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小楓沒有每天早上都打電話來叫她起床，而是放任她睡到自然醒的話，這個學測完的寒假可以更加舒服完美。江雪裹著溫暖的棉被，在床上翻了幾圈到一旁的小柜，從抽屜拿出響個沒停的手機。

    不想接，她還想睡覺。

    眼睛還沒法睜開，江雪用被子蒙住頭，接通電話。「你掛電話，我保證清醒后不記恨你?！?/br>
    立楓的笑聲彷彿能將陽光的暖意從話筒那一端傳送過來，「江雪，十點了，而且你剛起床的威脅聽起來很像在撒嬌。」他頓了片刻，「不過我很喜歡?！?/br>
    江雪神志仍然不清，立楓說了什么并沒有聽清楚，「十點還早……」她咕噥著，又奔向夢境的懷抱。

    「江雪，起床了，我――」

    刺耳的嘟嘟聲傳來，打斷立楓的話語。江雪吃力的睜開一隻眼，沒有看清楚插撥的是誰就又闔上眼，「我有插撥。」她接通另一則來電，半夢半醒中仍存有疑問：除了小楓，這種時候還有誰會打給她？

    「江雪，我現(xiàn)在在火車上?！故莻€男人的聲音，「三小時之后到你們那里的車站。」

    「嗄？」一時江雪還沒反應(yīng)過來，捏著手機，她迷迷糊糊的翻了身，「請問你哪位？」

    「劉宗原?！?/br>
    江雪點點頭，尚且混沌不明的腦里重復(fù)播放這個人的名字?！竸⒆谠?？」她閉合的雙眼猛然睜開，從床上驚坐起，佔據(jù)全身瞌睡蟲都被抖落。揉了揉眼，江雪緊盯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確認顯示的是劉宗原無誤?！改阏f你在哪里？」房里的冷空氣讓她加倍清醒。是劉宗原吔！

    「火車上，三小時后到?！顾謇涠鵁o起伏的嗓音雖小，卻字字清晰。

    「為什么你沒有事先跟我說？」江雪按住突然開始隱隱作痛的太陽xue。

    「我有?！?/br>
    「什么時候？」問完江雪立刻回憶起，劉宗原確實有說過「寒假見」這個不清不楚的句子，沒有提到任何時間地點還有事由。她怎么辦？她心里還沒準備好見他呀！「為什么是今天？」

    「我沒有特別挑日子?！顾ｎD了會，「不方便嗎？」

    不行，她要擺脫過去的一切，不再回想起。江雪逼自己冷靜下來。想一個藉口搪塞，推辭說今天有事沒辦法見面好了！今天能有什么事？今天能有什么活動？

    可惡！剛考完學測，整個寒假她都像個廢人一樣癱在家里，只有小楓會每天來關(guān)心她……小楓！「今天我跟人有約，可能沒辦法帶你在這附近四處玩。」

    敲門聲響起，江雪沒聽清楚宗原說了什么。

    「不好意思，你再說一次。」江雪拎著手機，拖著沉重的身體爬到床邊，搖搖晃晃的拄著拐杖走到門口，開門，看著門前明明笑笑卻讓人感到惡寒的立楓，后退了好幾步，一個重心不穩(wěn)，差點跌坐在地，幸好有立楓及時出手拉住?！改恪阍趺磿谶@里？」

    「跟誰有約？」電話那頭傳來宗原的聲音。

    「我正要跟你說我在你家客廳就被你掛電話了?！沽骺粗﹦偲鸫驳睦仟N樣，目光最后停在她按在耳旁的電話，笑著，眼神卻看不出藏著什么心思?！甘钦l打來的？」

    江雪慌了手腳，把手機拿遠，「是宗原打來的，小楓，等等我再跟你說?！顾种匦掳咽謾C拿近自己耳邊，「我跟我朋友約好了今天要一起聚餐。」

    「我可以等?！?/br>
    「欸？」江雪看著眼前渾身散發(fā)出一股陰冷氣息的立楓，耳里聽著宗原蠻不在意仍舊恬淡的話語，一時手足無措?！高馈闶怯啂c的回程車票？」

    「他要過來拜訪你嗎？」

    「還沒訂?！?/br>
    對……宗原絕對不會在意這有沒有位置這件事，但小楓看起來很在乎他要來訪的行動，而且對于她掛他電話去接別人插撥這點感到十分不悅。江雪對著立楓尷尬的點了頭，努力讓自己的微笑不那么僵硬。緩緩轉(zhuǎn)過身子，她壓低音量道：「你來找我有什么事嗎？」

    「我――」宗原才講到一半，江雪手中的手機就被立楓一把抽走。

    「不管你有什么事，反正江雪現(xiàn)在有事。」語畢，立楓掛了電話。

    「你在做什么？」江雪急忙轉(zhuǎn)過身，想要搶回被攢在立楓手中的手機，無奈人家利用身高優(yōu)勢把手舉到空中，即使她腳沒受傷，想跳也不一定搆得著?！高€給我。」

    「你說過跟我講電話絕對不會去接別人插撥的。」立楓望著江雪，語氣聽起來雖然稀松平常，眼中卻閃過一絲委屈。他緩緩的垂下手，并沒打算把手機還給江雪。

    她……說過嗎？江雪皺起眉，記不得自己曾經(jīng)的承諾。她沒有回答，要不是有用拐杖支撐著自己身體，突如其來的諸多重量都要壓垮她了。半晌，她吶吶：「對不起?！?/br>
    立楓沉默，只是動也不動的瞅著江雪，就能讓她渾身不安。

    「呃……你來我家做什么？」

    立楓沒有答話。

    「呃……那個……我如果知道是宗原打的我就不會接了，你知道我剛睡醒大腦還沒開機??！」

    立楓還是用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瞳望著她。

    「小楓，你說句話！」

    「我不喜歡他?！?/br>
    江雪一愣，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擁進懷里。立楓摟她摟得很緊，幾乎令人喘不過氣。

    對了，小學剛?cè)雽W認識朱雨，大家玩得開心融洽時，躲在角落畫畫的小楓后來的反應(yīng)就是這樣的。放學路上緊緊握著她的手，靜默許久才說：「我不喜歡她?！?/br>
    這個男孩……居然因為這件小事，久違的鬧起彆扭來？江雪失笑，「我喜歡這樣的你?！?/br>
    這次輪到立楓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