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讓三人的腦袋稍微冷卻了些。至青要求布朗尼將事情始末好好交代清楚。

    「我那時候在司令臺后面，準備錄一首自創(chuàng)曲，結果沒想到子夜在司令臺前面。我聽到她在自問自答……一開始覺得有趣，她還學我們講話，聽到后來有點不太對，她好像很自責，我停止錄音衝出去的時候她倒在地上?！?/br>
    布朗尼回想起來心有馀悸，「就叫了救護車，還有讓她吃她平常吃的藥?！?/br>
    至青的表情有些懷疑，「她的語氣實在不像在對自己說話。」

    「我說真的。我那里有原本的版本，之后去醫(yī)院看子夜，她叫我也拷一捲給她。」

    「所以我們收到那捲是誰的？」

    「她的。我給她的時候把錄音帶的標籤撕掉一半，今天看到那捲錄音帶的時候我就認出來了。怎么會被消音我就不知道了?！?/br>
    雖然說是解開一個謎了，但情況反而更陷入不解之中。

    「該不會是……子夜，寄包裹給我們吧？」

    「唆使雪雪嗎？」

    「所以才會有我們給她的東西？」

    似乎是太順理成章了，至青發(fā)現(xiàn)他們在懷疑子夜，馬上否定，「不，情書是子夜給我的，我一直留著。」

    「她自己再寫一封呢？」

    「不可能，我記得那張信紙所有的痕跡，是她給我那封沒錯?！?/br>
    lion斜眼責怪至青，「我巴不得能收到子夜的情書，你怎么會弄丟?。俊?/br>
    「不是的，是被偷走了?！?/br>
    兩人從來沒聽過情書被偷走過這件事，紛紛咦了一聲。

    至青自己也像第一次聽到似的愣在那。他一直以為是自己弄丟的，但現(xiàn)在仔細想想，明明放在書包夾層里都沒動，有一次在晚自習教室還有拿出來看，回去發(fā)現(xiàn)不見了。最近發(fā)生這些事情，他看到包裹里有自己收到的信，才恍然大悟那時是被人偷走。不過這件事比起之后的事情顯得微不足道，現(xiàn)在想起來卻很詭異。

    「知道我把情書放在哪里的人很少?！?/br>
    lion覺得自己的腦袋快要負荷不了這么多猜測了，沒頭沒腦地吼：「簡直像在失物招領似的！」

    「失物招領？」布朗尼問。

    「搞得像我們弄丟一堆東西，等著去認領一樣??！你的情書、我的項鍊、布朗尼的錄音帶……通通裝在一個該死的盒子里！」他講完咆哮一聲，打在電線桿上，嚇了布朗尼一跳。

    「雖然有點聽不懂，不過總覺得你講到核心了……那個人的動機之類的？」至青摸摸下巴。

    「那，兔子的呢？」

    的確，目前為止包裹里沒有出現(xiàn)和兔子有關的東西。他們也沒聽過兔子和子夜有什么特別的紀念物品，就是感情非常好，常常一起談心。

    「所以說那個人接下來可能有的行動，就是跟兔子有關的了?！?/br>
    雖然至青的語氣有些勉強，但也算是有點眉目，他們往回走去搭船，打算問問兔子有什么想法。

    失物招領？

    所以，那個人認為他們曾經(jīng)丟失過什么嗎？

    兔子果汁都已經(jīng)喝完了，無聊地叼著吸管亂晃，在包子店附近徘徊又沒有錢，只能乾聞香氣?？诖锏募垪l令他忐忑不安，終于看到三個好友從船上出現(xiàn)，他臉上漾起松了口氣的微笑。

    他們對于那個人找上兔子，沒有什么驚訝的樣子，好像在意料之中。

    「不過他沒有指定說要我一個人去?！雇米釉倏戳艘淮渭垪l。

    「我想，本來就是我們四個一起去比較好?！?/br>
    「就這樣吧，反正明天禮拜六?！?/br>
    一想到可能會直接和那個人面對面，四人都有點興奮及不安。

