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再次回到了藍的身邊，是巫羽變回鳥的原型載著她回來的。

    巫羽的原型是一隻巨大的黑鳶，不過因為有身為鷹的驕傲，僅愿意讓夭夭搭在他的爪子上飛翔。

    而此時的向風(fēng)，則依照著他自己定下的計畫內(nèi)容，先回到了萬靈之窟做事前準(zhǔn)備，所以此刻已經(jīng)與夭夭分頭行動。

    「上頭那隻就是江流？」將夭夭帶到地面后，巫羽望著天上的龍，驚駭?shù)卣f道。

    不過，不僅是藍，連夭夭都沒有回他，因為這句話純屬廢話。

    但也不怪巫羽以及隨著他一同前來幫忙的鳥妖皆是一臉驚訝的神情。對于他們這些自認稱霸了天空的鳥妖來說，忽然聽聞地上爬的那伙人的族長居然能飛上天際，再親眼見到那身體寬度比起廟里的香爐還要大上五倍，身形又長到無法估計的飛龍，無疑是一場震撼。

    一想到如果擁有如此龐大軀體的江流往牠們住的纏云之巔山腰撞上個兩三下的話，真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來，情況真的比起聽到的還要嚴(yán)峻許多。

    夭夭跑到了藍的身旁告訴他向風(fēng)的計畫。

    「……將族長引導(dǎo)到萬靈之窟中心的寒潭？」

    藍邊聽著夭夭的解說，視線卻沒有從族長身上移開。

    即使眼中凝視著天上的目標(biāo)，藍卻沒有中斷思考：「夭夭，等等上去，你用藤蔓將我跟你捆緊一點，不然在半空中很容易被族長甩下?！?/br>
    「好?！?/br>
    說著，藍便單手抱著夭夭，直接跳到了巫羽的背上。

    「?。∧?、你你……我美麗的羽毛?。　购鋈槐划?dāng)成坐騎、被踩，讓巫羽直接叫了出來。

    「別讓我分心，快飛！」藍登上了巫羽的背上，立刻又將視線放回了族長身上。

    此時的巫羽就算想抱怨，卻還真的不敢亂鬧。如果得罪了藍，方圓百里要再找到第二個能用術(shù)法暫時將江流困住的，他還真不知道上哪去找??！只能說被自家父親派出來幫忙，就算是一件苦差也只能默默地給他忍了……

    隨著巫羽再度展翅升空，其他跟隨巫羽而來的鳥妖也一同起飛。

    持續(xù)地飛往江流所在的方位，此刻的龍身就像條粗壯的蟒繩，不斷地抽打著藍召出來的一個個法陣，撞擊所產(chǎn)生的氣流讓巫羽不得輕易靠近。

    最后牠決定飛到比江流更高的位置，將藍和夭夭投放下去。

    近距離看著持續(xù)橫衝、翻身的巨龍，夭夭終于明白為什么藍會叫她將他們兩個綑緊了，那種晃動的程度，光是看著就讓夭夭捏了一把冷汗。

    「你可以嗎？」

    「……可以?！?/br>
    看著眼前的兇險，即使是藍也沒有經(jīng)歷過這種在高空中的嘗試，他并不想勉強夭夭與他一同行動。不過夭夭自身也希望能幫得上忙，再者她跟著一起行動，也能增加計畫成功的可能性，依然決定陪著藍一同到底。

    下定決心，兩人咬緊牙關(guān)，藍便抱著夭夭從巫羽的背上一躍而下。

    落到半空時，夭夭已經(jīng)著手開始從手中召出藤蔓，直接延伸擴張，錯縱的枝干儼然形同一張網(wǎng)子，瞬間罩在了巨龍身上。在確定抓牢后，夭夭再度運用藤蔓，直接將他們兩拉到了龍首、鄰近犄角的地方，將藤蔓牢牢地在兩人腰間捆個扎實。

