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

    只是推開門的剎那，我見到晴怡剛好從我家門前經(jīng)過，本來要開口叫她，但我看她的表情不對，所以沒有喊出口。

    她不是說身體不舒服嗎？

    難道是家里沒有人，自己一個人去看醫(yī)生嗎？

    我關(guān)上了家門，悄悄地跟在她后頭，然后撥給了雨宸問他說晴怡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不舒服？她沒說啊。」他停頓思索后，又道：「而且她剛剛出門也沒說?！?/br>
    「那你知道她要去哪里嗎？」

    「哥，你怎么會打來問我？你不是跟你女朋友說好要去約會嗎？」

    我跟他說也是，結(jié)束了通話，便繼續(xù)跟著晴怡。

    見她在市區(qū)招來了一臺計程車，我也伸手喊了一臺，一上車司機就問我說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晴怡要去哪里，于是回了跟著前面那臺車。

    這個司機是個自來熟，一路上在我耳邊不停的說，但我都是簡單的敷衍他，眼神直盯著前方的計程車，怕他跟丟了。

    他安靜了一會，我以為他可能是看我不搭他的話，自討沒趣的不想要再跟我聊了，結(jié)果他突然問我說：「帥哥呀，你讓我跟著這臺車，是不是車上的人是你女朋友，然后騙你說她在工作或是家里，結(jié)果被你逮著她出門不知道要見誰？」

    我沒回答他，他可能覺得我這是默認了，又自顧自的說：「我之前載過的乘客也有這樣的，后來我跟著對方開進了汽車旅館，那位太太讓我別開進去，則是打電話問她先生在哪里，結(jié)果她先生說他在公司工作，然后她就在我車上哭了起來，當時她害得我那天后面都沒辦法去接其他的客人……」

    我知道晴怡不是這樣子的人，只是靜靜地聽他說。

    后來晴怡的車在車站停下，我付了車錢后，跟在她后來一起搭了客運，在臺北車站下車。

    她租了一臺自行車，騎了很長的一段路，越騎越偏僻，路上沒什么車流，而看她時不時會低頭看手機，看起來是在找路，隨后看她彎進了一棟建筑物。

    我在警衛(wèi)室前方停下，抬頭掃射這棟建筑物，我大概知道晴怡來這里做什么了。

    找了空位把自行車停好，一踏進靈骨塔就看她正雙手合十的閉目，將自己的心理話與她mama訴說。

    我沒有上前，只是靜靜在不遠處陪伴她。

    過了半個小時，我看見有個中年男子來到她的身后，我看清了對方的面貌，是晴怡的爸爸。

    晴怡聽見身后有動靜，回頭看到是她的爸爸，神情凝重?！改阋陕铮俊?/br>
    「爸爸不知道你會來這里，只是碰巧遇上的?！?/br>
    「碰巧遇上？」她冷笑，不相信的看著他，「早上才剛突然打電話給我，說了一些莫名的話，現(xiàn)在我來找我媽，結(jié)果你出現(xiàn)在這里，你跟我說是碰巧？」

    「是，爸爸跟他們說了，如果見著你來了，跟我說一聲?！顾噲D伸手，可晴怡見狀后退了一大步，他失落的收回，「爸爸想了很久，我想要用我的下半輩子彌補你?！?/br>
    「不要，我不要你的彌補?！顾苯恿水?shù)木芙^，可她的情緒也跟著激動了起來，指了自己的胸口，「我上次跟你說的，還有早上在電話那一頭跟你說的，我都說了很清楚，我這里已經(jīng)有傷口了，不管你怎么彌補，我的傷口都沒辦法癒合?！?/br>
    「是爸爸的錯，你就算不原諒我，也不要拒絕我彌補你?！?/br>
    「……你是聽不懂嗎？」她閉上雙眸深呼吸，才繼續(xù)說：「當初有那么多可以彌補我的時候，你都選擇了放棄，奶奶過世后，你把我丟給姑姑，要不是舅舅和舅媽帶我離開姑姑那個惡夢，現(xiàn)在我不可能站在這里跟你說話，所以拜託你不要再來打亂我原本平靜的生活，你繼續(xù)不管不顧，對我來說就是一種彌補。」

    晴怡的話讓我不由自主的在腦海浮現(xiàn)一個畫面，是我當時有空去病房找晴怡，而我瞧她坐在窗戶前發(fā)呆。

    我喊了她幾聲小晴，她都沒有聽見，于是我來到她的身畔，朝她的視線方向看去。

    是一位父親正在陪女兒玩游戲，笑容滿面。

    小晴跟我說，她從來沒有聽過自己的父親笑著叫過她的名字，更別說是陪她玩游戲了。

    她曾經(jīng)很期待，也許有一天她的父親會說要她搬過去跟他一起住。

    可面對一次又一次的期望落空，她已經(jīng)不是那個渴望父愛的小女孩了。

    「可是……」

    晴怡的爸爸拉住了她，要開口挽留她，但她扒開他的手，心灰意冷的道：「我很感謝你和mama生下我，可你當時你選擇了沉默，讓我永遠也無法原諒你……我們放過彼此吧。」

    「晴怡，搬來跟爸爸一起住吧?！顾ゎ^要走，可聽到她父親的話，令她停下了腳步，他接著說：「我知道我對你造成的傷害無法恢復，可是我希望能夠讓你的傷口小一點?！?/br>
    「又在自以為是了?！?/br>
    她輕笑出聲，丟下這句話，頭也不回的騎上了自行車，我連忙在后頭追。

    她騎得速度跟方才來的速度比起來快很多，我擔心她照這個車速騎下去，等等一個沒注意發(fā)生危險，我加重了踩踏板的力道，要過去讓她減速。

    下一秒，我看她人車分離，她從自行車上面重重摔倒在地，自行車滑行了一段距離停下，輪胎還在轉(zhuǎn)動著。

    我趕緊停下車，跑過去查看她的狀況，但人剛靠近就聽見她在哭，我呼喚她的名字，在她面前蹲下，將手放在了她的臉頰上。

    她迷?？粗遥坪鯖]想到我會出現(xiàn)在這里。

    「為什么那個人又要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不覺得很可笑嗎？」她明明語氣充滿了悲傷，卻扯開笑容對我說。「我需要他的時候，他不管我，我不需要他的時候，他直著的一點也不為我考量，他到底為什么又要擾亂我的心情、我的情緒？」

    我把她擁入懷中，就像上次那樣。

    「我在?！?/br>
    要是我沒跟在她身后，和她一起北上，獨自面對這一切，情緒失控的她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