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完之后，她一放學就跑得無影無蹤，我只好自己一個人走。

    當時我心里想的都是我已經失去的她以及我與她曾擁有的一切。

    都沒了，你看你做的好事。

    我在校車上不發(fā)一語，柏齊跟阿彬都察覺我的異狀，但他們沒敢問我，可能是我的表情很可怕吧。

    少根筋的彭芳雯跟平常一樣在旁邊自言自語，沒發(fā)現(xiàn)我的異狀，至于學長姐還是聊著他們的天，也沒注意到我。

    我望著夜晚的高速公路，路燈一根根被我們拋在腦后。

    我是背叛者、破壞我跟她之間感情的兇手，更是失敗者。

    此時此刻，我害自己一無所有。

    我沒有哭，因為我似乎沒有這個資格，而且也哭不出來。

    我的心絞痛著，可是我不允許自己這樣痛苦。

    「你憑什么心痛？都是你的錯！」我這樣告訴自己，這樣洗腦自己。

    沒有效，該痛的地方還是痛，已經失去的還是失去了。

    當晚我回到家后馬上洗了個澡后，我馬上倒頭就睡。

    從九點躺下后，一直到了凌晨四點才睡著。

    －－

    我與她的最后一天，老實說，并沒有她的參與。

    其實那一天是我的世界末日。

    她沒有再跟我說過一句話，連看都沒有再看過我。

    我嘗試過找她，但她明知道我要找她卻裝傻，遲遲不出來面對我。

    哈哈，面對，多么諷刺的用詞。

    面對一個兇手、一個失敗者。

    更諷刺的是，她跟我說過的最后一句話是「什么啦」。

    什么啦。就這三個字。

    那天剛好是禮拜五，因為來到了學期末，英檢班也不再上課，所以我四點四十五就可以走了。

    我站在安全梯口，想到半個月前她在這里撞我的情景，還記憶猶新。

    她卻不再是那個我認識的吳婷怡了。

    我在人群中尋找著她，卻遇上了柏齊。

    「你在等吳婷怡嗎？」曾柏齊對我露出不懷好意的微笑。

    他怎么知道的？

    「她先回家了，三點四十就走了，你不知道嗎？」曾柏齊開始拖著我走下樓梯。

    提早回家了？為什么？

    「我有事情要問你，但我要等到在校車上的時候再問！」他說完之后就不再說話，也不再拖著我。

    我的眉頭緊鎖，我這時已經整理出兩件事。

    第一，吳婷怡不想看到我所以先走了。

    第二，柏齊知道我跟她告白的事了。

    我頭痛欲裂。

    上校車之后柏齊也沒有馬上問我問題，我也沒有提起，他忘了問最好。

    但他還是想起來了。

    「我聽我們班的陳敬軒說你喜歡吳婷怡？」他問。

    這算什么，這是公審嗎？而那個陳敬軒，我知道她是吳婷怡在禮班的朋友之一，所以吳婷怡跟她說了？

    我的心又開始扭轉、絞痛。

    我抬起頭來，發(fā)現(xiàn)整個校車上只要是認識我的人都在看我。

    「真的嗎？」淀學長問。

    每個人期待的目光燒灼著我，使我十分不舒服。

    「沒有，我沒有愛上她。」這是我的答案，稱不上說謊，也不是講實話。我是「喜歡」她，我從來沒有勇氣說愛她。

    我決定這段回憶只要我一個人擁有就好。

    神經大條的柏齊跟彭芳雯馬上失去興趣，阿彬則是從頭到尾都沉默不語，學長姐們也馬上回去聊天。

    我想起我們一起喝過的冰牛奶，這時卻覺得這段回憶好遙遠、也好冰冷。

    牛奶，還是有溫度的最好喝吧。

    －－

    凌晨五時四十六分。

    匡噹。我凝望著地上的玻璃杯碎片以及潑了一地的冰牛奶。

    這段深藏在我潛意識里的記憶讓我發(fā)呆了三個小時又六分鐘。

    自從那天之后，我似乎就忘了吳婷怡這個人，繼續(xù)平凡的國中生活，也有了新的戀情。

    因為我天真又自私的以為對別人付出就可以彌補沒能對你付出的遺憾，以為這樣就可以忘了你。

    跟第二任分手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其實我根本沒有忘記你，你一直潛伏在我腦海里。

    我根本不能忘記你。

    「現(xiàn)在，你過得好嗎？」我望著窗外初升的太陽，喃喃自語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