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護國的青天盾

    107.7.2216:35中華民國臺北市

    位于中正區(qū)的中山南路上，有一個著名地標。那是一座白墻藍瓦的巨大方正建筑。紀念著故總統蔣中正先生。平時由三軍儀隊常駐，而巨大銅像前的衛(wèi)兵交接典禮一向是觀光客們最愛的節(jié)目。

    建筑物下方則是巨大的文物展覽廳，記錄著中華民國曾經走過的點點滴滴。

    周廷麟看著展覽廳里懸掛的巨幅國旗，不禁也被這樣的莊嚴氣勢給感染。

    (這就是華夏的今貌嗎…？)

    對于后世歷史尚不太熟悉，這位大清千總只大略知道在他陣亡的一百年間，中國又陷入了兵荒馬亂，最后王師倉皇南渡、退到了這個孤島上困守大洋與波濤。

    在甦醒后的幾周內，廷麟一度以為國家上下早已喪失了收復失土、捍衛(wèi)國格的志氣，一派只求偏安之象。但到今天他才意會過來，原來那股矢志堅守正統的意氣從來沒有消失過。

    「廷麟兄，過來這里?！箺钤１笤谇胺絾镜?。

    此時三人都已經換上了正常的服飾，看上去與尋常觀光客并無二致。不過楊裕斌那壯碩得過分的身軀實在太過醒目。還是引得不少人多看一眼。稍早之前，趁著盛夏的午后雷雨。三人把握時間趕在陽光露臉前衝下山，提早來到中正紀念堂躲著。

    周廷麟信步上前，與珀爾多倫并肩。三人站在故總統的衣帽展示柜前。

    櫥柜中是一件軍禮袍，紅色的綬帶自左肩橫過半身，看上去挺拔而有神。左襟中處，數枚勛章閃閃發(fā)光。一旁則展出了廣為流傳的蔣公戎裝照予以對比。

    「你凌晨時，不是問我青天盾在哪嗎？」楊裕斌神秘兮兮地道。

    「嗯？」周廷麟興致勃勃地點頭。

    「就是那顆。」楊裕斌比著櫥窗里，那枚懸掛在禮服左襟的醒目大勛章。

    該章中心為青天白日國徽、四周則是光芒萬丈的銀邊。正是所謂的「青天白日勛章」。

    「那么?。俊怪芡Ⅶ氚櫭?。

    「青天盾在1910時被國父孫中山先生製造出來，至今只有三人持有過。」

    「少鬼扯，青天白日勛章怎么可能只有三個人拿過？還有，青天白日勛章頒發(fā)時，孫逸仙博士早就已經過世了吧?！圭隊柖鄠惓鲅酝虏?。

    「不！請別把兩者搞混了！故總統蔣中正身上的那枚勛章，其實就是出自國父之手的青天盾?！箺钤１笳f道：「其他的勛章，就只是勛章?！?/br>
    「咳咳，楊師父。請允許我提醒不要做不符合法律──」珀爾多倫提醒。

    荷蘭貴族話還沒說完，楊裕斌就撒出一片香灰。

    「好比說這種不符合法律的事情?！圭隊柖鄠悋@氣把話說完。

    「借用一下而已，我又不會偷偷拿去賣?！箺钤１蠊緡?，從懷中往四方擲出銅錢，恰好六十四枚。每一枚錢幣都按卦象落在相對應的八卦方位上。

    「好了！」楊裕斌得意的戴上白手套，輕巧的拆下櫥柜。

    「你干什么！還有人在啊！」周廷麟驚呼。

    雖然并非連續(xù)假日，觀光客數量較旺季時稀少許多。但仍不致于空無一人、四周更都有警衛(wèi)維護秩序。如今楊裕斌竟然直接對展品動手動腳，大出周廷麟預料。

    「嘿嘿，這你就不知道了。見識一下傳說中的奇門遁甲。」楊裕斌洋洋得意地道：「現在，整個展間都看不見我們、也無法走進這個八卦之中?！?/br>
    「邪門……」周廷麟咋舌。

    「這時候應該要說很厲害才對吧?！箺钤１蠓创较嘧I，一邊從懷中拿出了一模一樣的青天白日勛章。

    「請不要告訴我，你打算掉包。」珀爾多倫再度出言阻止。

    「是借用，等破除詛咒后，一定歸還。」楊裕斌理直氣壯說道：「你自己說過，千總大人需要一張盾。若是他能發(fā)揮百分之百的力量，定能助我破陣。這不就是為了國家社會嗎？」

