事吧。他如果在重陽橋上一定是開車經過,怎么可能會停在原地,一定真的出事了。我也只會找人而已了啊。她都叫我不要去了。她憑什么叫我不要去???我要置身事外嗎?

    手機再度響起。我看看螢幕,依舊是袁亮,但我知道這次真的是袁亮了。

    我沒多想就接起,將手機靠近耳邊,但完全沒想過我為什么要這么做。

    『隊長是誰???被襲擊?原來你和鄭川朔之間有不可告人的祕密喔?』

    他試圖用輕松的玩笑語氣說,但聽得出相當失敗。畢竟我們都知道,她這個人從不說玩笑話的。

    但,這是不需要讓袁亮知道的事。不能夠讓袁亮知道的事。

    我恍如大夢初醒,知道自己應該要立刻行動。我隨口回答:「我們在參加實境秀節(jié)目。」接著就掛斷電話,維持坐在草地上的動作再度閉起雙眼。

    這次我定位的是一名二十歲出頭的青年,身材高瘦,留著半邊平頭、半邊時尚劉海的奇妙發(fā)型,穿衣品味總是走在流行的最尖端,待人溫和,性格隨意,偶爾會說出令人無語的話,但基本上和他聊天與共事都非常愉快,就像是擁有一位年紀相近的哥哥與好朋友……

    「……找到了?!?/br>
    我放松力氣,差點直接往后躺倒在地。正常情況下,在天還未黑時我雖然能夠發(fā)動能力,但根本就無法找到人,幸好對于熟悉的對象還是能夠勉強進行定位,但消耗的精神力也格外巨大。

    我驅動手腳爬起身,背好書包,衝上斜坡的樓梯。突然之間,城市的人車吵雜聲籠罩了我,這些不必要的刺耳雜音讓我感到焦躁,不知為何馬路似乎比平時還要熱情……不對,這不是熱情,這是……

    我在人行道上衝刺,途中推開幾個慢吞吞的擋路學生,直到一陣明明散開在空氣中、卻讓人感到震耳欲聾的議論聲的源頭,逐漸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

    遠處的重陽橋上,停駛的汽車連成一線,身穿警察制服的人在人群中來來往往,但最顯眼的是一團團飄向橘色天空的不祥黑煙。

    橋的這頭,人群聚集起來高聲討論著,但身在外圍的我完全無法辨識內容。幾臺警車停在路邊,有些前往橋上支援,有些開始驅趕人群。

    我逆著以緩慢腳步散去的人潮,試圖靠近現(xiàn)場。途中一位好心的阿伯抓住我的手臂阻止我,害我差點摔個狗吃屎。

    「那邊齁,發(fā)生案件了啦,不用過去了,過不去啦!」

    阿伯邊說還邊揮著手,差點打到旁邊的人,真是個不顧旁人的傢伙耶。

    「什么案件?有人死了?」

    我自己說完自己打了個寒顫。不會吧?不會是隊長吧?隊長開車從不超速,也不闖紅燈,轉彎都會禮讓行人,還會扶老太太過馬路,不可能是他比那些不戴安全帽還抽菸飆車的小混混先死吧?

    結果阿伯用再平凡不過的發(fā)牢sao語氣說出驚人的話。

    「不知道啊,只聽到大家一直說是什么怪物啦。齁,那隻老虎很大餒!啊一跳就不知道跳去哪里啦,后面還跟著一個人?,F(xiàn)在的特技演員齁,很厲害啦,都要在天上飛來飛去?!?/br>
    怪物。老虎。后面跟著一個人。不安的猜測在我腦內成形,雖然我知道那大概就是事實,卻不愿意輕易承認。

    我甩開阿伯的手,轉身背向重陽橋,朝著有伙伴在的地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