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的是白酒，這度數(shù)，就別看了，看得張玫玫都頭暈，也不看那酒瓶子，不是好酒也不往酒桌上擺。她就覺得他身上的酒味兒就越來越濃，就覺得鼻尖兒都跟著香，香得她都有點兒微醺，索性就站起來了，去拿二叔手上的小酒杯，迎著一眾兒詫異的目光，她也不慫，大概小腦袋都叫酒香兒給勾著了，還頗有些氣吞山河之勢，“我來替二……”

    話還沒說全，她就打了個嗝，肚子里全是飲料的味兒，這一打嗝，自然也是那味兒。

    她的手叫陳二給按住了，她就迎了上去，對著二叔笑眼兒迷蒙地說道，“你坐著，我來喝，我酒量好得很！”

    真把氣勢給撐足了，惹得陳二一笑，還要去拿她手上的酒杯，“別鬧，喝酒傷身?！?/br>
    她就是不給，還要拉著二叔坐下，“你坐著，我來喝！”

    高誠就站了起來，朝著陳二道，“小嫂子既然能喝，就叫小嫂子喝上一回？”

    張玫玫理當(dāng)是要謝他開口，但她可不敢對他的眼神，就把個眼神兒閃爍的，就一勁兒地對著二叔，“你坐著，我來喝！”也不換別個新鮮的詞，就固執(zhí)地這么說，要護(hù)夫似的。

    “也是，小夫人這是護(hù)著您呢，不能叫小夫人的心意白費?！边@邊上就有奉上話來，好像是要逗趣著似的，偏這話里話外有些個陰陽怪氣的味兒。

    還小夫人呢，聽著就叫人反感，一來張玫玫就是年紀(jì)小，二來她也不是陳二外頭養(yǎng)的人，而是光明正大登記結(jié)婚的，怎么非得稱個“小”字喲。還夫人，也不帶這樣兒稱呼的，明顯的要拉開距離，分明是要脫離群眾，把自個兒當(dāng)做遠(yuǎn)離群眾的。

    張玫玫同二叔一起慣了，就學(xué)了二叔待人的樣兒，把人淡淡地掃過一眼，就慢慢地收回視線，到是笑看著二叔，“你坐著，我喝！”

    陳二無奈，就點了點頭，“少喝點。”

    張玫玫還倒小酒杯倒了滿杯，滿滿的香味兒都要溢出來，香得她的鼻尖都要打顫，纖白的小手將小酒杯舉起來，朝著各桌兒都一一的敬過去，“我也不說別的，今兒我們老陳喝的有點多了，我就代他這么一回，敬大家一杯，你們大家都意思意思，我呢一口盡。”

    一聽到“一口盡”，陳二就要起來攔人，偏她背過身，真?zhèn)€兒就是一口兒仰頭喝了。

    人都看著呢，看著陳二將她的小酒杯奪過來，一瞧著小酒杯都空了。

    她還站在那里，一張臉?biāo)查g都嫣紅了，偏她眼睛亮亮的，似夜空里的璀璨星子，“挺好喝的?！?/br>
    這是白酒。

    她喝了竟不覺得嗆，還說了句“好喝”，到叫有些人捧起哏來，就說小嫂子酒量好。

    陳二到是沉了臉的，聽那說話的人中間還有高誠，也連帶著看他的眼神也跟著不好，素來極有風(fēng)范的他一貫是溫和親切的，這會子到叫人稍微地摸到了他的脾氣，不是沒脾氣，是脾氣都藏著呢不肯先亮劍的。

    “好喝，也不能這么喝，”他只是稍沉一下臉，很快地就同平時一樣，還是那副兒親切的模樣，他伸手輕拍她的背，輕聲問道，“我們家去？”

    張玫玫滿身都熱了起來，好似肚子里頭跟著火了似的，燒得她整個人都旺了起來，連帶著露在外頭的手臂都跟著紅了起來，似將白皙的肌膚添了層誘惑的顏色——還漸漸地起了斑駁來，分明是身體受不住這酒精的。

    她懵懵的，先時那個氣吞山河要護(hù)夫的氣勢都沒了，反而朝著二叔漾開笑臉，笑得有點兒傻傻的，“老陳、老陳……”

    這會兒，她不叫“二叔”了，就學(xué)著電視里頭人家怎么稱丈夫的，都這么稱，她也學(xué)著點兒。叫“二叔”更像是私下里的親密，她不忍叫別人聽見他們自個家里的情趣兒，也不想讓二叔被人叫老不休。

    陳二還真是心疼她，曉得她一心兒向著自個兒，都叫她一聲聲的都喚得心軟得不可思議，“嗯，我們家去，就回去?！?/br>
    他這一要走，自然也沒有人要攔的，高誠就自然站出來替他給續(xù)著熱鬧。

    但他也不想待在這里，他也想走的，到還覺得有些不對味兒，心里頭還埋汰她還是年紀(jì)太小，還要不自量力地要替陳二擋酒，就這么喝上一點兒就不成了——

    但更他不舒服的是她這么不自量力的舉動都是為著陳二，一心兒為著陳二，這才叫他不舒坦。

    可人家是正經(jīng)的夫妻，他便是想站出來替她把酒給喝了都沒這個面兒，只能就看著，還得跟起哄呢。一把手一走，這邊兒跟著的今兒個的東主就沉著一張臉，也得了不一樣的效果，就叫人覺得一把手同高誠這里頭不對付呢，雖說兩個人一道來調(diào)過來的，這不撥亂反正的大業(yè)才起個頭，就叫一把手把高誠給訓(xùn)了嘛——人都是看著呢，看著這渾水怎么叫人洗白了。

    還得叫人想著呢，再拉一個下來可就更好了，就瞧著高誠是個突破口。

    高誠今兒心里憋著呢，心里頭的主意是正的，本就是同陳二早就有成算的，得有個計劃，溫水煮青蛙的，將整個兒地方上的干部們都給煮了——到如今兒，這才叫張玫玫的無心舉動到叫他們有了意外的效果，眼瞧著陳二這一走，那些個人都是靠著他過來，還真的是……

    叫高誠真想尋了她來看看，叫她看看陳二是個什么德性，那張面具下藏得是什么樣的臉，她一心兒向著陳二，叫他格外的不順氣兒?！皝韥韥?，大家喝酒，我敬大家叁杯，領(lǐng)導(dǎo)走了，我們也隨意些，不要拘著了。”

    “對對對，不要拘著，酒桌上沒大小，都喝著?！?/br>
    好似這氣氛隨著陳二一走，就更熱烈了。

    好似陳二同他們格格不入一樣，好似只有高誠融入了一樣。

    ***

    陳二領(lǐng)著人出去，大秘就跟著，還上前替他拉開車門，就看著陳二將妻子抱起上了車。張玫玫整個人都窩在他懷里，身兒懶懶的，到奇異地清醒著，眼神兒亮亮的，小手還拉著他的手，一逕兒地喚著，“老陳、老陳？”

    真把陳二喚得心里頭滿滿的，低頭湊上她的臉，“在呢。”

    他聲音低沉，許是喝過酒的緣故，還有些暗啞。

    PS：又是一天，端午越來越近了，好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