    珀爾多倫被一串搶白，無言以對。只能看著真品的青天白日勛章被交到周廷麟手中。

    「這怎么行……我不能竊用國寶??！」周廷麟發(fā)現自己竟然手在發(fā)抖。

    「為了社稷，你就別廢話了。」楊裕斌說，從櫥柜中拿出一只類似鑄鐵護腕的裝置，將其安在周廷麟左手臂上。

    「右手按住勛章、左手扣拉勛章后方的卡楯往前扯?！箺钤１笾甘?。

    周廷麟依言照做，左右手一扯一拉。

    掌心大小的青天白日勛章立刻向外展開、形成一面巨大的圓盾。周廷麟與珀爾多倫兩人忍不住驚呼出聲。

    「把勛章安在你的左臂輔具上。」楊裕斌提示。

    周廷麟一按一扣，將勛章安好。搭配鑄鐵護腕的輔助，青天盾便牢牢地固定在他左手臂上。嵌在盾牌中央的青天白日看上去霸氣十足、而周圍的銀色盾面則像是蓄積萬丈白日光芒的力量一樣可靠。

    「只有矢志捍衛(wèi)國家民族的人，才能張開這面盾?！箺钤１笳f道：「看來青天盾認同你。」

    「這真是太酷了?！圭隊柖鄠惾滩蛔∽搰@，拿起了手機拍照。

    「你如果拉取左手腕的扣環(huán)，就會收起盾?！箺钤１罄^續(xù)指導。同時也小心翼翼的將櫥窗恢復。并撿起地上的銅幣。

    「你怎么知道這么多？」周廷麟問，依照指示cao作。將青天盾收起、再打開、復又收起。習慣cao作的動作。

    「哼哼，因為我也有捍衛(wèi)社稷之志阿。」楊裕斌說道：「如果順利的話，這盾會暫時讓你好好保管，等這一切結束，你再來把盾還給蔣公?！?/br>
    「這當然?！怪芡Ⅶ氩鹣禄照拢赵趹阎?。心中卻冒出一個疑問。

    (什么叫做『如果順利的話』？)

    周廷麟突然感到周遭瞬間安靜了下來。他竭力保持意識，卻發(fā)現空間正在消融重組，自己不知為何竟已經身處一個神祕大廳。周遭空無一人。挑高的穹頂漆著一枚巨大的青天白日徽章，氣勢萬鈞的遮蓋了天頂。

    除了空間迅速轉變，周廷麟更驚訝的發(fā)現，自己不知何時穿上了鐵衣、腰配鋼刀。但他明明清楚記得，自己來此地時，衣著輕便簡單，不可能身著武裝。

    在大廳前方，一個手持青天盾的修長人影正盯著他。那人身穿一襲美制軍官長大衣、頭戴國軍大簷軍帽、左手拄著長杖。看上去就是個硬派將領。只是帽沿壓低，讓人看不清顏臉。這身衣著打扮，在廷麟瀏覽歷史的薄弱印象中似乎曾經見過。只是礙于未曾經歷過該時代而無法立刻分辨。

    「請問……」周廷麟正想開口相詢，那人便出聲打斷了他的問話。

    「你是下一個得到青天盾認可的人，我必須試試看你的實力?！拐f話的高挑男子cao著一口秦地口音。

    「咦？」周廷麟警戒退后，手臂上的青天盾倏地張開。

    「你也許會感到奇怪，我當時也是。」男人說道：「他們說：這個空間是青天盾的記憶空間。換言之，你必須在『青天盾的回憶里打倒我，才有青天盾的使用權?！弧?/br>
    「明白了?！怪芡Ⅶ氤榈?，擺出架式。

    雖然滿滿的困惑，但作為一個軍人，面臨戰(zhàn)斗時沒有退縮的選項。

    「在下大清祥字營千總，請賜教?！怪芡Ⅶ攵Y貌地報上名號。

    「在下新編七十四軍軍長。若能擊落我手杖，便算你贏?！?/br>
    周廷麟靈活的使了個假身，一貫的進攻戰(zhàn)術。在生前，他就習慣攜盾作戰(zhàn)，此時青天盾在手，更是如魚得水。只見他挺盾護身衝往那軍長側面，想靠著熟練的貼身格斗技取勝。

    但軍長俐落的刺出手杖，周廷麟連忙回身避開。手杖差一點點就刺中了他的大腿。周廷麟就像隻猛虎，回身的同時也刀勢暴起，便要砍他肩頭。

    精鋼腰刀砍中軍長手中的青天白日之盾，爆出火花。

    軍長揮出盾擊，將廷麟逼開。左手杖同時刺出。

    手杖力道萬鈞轟在盾面上，周廷麟大駭，竭力站穩(wěn)想要緩和擊退之勢，但依然踉蹌的退了十多步。他勉力一踏、穩(wěn)住體勢。正要收盾攻上時，卻看見軍長將青天盾朝著他飛甩而出。

