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行之五
暗衛(wèi)的住所非常隱蔽。 應(yīng)當(dāng)說,就位在地下這點,就不是一般的隱蔽了。 跟著梵天走,蒼翊暗暗打量著這個地方。 地下空間的溼氣有些重,而此時正值入秋,更有些陰冷,即使點亮了兩旁的燭火,仍掩不去那種滲入骨里的寒氣。 總之,蒼翊不管怎么看都覺得這不是一個理想的住所。 就蒼翊的觀念來說,赤練會位在地下的通常只有獄牢,專關(guān)一些兇狠惡疾的重犯,沒想到東方這邊居然讓暗衛(wèi)住在此處? 「喔,你誤會了。」梵天看出他的疑惑,笑了笑:「暗衛(wèi)幾乎全年無休,根本沒幾個會回來住,就是有個地方訓(xùn)練修整而已。」 ……聽起來為什么更凄慘了? 蒼翊有些慶幸赤練沒有這種組織。 跟在后面默默走著的暗衛(wèi)有些微妙的看了眼梵天,沒有去戳破對方的謊言。 他們在一處房門前停下,梵天推開門,側(cè)身說了句請。 蒼翊也沒推託什么,就一腳跨了進(jìn)去。 原本想要自行消失的暗衛(wèi)則被梵天伸手一抓直接塞了進(jìn)去,而后梵天進(jìn)來,關(guān)上門。 很簡陋的房間,就是一張木床,一副桌椅,上面擱著些雜物,梵天隨便清理了下,就讓蒼翊在椅子坐下,自己壓著暗衛(wèi)坐到床上。 「說吧,你追著小玦要做什么呢?」梵天笑咪咪地看著眼前的蒼翊。 「嗯?原來你叫玦?。俊菇Y(jié)果蒼翊先是詫異了下,然后看向想壓縮自己存在感的孩子。 玦默不作聲,眼神似乎撇了梵天一眼,而后者只是回了他一個微笑。 于是他只好僵硬的點點頭。 「這孩子的身手真好,東方暗衛(wèi)真是能力一流?!股n翊感慨了句,然后就回到正題:「我想先確認(rèn)——你們知道了多少?」他微微瞇起眼,直視梵天。 「嗯,這么說吧——除了赤練允惜現(xiàn)在在哪不清楚外,大概都知道了?!硅筇燧p笑,「不過我想我知道他在哪里了,真是沒想到……」 蒼翊張了張嘴,想要反駁,但最后還是嘆了口氣:「父親是逼不得已的……這些事,東方陛下知道嗎?」 「知道。當(dāng)年蒼貴妃的那件事……陛下一直有些遺憾?!硅筇祛D了頓,「所以當(dāng)年你母親失去音息的時候,陛下曾為蒼家調(diào)動暗衛(wèi)去追查情報,沒想到——蒼寧姑娘竟是躲去赤練的月華閣了嗎……?」 派去的暗衛(wèi)在聽到蒼翊與秦嵐在月華閣的對話時,就隱約察覺到著蒼翊的身分或許不單純,回來與陛下報告后,蒼寧這個名字更讓陛下微微驚訝。 于是他們按著線索往回追查,才發(fā)現(xiàn)當(dāng)初蒼寧出走的時候身邊有個男人陪著,聽到蒼寧死亡后蒼翊被送到赤練宮中,并在短短幾年間以男兒身成了赤練離音的近侍后,持著東方烈的牌令悄悄拜訪了赤練鈺寧,而后被證實——蒼翊的生父就是赤練前皇帝的胞弟.赤練允惜。 他們曾有耳聞,在赤練前皇帝赤練允墨還沒掌握權(quán)力之前,宮里有人要暗算當(dāng)時皇位呼聲最高的兩兄弟,而赤練允惜為了保護(hù)住兄長,中了暗算,自馬上墜落懸崖,自此下落不明。 當(dāng)時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的,赤練允墨上任后也成大舉搜尋過赤練允惜的下落,也有來東方詢問過,他們才會知道這事。 