    「啊啊啊啊――！」

    雖然看似順利地附在了龍的身上，對方持續(xù)地蠕動、轉(zhuǎn)身的動作卻完全沒有停過，不過半會，還是讓夭夭忍不住放聲尖叫?？氨认袷乾F(xiàn)代游樂設(shè)施的云霄飛奢與自由落體，讓夭夭第一次感受到無數(shù)次在半空中連續(xù)被盪個三百六十度的暈眩感。

    她害怕地只能緊緊抓著身旁的藍，眼眶飽含著淚珠，同時努力集中精神，將自己的藤蔓延伸到龍的全身。

    與此同時，雖然藍可以感受得到夭夭的害怕，卻也分身乏術(shù)。前方的視線隨著江流的躁動不斷地變換，藍在不停地打出障壁陣的同時，還需要持續(xù)地注意巫羽一行的方向引導(dǎo)。

    這就為什么連同巫羽在內(nèi)的一群鳥妖會一同與夭夭前來的原因，在一片空曠的青空之下，單獨從上方往下看，很容易分不清東西南北，又何況遇到像藍他們現(xiàn)在乘著極其不穩(wěn)定的危險坐駕，根本不是平穩(wěn)地向前飛行。

    藍想辦法用防御陣將錯誤方向的通路堵上，刻意地在要前往的方向開出一縫，讓龍能從中鑽出，引導(dǎo)對方照著他們預(yù)想的方向飛行。

    在某些時候，藍的陣法漏掉的時候，就需要天上的鳥妖進行配合，轉(zhuǎn)移對方的注意力，或是使勁地拍打翅膀，合力地造出陣風(fēng)將對方打回去。

    持續(xù)地配合下，逐漸地，天空不知覺間巫云滿佈。

    藍愕然注意情況的不妙，頓時對空大喊：「牠可能想召雨，必須要將高度下降，離開云層，離寒潭還剩多少距離！」

    如果此刻降雨，不只視線不佳，空氣中的大量水氣也會讓鳥妖們的飛行受到影響。

    聞言，巫羽立刻向藍回道：「還差大約百丈的距離?！共⒔又鴮ζ渌B妖下達指示：「開始想辦法將高度下降。」

    百丈，以龍騰空的飛行速度來說算是不久后便能到達寒潭的距離。如今藍正在想辦法把法陣都集中在上方，只要龍一下降，藍就會立刻在上方檔一面防御陣，讓龍無法再度往上回升。不過這樣的做法一次只能下降一點點的高度，太杯水車薪了。

    眼看就快到達目的地的上方，藍迅速作出了決定，他對著周遭的鳥妖大喊：「你們待會盡量退開，同時讓出一條通往寒潭的道路給我！」

    巫羽聽到藍的指示后，雖然不曉得對方的打算，還是跟著配合：「全員向后回避，在通往寒潭的方向留一個開口做指引?！?/br>
    藍接著轉(zhuǎn)頭對著身旁的夭夭說：「待會等我的信號，就將藤蔓解開，我們要離開龍的背上，直衝寒潭，請盡力抓緊我。」

    「好?！?/br>
    得到夭夭的回答后，藍便把擋在上方的防御陣直接撤除，改在龍的水平方向、四周放下了新的防御陣。

    當(dāng)在防御陣的陣紋顯現(xiàn)的那一霎那，藍迅速地喊道：「夭夭，趁現(xiàn)在。」

    夭夭立刻配合地將藤蔓一松，藍直接單手抱著夭夭，雙腳用力往下一蹬，高高地躍在空中。

    當(dāng)巨龍發(fā)現(xiàn)四面都被擋住上，只剩下上、下兩個方向可通行時，抬頭就想往上衝去。

    藍在注意到巨龍反應(yīng)的同時，正位在江流正上方的他趁機把當(dāng)前所有的防御陣全部解除。

    「抓緊我?！?/br>
    藍讓夭夭抱緊他的腰桿，兩人在下墜的同時，藍開始雙手結(jié)印，不到片刻，他與夭夭和江流之間出現(xiàn)了一面比先前的防御陣還要大片的圓形法陣，上頭浮動著一堆奇異的字符，接連閃爍著神祕的光芒。

