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世3
「慕兒,玩的開心嗎?」 沐慕聞聲回頭。她站在原地看看男人一身得體的襯衫休間褲,外搭一件米色毛呢毛衣,黑色的皮鞋擦得晶亮。低頭看看自己,薄薄一件緞面睡衣蓋住雪白的半條大腿,外罩男人全新未穿過的水藍色襯衫,要是關(guān)起門來只有兩人,指不定世一場風(fēng)花雪月,但此時身上滿是腐臭的血漿和些許rou屑,沐慕就只是站在原地歪頭看著蕭何慎。 「慕兒,你穿這樣會冷。過來,我們?nèi)ハ聪??!?/br> 就像在對貓兒說話,嗯,的確是在對貓兒說話沒錯。 蕭何慎見沐慕?jīng)]有動作,以為他要動用念力抓人時,沒想到他邁開步伐朝她走去,一步一步,那些擋路的尸體往兩旁飛去,落水聲接連幾次。最后他站定在沐慕面前,他仔細看過她全身,確定沒有受傷后伸手抹去她臉頰上的污漬。 「慕兒怎么都不說話?玩得不夠開心嗎?嗯?」蕭何慎捧起她的臉,面上仍然是寵溺的笑容。明明有潔癖的,卻隊她身上這些臟污視于無物。 結(jié)果她只是抬頭似怨懟的對他說:「你這不貼心的男人?!?/br> 蕭何慎大概知道她在指什么事,然后笑了,「慕兒,我沒想到你會這么早醒來,正好要回去找你呢。你看我都給你準備了這么好玩的游戲,別生氣了好嗎?」 說完把沐慕抱起來,沐慕卻掙扎著不要,「不要啦!我現(xiàn)在身上很臟!」蕭何慎沒管貓兒如搔癢般的粉拳,自顧自的撈起沐慕,再一次公主抱將她圈在懷里。 「慕兒玩的開心吧,我們回去洗澡吧?!?/br> 餐桌上擺著幾道中華料理,又有幾道西式排餐,很詭異。沐慕吃著許多年都不曾吃到的中華料理,不自覺的想起多年前安逸的生活,那時沐母還會主她跟沐父愛吃的家常菜,沐家沒有餐桌禮儀的禁忌,在餐桌上永遠都是歡笑連連,一家三口感情和睦??墒俏迥昵皡s是她親手手刃雙親,即使自己知道這么做是正確的事,可偶爾還是會想,如果當(dāng)時就那樣離開,即便它們不再是父母,但依然可以讓它們已另一種存在方式活著。 「這棟宅子只有你一個人住嗎?」避免自己陷入永遠也得不到解答的回圈里,沐慕裝作好奇的樣子回視一圈餐廳。 無從得知蕭何慎有沒有發(fā)現(xiàn)沐慕短暫的異樣,他放下筷子,以優(yōu)雅至極的動作拭凈嘴角?!高€有蕭伯?!顾肓艘幌?,去掉前院還有剛剛被沐慕殺完的那些,貌似只剩下蕭伯了。 「蕭伯?」沐慕想這樣稱呼應(yīng)該不是真的伯父。嗯?該不會是傳說中大戶人家才會有的管家吧? 身邊的蕭何慎,沒有要做解釋的打算,一雙墨瞳又黏在她身上,像是孩子在看倉鼠跑滾輪一般,無論倉鼠順時針跑還是逆時針跑都覺得新鮮有趣。又或者像研究員觀察受試樣本的專注,對待研究樣本態(tài)度是那么謹慎小心。 沐慕已經(jīng)訓(xùn)練到可以對蕭何慎目不轉(zhuǎn)睛,火辣辣的視線無動于衷,心如止水的掃光桌上的菜餚,完全不會顧慮相當(dāng)于男人一倍的食量會不會嚇到他。 她搶過蕭何慎手上那條屬于她的餐巾時,有位遲暮老人一頭斑白花發(fā),但腳步穩(wěn)健,他駐足在蕭何慎右后方,態(tài)度恭謹?shù)膹澫卵溃骸溉贍?,太爺正搭車前往這里。預(yù)計三個小時抵達?!?/br> 沐慕通透琉璃,即使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仍然安安靜靜的坐在位子上,目不斜視,既不好奇老人的一切,也不關(guān)問他們的談話內(nèi)容,因此蕭伯對于這位姑娘的印象挺好,姑且不論外貌如此膚淺的層面,光是落落大方的態(tài)度就很配得上他們蕭家,即使某些行為舉止不若大家閨秀優(yōu)雅嫻靜,但不扭捏或嬌柔做作,無意中已得到蕭伯的認可。 除此之外,她還是他們?nèi)贍數(shù)谝粋€與之同桌用餐的姑娘。 蕭何慎面無表情,一時間沐慕也搞不清楚他的意思。蕭伯也在等他下文,恭敬的隨侍在一旁。 兩人的餐桌已經(jīng)夠安靜了,此時的沉默又像在醞釀什么。