不過既然蒼翊的生父是赤練允惜,那就代表人還活著。 但赤練那邊不愿透漏赤練允惜之后怎么了,現(xiàn)在看來是去了焚日那邊…… 他們深知有些事情,還是別問得好,所以他們也只問出了些蒼翊的情報,就回來匯報了。 他們也沒想到,陛下的命令竟是嚴(yán)守蒼翊——東方烈的意思是,焚日會自己送上門來的,只要利用蒼翊這個「餌」,有可能能把焚日連根拔起。 「所以這是要跟我合作嗎?你們真的很沒安全感……也挖得太徹底了吧?!股n翊抽了抽嘴角。 「畢竟你再來歸東方,我們總是該弄清楚點?!硅筇斓卮?。 「我可以說——焚日確實盯上我了?!股n翊也沒對對方的態(tài)度反感,「不過其實我的利用價值也不是那么大,父親他也是——被逼的?!?/br> 被一個深愛著父親的,瘋子。 但是他們都是別無選擇。 若不是當(dāng)年父親護(hù)著他們逃跑,并以自己為代價保住了母親,也沒透露出他的存在,他說不定十年前早就死了。 「不過你們好像也沒必要跟我通氣吧?就算不告訴我,把我當(dāng)餌,焚日還是會靠過來的啊?!苟疑n翊也不覺得那個超有威脅性的東方陛下人這么好。 「是不必,但是你救過秦嵐一次——這是身為他的師父,對你的道謝?!硅筇鞂ι仙n翊錯愕的眼神,微微一笑:「我看到你的第一眼,還以為秦嵐那孩子是找到救命恩人還把人拐回來了,觀察了幾天后我才發(fā)現(xiàn)他根本不記得了。」 「你……知道是我?連那傢伙都……」蒼翊語氣微透詫異。 「其實也不能怪他,你在秘林救他的那次,后來是我把他給帶回宮的,回來后他的傷勢引起感染,高燒了幾天,之后就發(fā)現(xiàn)他沒有受傷的那些天的記憶了。」梵天像是想起什么,微微搖頭:「我看他五年前從赤練回來后又把那條紫色流蘇帶回來了,還想說他是不是遇到你了,結(jié)果問他,他說是一名叫月琴的藝妓落下的。結(jié)果月琴就是你啊?!?/br> 月琴……五年前…… 蒼翊暗暗一驚。 原來當(dāng)時的高手是秦嵐嗎!? 而且原來他真的給我忘了個徹底!喪失記憶算什么???虧我照顧他那么多天! 他原本還想說是不是年紀(jì)長了、外貌有所改變,所以一時想不起來,結(jié)果是失憶根本不可能想起來嗎? 「不過緣分還是挺有意思的啊……」梵天眼神閃了閃,「不記得了還是會被吸引而……雖然我當(dāng)初也以為照顧他的是個女孩兒呢,唉?!?/br> 「不好意思我是男的。」蒼翊冷著臉。 「知道,我知道!我只是以為終于能把秦嵐給嫁出去了……」梵天幽幽一嘆。這樣也能把殿下的情感給斷了……真讓人擔(dān)憂。 玦微微側(cè)目,然后別過頭假裝自己什么奇怪的東西都沒聽到。 蒼翊沒有聽清楚,自然沒有表示。倒是梵天想起了秦嵐前幾天的糾結(jié),又開口道: 「其實你可以跟他說說看那件事,說不定不是忘了,只是很模糊,你跟他說說,說不定他就想起來你的救命之恩了?!?/br> 蒼翊微微蹙眉:「我自己去說我對他的救命之恩能有什么好處?」而且秦嵐想不起來的話他不就顯得莫名其妙了嗎? 「你會得到一個十項全能的忠實僕人?!硅筇焐裆匀簟?/br> 蒼翊:「……」 玦直接把自己放空。 嗯,他什么也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