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那曖昧,三部插曲 11
效率和大堆的工作讓時間在感覺上過得飛快,像誰畫了一條長長的破折號,前一端的我們還在新課本、資料和同意書之間悠轉(zhuǎn);后端,馬上銜接畢業(yè)旅行,三天兩夜的首日就從下一次朝陽升起開始。 我不得不佩服自己對于淡漠和假笑這兩種情緒如此駕輕就熟的控制,還能若無其事地提出要加入陳玥恩和韓昊書兩人所在那組別的意愿。 原來的三人行又一起笑了、一起并肩了,那樣和諧,多好。 不過是美好得虛假了些,觀感上甚好,那就好。 我想起一句歌詞:是因為愛你我才選擇表演,這種成全。 《演員》。這首歌連名字都很適合我。 走進我心里的他、了解我想法的她,在我心上的位置興許還是有著高低之分,但都被歸類在愛這個大標題之下。 因為愛,所以不論對于他或她,我想以我的方式,給予成全、給予祝福。 選擇扛下營造虛假表面的痛苦,當個稱職的演員,演完最后一場劇目。 名為青春的劇本,終章是畢業(yè)。 而最后一個跌宕情節(jié),是這場畢業(yè)旅行。 小丑手中的氣球飄揚、廣場上圍觀游行的人潮、手中甜得發(fā)膩的霜淇淋,游樂園。 解說員的口沫橫飛、學生們一致的吵鬧不休、喀嚓喀嚓的手機快門聲,工廠參觀。 陳舊的紅磚階梯、坐在藤製搖椅上的老闆、歡聲喧嘩的游客交談嘻鬧,淡水老街。 我能記得的都是那些景、那些事,還有因為自始自終都揚著笑而深深烙印身上的疲憊。 累,但總算過了兩天。 最后一日早上的行程在腳踏車道,榕樹并排在車道兩側(cè),有三兩組人在陰影下騎著單車吹著風,面上微微的笑容看起來很享受。 小小突發(fā)狀況,陳玥恩不會騎車。 挺扯的,但好像越來越多人沒有點上這技能。 以為組上要上演甜蜜單車教學劇碼,而自己很顯然不會感興趣,于是在和其他組員報備了幾句后我便先跨上車、往前騎去了。 車道挺長,蜿蜿蜒蜒是有,還稱不上崎嶇。林蔭道自然比起點集合處滿是陽光的空地要涼得多,雖比不上飯店冷氣那樣沁涼,但也別有一番舒適自然的涼爽。 我加快速度,行徑的路段都沒見多少人,騎在前面的其馀組別早就見不著車尾燈,壓后的我們那組組員也還沒跟上。 很好,安靜、涼、輕松沒壓力——靠,誰突然超車? 「喂,喂喂!為什么煞車……??!」從右側(cè)斜直竄到我前方的那車影在眼前突然停下,雙手按緊煞車才順利止住車子前進,但那后座力之大,我驚叫,生理上的,現(xiàn)場放送高音版。 然后當前方那人回眸,我又叫了,心理上的,無聲靜音版。 鳥類噪啼,牠們在喧囂。 抽離了速度,暑氣未消全的空氣熱意被無限放大,變作一層透明薄膜,密實地將體溫包覆其中,同時遞來過多不必要的高溫。 然而被加熱燒騰的似乎不只皮膚表層。 僅僅只是他一個眼神的駐留,仍然能夠如此輕易撼動我心底那扇門扉。 原來不是那鎖生銹了。只是它,不愿意被所認可之人以外的誰給破開,所以用深棕的斑斑銹跡偽裝,讓人以為它壞了、打不開了,甚至沒必要被打開了,再多的嘗試也只是徒勞。 我不甘心的是,它連我也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