    猛然地，天上傳來了滾滾雷聲，嚇得周遭的鳥妖以為江流想開始呼風(fēng)喚雨，引發(fā)天象。

    霎時，藍喊道：「第一道！」

    「轟——」的一聲巨響，一道閃爍著白光的雷擊驟然從天而降，穿過下方的圓形法陣，直直地落在了巨龍身上，硬生生地讓對方往下墜了好幾丈。

    但雷聲的醞釀還沒結(jié)束。

    「第二道！」

    不等莫名被打退的巨龍回神，接著又是一道白色的光柱從上打下。

    再一次的衝擊直接將江流從周遭飄著白霧的云層擊了出來，降到了可以清楚地見到地面上色彩的高度。

    但藍所釋放的法陣依舊仍未消失。

    高度還是太高！

    沒打算就此收手了藍接著喊道：「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給我落！」

    「轟——」

    「轟——」

    「轟——」

    接連的三聲巨響，配合著不斷劈下、總共五道的的雷擊，江流終于被壓到了與萬靈之窟中的巖山差不多的高度。

    突然，緊接穿出云層，在江流后頭落下的，是一尊天藍色的大型生物，一隻擁有八條尾巴的巨型狐貍直直地落到了巨龍身上。隨后，就是在對方身上一陣踩踏、咆哮示威。

    刺耳的吼聲立刻引起了巨龍的注意。

    狐貍體型壯碩，但身形與江流的龍身一比，只有與對方的頭部差不多大。這是此刻恢復(fù)了真身的藍，快速地伸出爪子在對方的頭上抓個兩下，立刻拔腿就從對方的身上跳下，攀著山壁，朝向位在山壁另一側(cè)的寒潭衝去。

    變成原型，是為了吸引江流的注意。與此同時的夭夭則緊抓著藍，壓低身子、坐在他的背上。

    巨龍在撐過雷擊帶來的衝擊后，抬頭見到了顯眼的藍色身影，立刻鎖定了對方，認定了藍就是擾亂自己的敵人，氣憤地往藍的方向飛去。巨龍在空中的加速度，好幾次都差一點撞上正在爬坡的藍，所幸都被藍即時地拐彎躲過。然而江流的龍身重重的撞在山壁上，也造成了不小的震盪。

    不少細碎的石塊滾落山頭，也讓已經(jīng)待在寒潭邊上等候的向風(fēng)一伙人有了警惕，立刻高度地戒備四周的動向。

    巫羽率領(lǐng)的鳥妖隊伍先行飛往寒潭與向風(fēng)會合，計畫第二步驟的執(zhí)行已蓄勢待發(fā)。

    經(jīng)過了一番橫衝直撞，藍終于帶著夭夭從山壁間跳出，竄到向風(fēng)等人的視野之中，成功達陣。

    在落往下方的巨大潭水間，又立刻變回人類的姿態(tài)，抱著夭夭，單手抓著飛過來接應(yīng)的鳥妖，來個急速上升，離開了寒潭上方。

    而持續(xù)跟在藍后方的巨龍，在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追擊的目標(biāo)乍然消失后，來到寒潭上方的短暫停留，頓時讓一直待在邊上的向風(fēng)逮到了機會。

    「大伙們，時候到了，讓我們恭送族長回家吧！」

    向風(fēng)奮力地大吼，喊話一結(jié)束，作為領(lǐng)頭，帶頭就往巨龍的背上跳去。

    半空之中，向風(fēng)瞬間恢復(fù)了原型，倏地，一條深藍色的巨形花豹直接攀到了巨龍背上。

    一聽見向風(fēng)的宣告，一群待在寒潭旁的巖壁間等候的獸妖也接二連三地從人形恢復(fù)成獸形，有猴、有豬、有狗、有貓……，瞬間各種五花八門的妖獸一個個都往巨龍背上跳去，場面一時變得相當(dāng)混亂。