    回到家，也是一整天下來身心交瘁，他們沒有多聊什么便各自回房。lion把手提音響收起來前，將錄音帶還給布朗尼。后者神色復雜。

    「那個人可能也是從子夜那偷來的。」他說，「想到就有點不舒服?！?/br>
    「我最近晚上都會想到子夜，對她就是愧疚兩個字。」lion講起來有點不好意思，想到自己竟然在跟布朗尼談心。

    「我想，這就是那個人的目的吧。」

    布朗尼搖搖手，關上房間的門。lion撫摸著手提音響的邊緣，夜深人靜，卻感覺不到一絲松懈。

    只是這樣嗎？

    那為什么要等了三年之久呢？

    當你和別人約好了一個時間時，那之前的時光就會過得很慢。

    禮拜六下午。四人從早上起床后就沒有出門，在家里解決了早午餐，然后靜靜等待約定的時刻到來。

    「好無聊……」

    「嗯?！?/br>
    「小明因為自己有三顆蛋蛋所以很自卑，所以他跟朋友說我們的蛋蛋加起來有五顆，結果朋友說原來你只有一顆蛋蛋？」

    「……」

    連布朗尼的黃色笑話都沒有人理會，他自己也講得心不在焉。

    「我們先去打個籃球好了？」lion提議。也好。走在最后的兔子在關上家門時，突然覺得門很沉重。

    四人很少一起在cao場散步，畢竟大學生嘛，看看這個時間在這里活動的都是中年婦女帶著小孩。紅色的跑道有些斑駁，周圍景物空曠，放眼所及最高的建筑物是兩三層樓高而已的觀眾臺，椅子中以不一樣的顏色排成「中山」兩個字。他們對這里不陌生，但這是第一次這樣沒有目標地在這里徘徊。

    「曾經(jīng)約好一起在這里練習呢?！?/br>
    至青有些感傷地說。其他人不知怎么回應?；貞浾疑祥T來，是完全不給你時間準備的。

    說要打籃球，結果他們也只是坐在cao場的草地上，看著別人踢足球。高大的外國人一邊踢球一邊用聽不懂的外語笑罵，令人有些心煩。

    「欸，說晚上前是幾點啊？」

    「他說日落前，應該快了?！筶ion看看天邊，太陽即將落下，將藍天染成紅色調。他們沿著cao場向海堤方向走，然后在觀眾臺角落的臺階坐下。

    太陽即將落下。

    「我……」

    兔子凝望著夕陽，輕聲說道：「我還是很愛子夜?！?/br>
    lion苦笑，「每次和別人接吻，我也只能想到她?！?/br>
    至青用鼻子哼了一聲，「如果有更煩人的傢伙出現(xiàn)，我就能忘記她了?！?/br>
    「我以為我不愛她了?！共祭誓崽闪讼聛?，將手搭在頭后，「可是仔細一看我追的妹都跟她有點像?！?/br>
    cao場上的人們逐漸散去。

    當太陽開始接觸到海平線后，便以rou眼可見的速度隱沒，他們停止說話，看著西邊。

    時間在流逝，云彩的橘紅色也以落日點為中心褪去。

    「應該快來了?！褂腥送塘丝诳谒?。沒有人轉移目光。

    所有的橘紅消失在同一點，天空漸漸轉暗。

    「日落了?！?/br>
    人群已經(jīng)快散光，沒有人向他們走來。

    「喂，我們不會是走錯地方了吧？」

    這時兔子站起身。仍直視著海平線，太陽落下去的地方。

    「來了嗎？」其他人也急忙爬起。

    他沒有看他們，他們也看不到兔子臉上的表情。

    「我可能……知道是誰了。」

    兔子緩緩轉過來。

    他們屏住氣息，全都盯著他。

    「是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