沐慕實在不用擔(dān)心什么,反正一切都由蕭何慎做主,但此時短暫的沉默又讓她有些聯(lián)想。太爺指的是蕭太清。她知道昨天飛機上的并不是真的蕭太清,她不太想去思考那曾活生生坐在她面前的老人究竟是誰,反正弄清楚答案了又是倫理道德的拉扯,無知還是比較幸福的。但既然蕭太清說要來,這次大概真的是他本人了吧。 來抓他還她? 蕭何慎這時有了動作,放下餐巾紙站了起來,他朝沐慕伸出手,示意要她搭手上來,沐慕乖巧的把小手放上他的,男人倏地將她拉起。臨走之前黑溜溜的眼珠子轉(zhuǎn)到仍站在原地地蕭伯身上,說:「一直以來辛苦你了?!?/br> 聞話,蕭伯先是一楞,遂又扯起嘴角,在目送一對璧人離開地背影時落下老淚。方才那是最后一次與蕭家三少爺對話了,他是蕭家的家生子,已有八代之久,他無法背叛任何蕭家的子嗣,現(xiàn)實上與血液中都是。 于是他在那抹像是要消失在火海中的身影融化前大叫:「何慎少爺!」喊完之后眼前依然模糊。他搞不清楚自己這么做是為了什么,他不清楚這么叫住他之后算不算背叛。 然后那雙今早由他親手擦拭乾凈的皮鞋出現(xiàn)在他視線中。 這名從小便被蕭家太爺視為接班人的男子聽見他最后的叫喚聲,他不發(fā)一語的盯著自己,僅僅只是這樣什么都沒做,那眼神一如年輕的蕭太清一樣張狂不羈,但卻又能妥善的將一切惡隱藏在儒雅的外表之下。 只見蕭伯的手指有些乾癟,在顫抖得厲害之下更顯得蒼白。他的手伸向胸前的鈕扣,一顆一顆的由上往下解,接著,精瘦的胸腹坦承在兩人眼前。 「少爺,我想回去了?!故挷p手指不住顫抖,拉住衣緣好似要他提起莫大勇氣,接著他哭著躺下去,躺在黑白柔絲紋理的大理石磁磚上。 蕭何慎的雙眼無波無瀾,臉上未透露任何表情,盯著在地上流淚的老管家瞧。許久,卻是聽懂他的意思,翻折起他那有燙痕的袖子。面上依然沒有任何變化。念力取來大桌上的餐刀,一手按住老管家因緊張而不停收縮或進氣的腹部,餐刀拿在蕭何慎手里像手術(shù)刀,刀刃在老人腹部留下鋸齒狀的切口。他放下餐刀,伸手進切口摸索,鮮紅的血液漸漸爬上襯衫手臂,遲暮老人不停流淚,卻沒有哼過半句痛。 在他腹部掏弄的年輕人最終取出一把鑰匙。年輕人平靜至極的語調(diào)問:「這么做值得嗎?」又似乎不期待什么回答,烏黑的虹膜盯著臉色愈發(fā)蒼白的老人看,在等待高級布料染紅,又或著誰的呼吸停止。 只不過老人的淚水停了,「想要回去難道錯了嗎?……」然而溫?zé)岬难翰辉V埂?/br> 待三個小時后抵達天成居的蕭太清見空無一人的宅子躺著與他一同長大的僕人,臉上如沒事般掃過乾癟的尸體,讓人抬出去清理之后來道蕭何慎的房間。靈敏的鼻子嗅嗅,他能嗅到女子特有的體香,臉上這才多了一絲表情。嘴角翹了翹,猛獸般的眸子盯住窗花,好似有可口的獵物站在那,眼神盡是貪婪的渴望。 「蕭東曄和那兩個小孩呢?把他們找出來!」一聲令下,身后三十幾名隨扈身手俐落分頭尋找蕭家僅存的香火。 蕭太清往房間里踱。地上落著一件連身女性睡衣和一件男性襯衫,上頭污穢不堪滿是黑褐色的附著物。蕭太清走近那團咸菜般的臟衣旁,自行想像原本衣物的主人是如何砍殺那些殭尸,是否用利器劃破那些失敗品丑陋的臉面,武器是否會從它們的后腦勺穿出,落地時的漿液是否沾上她穿著的衣物,她是否用她驚人的精神異能擾亂從她背后撲去的活尸。 「真是難得一見的好苗子……用她的話一定會是最完美的z10……」 肩披毛皮大衣的蕭太清走出房間,步伐英氣的走向后堂,果然,兩名隨侍件他一來就上前報告:「首長,找到二爺、七少爺和八小姐了?!箾]有僕從服侍,三人少了兩餐,十四歲的七少爺跑到總廚房找吃食,碰巧被蕭太清的隨從看見。 蕭太清很意外蕭何慎竟然沒把他們殺掉,畢竟整座宅子的人都死了,獨留他們?nèi)齻€的用意真讓他匪夷所思。是想看他們餓死,還是不聽警告執(zhí)意要出宅子找資源?蕭太清打消推翻這個猜測,僅僅如此不會引起蕭何慎多大興趣,能讓他就丟下這三人離去不僅僅因為自己即將到來,而是更有趣的事…… 「去把蕭伯的尸體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