    終于順利回到地面的夭夭只見到有不少恢復(fù)成原型的獸妖不斷地被江流從身上甩下，隨后又有不少、不知從哪冒出的人形妖變回原形再度跳到了巨龍的身上，補上空缺。

    而多虧了她一開始纏在巨龍身上的藤蔓，讓這些獸妖比起抓著光滑的鱗片，有了更好的落腳點。

    被江流甩下的獸妖不是落到水中，被鳥妖在半空截住，不然就是被彈到山壁上、自立爬起。

    就這樣，像是疊羅漢的，無盡地車輪戰(zhàn)，一群獸妖根本分不清前后左右的，使命地就是不斷地往巨龍身上撲了上去，緊緊地抓著對方不放。

    在空中僵持了幾分鐘的時間，巨龍終于承受不了不斷疊往身上的重量，連帶著緊抓在牠身上的一眾妖獸，一同向下墜入了冰冷的湖水之中，猛然地濺起了好幾尺的水幕。

    一落水，水性不佳的妖獸們只好開始往岸邊游去，但奇異的是，依然仍有源源不絕地妖獸從上方跳下湖中，讓巨龍直接被一群妖獸的人海戰(zhàn)術(shù)，死死地壓在湖里。

    在半空中經(jīng)歷了寒風(fēng)的摧殘，夭夭和藍兩人送佛送到西，離塵埃落定，只差最后一步，兩人便開始不間斷地將凈化術(shù)投往下方的水中，等待族長清醒之際。

    雖然江流人長年待在萬靈之窟，在蜿蜒的巖石下方就是一潭廣大且深邃的湖水，他卻已經(jīng)很久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長時間地以原型浸泡在湖水之中了。

    牠原本是一條正在修煉化龍的蛟，與同樣是蛟的同伴待在湖底棲息著，等待著某天化身成龍的那刻，前往龍的故鄉(xiāng)，那片蔚藍的大海與先行離去的長輩會合。

    歷經(jīng)了一段好長的歲月，變成龍而游向大海的蛟越來越多。當(dāng)牠意識到的時，居住的湖水之中，僅剩下自己獨自一人。那日，牠只好浮出水面，在落寞的夕陽下孤寂地遙望著大海的方向……

    在感受到冰涼的湖水與接受凈化術(shù)的洗禮后，集結(jié)了萬靈之窟與纏云之巔兩方妖獸們的合力合作攻勢下，江流族長終于從憤怒中清醒了。

    感受到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他從龍的姿態(tài)變回人形，浮出了水面，看著一眾與自己泡在水中的小輩們，讓他有些恍惚。接著，精疲力盡，安心地向后倒下，昏了過去。

    當(dāng)族長再度清醒時，已經(jīng)是隔天中午。躺在自家的床上，他是聽到向風(fēng)在屋外破口大罵的聲音被吵醒的。

    「吵什么吵??！族長要是被你們吵醒了怎么辦??！」

    聽著，江流也只能默默地苦笑。

    接著，從床上坐起的族長見到了走進屋內(nèi)的向風(fēng)和藍。

    「族長，你沒事了嗎？」一見到族長清醒，向風(fēng)立刻向前問到。

    江流只是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什么問題，些微的頭痛加上肌rou痠痛根本不足掛齒。

    「……向風(fēng)，能告訴我先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對于族長來說，他只記得為數(shù)不多的片段記憶，以及再度回歸潭水之中的奇妙感覺。向風(fēng)開始向族長說明始末，說到一些不清楚的部分藍也會在一旁幫忙補充。