    兩盾相擊爆出火花，周廷麟在盾后驚魂未定。若不是憑藉著血族的優(yōu)異動態(tài)視覺及時舉盾擋下，自己可能早就被那記飛盾打碎腦殼。

    軍長收回青天盾，執(zhí)杖凝立。

    「這招我是不是在電影看過……」周廷麟心有馀悸的道。

    「什么電影？」軍長皺眉。

    「沒事！」周廷麟閃身衝前，而且這次還用上了靈活的多空間移動能力。他平時早已鍛鍊多時，此時正是首次應用在實戰(zhàn)。他飛足狂奔，衝上墻面然后蹬足飛身往軍長衝去。體術加成在刀勢上，直接將軍長的防御態(tài)勢給擊潰。

    「喔？」軍長矮身重整架式，用手杖回擊卻揮了個空。廷麟早已借力衝上了另一面墻狂奔，找到軍長的破綻后又是一記鬼魅般的撲擊。

    看出軍長左足不良于行，廷麟善加利用了自身體術的優(yōu)勢主導了戰(zhàn)斗節(jié)奏。

    「年輕人，想攻我左膝還得多下點功夫?！管婇L微笑，手杖輕跺。

    倒吊在天花板穹頂的周廷麟瞳孔縮小，聚精會神，蓄積所有的力量準備發(fā)動撲擊。

    軍長擺出架式，舉盾護身。

    周廷麟早已化作閃電，俯衝而下。刀光隱現。

    軍長咬牙，心知這個一身前清戎裝的武士絕對會針對他的左膝弱點猛攻。他舉盾護住左側、銳眼看準周廷麟的落腳處。手杖猛然刺出。

    手杖去勢疾如突風，這一記猛擊卻刺了個空。

    周廷麟露出勝利的微笑，右手飛快出刀。擊中軍長的右膝。

    軍長驚愕地被擊倒在地，回過神時周廷麟的精鋼腰刀已經對著他的前額。方才周廷麟閃電變招，改用刀背毆擊。是以軍長的右腿尚完好，并沒有直接被齊膝斬下。

    「真不錯，我中計了?！管婇L躺在地上輕松地從大衣口袋拿出菸斗。

    「聲東擊西而已，不足掛齒?！怪芡Ⅶ胧盏吨戮?。

    軍長手上的青天盾逐漸淡去，周廷麟則感到手上的盾似乎變重了一些。

    「重責大任交給你啦，愿你常保捍衛(wèi)國家民族之志?！管婇L的身影也逐漸淡去，但他絲毫不以為意，只是悠哉的抽著菸草。

    那股豪氣與淡漠令廷麟發(fā)自內心折服。

    他作揖恭送這位素不相識的神祕前輩，并在心中暗自立誓定不負以此盾之護國的重任。

    一切景象再次消融，回到了中正紀念堂的地下文物展覽廳。

    「喔？看樣子很順利。想必你見過張靈甫將軍(註11)了吧？」楊裕斌笑道，語氣里難掩羨慕。

    周廷麟點頭，雖然他根本不知道張靈甫是何許人也。

    「他是民國軍神，從抗日到內戰(zhàn)的常勝將軍。統領國軍最強勢的新編七十四軍，全美械裝備?！箺钤１蠼忉?。

    「聽起來就像是最厲害的洋槍隊，是吧？」周廷麟讚嘆。

    「可以這么說?！箺钤１笫Γ骸杆堑谌磺嗵於苷J可的民族守護者。而你是第四位！雖然讓一個來自大清的人帶這東西實在挺不倫不類的！但我想，只要是有著捍衛(wèi)國家民族的大志，出身何處并不重要?！?/br>
    周廷麟聽著不覺挺直了腰桿，一股豪情直衝胸臆。他暗自想著，回去有空，一定要好好翻閱張靈甫將軍的故事。重新認識他一番！

    「剛剛到底是怎么回事？」周廷麟問道。

    「青天盾的將你引入它的記憶空間，指示你和上一個持有者的靈體交手?！箺钤１蠼忉專骸溉裟愠晒υ谟洃浛臻g中擊敗上一個持有者，你便能夠繼續(xù)cao控青天盾?！?/br>
    「若是我失敗了呢？」

    「那青天盾就會瞬間重逾千斤，直到你放棄拿取它。」楊裕斌說道：「你一定想問我怎么知道的。我就坦白吧，我曾經挑戰(zhàn)過持有它?！?/br>
    「所以若是青天盾找到第五個持有者，那個持有者就必須在盾的記憶空間中打倒廷麟囉？」珀爾多倫問道。

    「沒錯！」

    「真是太邪門了……」周廷麟喃喃自語。

    「我們上去吧，差不多也快日落閉館了。」楊裕斌說道：「等那個日本妖術師出來讓我們踢屁股?！?/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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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註11)張靈甫–國軍將領(1903-1947)。參與北伐、剿共戰(zhàn)爭、抗日以及第二次國共內戰(zhàn)，戰(zhàn)功彪炳，被譽為當世猛將。在1947年的孟良崮戰(zhàn)役壯烈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