    聽了一連串的經(jīng)過，對此，族長只能尷尬地嘆道：「看來之后該找時間去找朋羽喝茶了……」這次的失控，真的影響到了很多人。

    靜靜地等待著族長消化完全部訊息的向風(fēng)，此刻還是憋不住了。

    他認真地問道：「族長，你會想回到大海嗎？」

    毫無預(yù)兆的發(fā)問，讓族長先是擺出了驚訝的表情，呆愣了一下后，沉靜地說道：「不是不想回去，而是已經(jīng)回不去了?！?/br>
    似是回憶起以前的往事，在停頓了一段時間后，族長接著說道：「原本的那片海洋已經(jīng)找不到龍群的蹤跡了?！?/br>
    雖然不知道龍群是何時離開，又是離開去往何方。但江流想著，終究是因為自己的不成才，等到他成功化龍的那刻，還是慢了一步，沒能在對的時間作出對的事。

    對于這種已經(jīng)無解的過往，正是讓他的憤怒無處抒發(fā)的原因，即使壓下了心頭，直至現(xiàn)今才重新被邪氣提起。

    「所以如今闖了禍，我也只能厚臉皮地繼續(xù)待在這里，沒其他地方可去了?！棺彘L溫厚地笑了一下，在向風(fēng)聽見族長的話、安心的同時，只讓藍感受到了和他相似的遺憾。

    其實族長在清醒后，見到藍另他有些驚訝。不只訝異藍會重回萬靈之窟，也是因為對方身上的狠戾已經(jīng)被洗鍊殆盡，如今的氣質(zhì)就有如一面平靜的湖水般，令人判若兩人。

    「向風(fēng)，你先出去吧，我有事想跟藍談一下?！?/br>
    說著，向風(fēng)分別看了眼在場的另外兩人，便順從族長的意愿、退出了房間。接著，剩下兩人便坐到了方桌前，開始倒茶談話。

    族長江流抿了一口茶后，開口：「這次感謝你的幫忙，距離當(dāng)年，你變了很多啊?！?/br>
    「當(dāng)年的事，我也忘了向族長道謝。謝謝?！?/br>
    藍雖然不知道族長找他的用意，但也不怪對方會對他產(chǎn)生好奇。

    江流憶起當(dāng)年那位在群妖亂斗中出現(xiàn)的藍色身影，一轉(zhuǎn)眼的時間，場上的妖就一個個接連倒下。直到場上僅剩一人佇立的時，現(xiàn)場的情勢儼然宣告著藍就是唯一的勝利者。

    卻想不到眼前的那人忽然停下所有的動作，在他靜觀一段時間后，一抬手就是冒出一團令人感受到空虛與毀滅氣息的藍色火焰。

    讓江流感受到異樣地壓迫感，才迫使他出手，決定將對方按倒在地。

    只有身為當(dāng)事人的藍清楚，當(dāng)年的那簇火焰，就是自己想消滅自己、消滅一切的證據(jù)。

    在意識到自己心中真正追求的事物為何后，藍寧愿欺騙自己，也不愿意去相信那個所謂的現(xiàn)實。

    跑到了看似高手如云的萬靈之窟，其實只是想效仿他的師兄云石，想試圖激起自己對力量的渴望，變成他修仙的目的。

    然而，這段努力地嘗試，在亂斗接近尾聲時，換來的空虛只有自己才明白。

    ……為什么做什么事一點也無法激起心中的熱忱？

    ……真的沒有任何辦法了嗎？

    憎恨自己的不中用，哀怨自己的命運，厭惡那個一事無成的自己。

    然而，在被突如其來的老者按在地上后，對方說出的那些話，不僅讓他感到畏懼，接著讓他感受到無盡地悲傷、無助，只能待在原地、痛哭失聲。

    「少年，你到底想證明些什么？」

    「你到底想在這場比賽中得到什么？」

    聽見了江流沉穩(wěn)的說話聲，當(dāng)時的藍，只能躺在冰冷的地上，口中呢喃著。

    「……為什么不能給我多一點的機會？」

    「……為什么不能再多相信我一點？」

    當(dāng)時的他，多么希望自已的師父、師兄不要這么快地就下定論，能多留一些時間給他，能等待他去嘗試。

    甚至自私地想到，即使自己一輩子終將無法成功，為什么就不能無條件地相信這個無能的自己呢？

    「即使做不到，還是相信這樣的我。」

    當(dāng)他無意間脫口說出這句話，才發(fā)覺，這不是他所期望他人能為自己做的的事，這是實際的現(xiàn)實?，F(xiàn)實就是，他真的得到了這些人的信任，不是嘴上說說的信任，而是真心誠意、發(fā)自內(nèi)心地為他付出的信任。

    是他對不起這份真摯的感情。

    從來都是這樣。

    聽見了藍的呢語，江流感慨地說道：「真的悲傷的話呢……少年，在我看來，你只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孩子罷了，為什么要給自己如此的壓力呢？」

    「不過你搞錯了一點，你并不相信你自己。即使知道了自己的想法，你也只會欺騙自己，蒙上雙眼，否定自己真正的情感?！?/br>
    「多相信自己，為自己而活吧！」

    為自己而活，或許這就是對于他個人最好的解答。

    雖然聽進了當(dāng)時的那番話，但花了很長的一段時間，藍還是依然不確定自己是否有從當(dāng)初的情境之中走出。

    看著陷入沉思的藍，族長出聲問道：「所以，你現(xiàn)在想通了嗎？」

    藍先是愣了一下，回道：「我現(xiàn)在的心中不存在著憤怒?！?/br>
    聞言，反倒是族長笑了一下，自嘲著：「看來還沒放下的是我自己啊……」

    說著，族長便起身，想往外頭走去：「也是時候該處理一下其他的正事了，不過這次向風(fēng)處理的很好呀……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成長到能率領(lǐng)萬靈的大家了。」

    對此，藍感嘆地說出了自己的見解：「這次不只是因為向風(fēng)個人的領(lǐng)導(dǎo)能力……」說話的同時，藍也跟著族長一起走了出去。

    一踏出房門，頓時讓族長吃了一驚，他的院子里擠滿了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多的人，他們都是住在萬靈里面，自己看著長大、一群面熟的孩子。

    「族長你不會離開我們吧？」

    「族長你不要走??！」

    「留下來吧，這里才是你的家啊?！?/br>
    在眾人此起彼落的問話聲中，說著，有人跪下，且不爭氣地流下了眼淚。

    看著瞬間簇擁的族長，藍快速地向后退去，將他這個局外人的空間給讓了出來。

    昨天在寒潭那里，一堆人緊緊抓著江流，使勁地將牠按到水中，可不全靠向風(fēng)的一句發(fā)話，促使大家這么賣力的呀……為了不讓自己尊敬的長輩就此離開，那就是萬靈的眾人拼盡全力想換來的結(jié)果。

    望了眼前一群向著族長又哭又鬧的妖獸們，讓藍的心中頓時十分羨慕。

    當(dāng)初在他親眼見到師父飛升的時刻，其實多么渴望當(dāng)時的自己能夠跪下、求著對方不要就此離去……

    不過隨即，藍就搖著頭把這份憂傷給淡忘。說到底，自己與萬靈的妖所選擇的生活方式相差太多，能這么泰然地表露真情，對于當(dāng)時的他來說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想著，藍一邊順著長廊，離開了族長的住所

    而此時的江流，看著眼前的一群人，似乎也找到了屬于自己的答案。

    ……就算得不到長輩的認同，換成后輩的敬重不也是很好嗎？

    這是充滿著多數(shù)的無奈，其中又帶點溫馨的感覺。

    一走出了族長的宅邸，藍就見到向風(fēng)與夭夭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討論著什么。

    兩人一見到藍的到來，夭夭似乎想阻止向風(fēng)什么，卻還是被后者先一步跑到了藍的面前。

    對著不明所以的藍，向風(fēng)劈頭就問了一句：「嵐，你對璘兒是什么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