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一隻快要死的......?
在雨季結(jié)束之前,劉珣守就出發(fā)了??紤]到外交,他帶了一些陶器和要送給北方部落,于是亞力克斯和寇比一人掛了兩個馬克杯在脖子上。三人帶著弓箭和乾糧準(zhǔn)備上路,臨走前,劉珣守特別再三交待西萊,如果看見一名金發(fā)名叫凱的雌性,或是有著銀色毛皮的虎族獸人赫拉,請務(wù)必將他們留下來。然后便帶著兩名蛇人前往北方。 和兩年前連雞都不敢殺的自己相比,如今劉珣守已經(jīng)是一名老練的獵人,自認(rèn)野外求生技能沒有點滿至少也有80趴。而亞力克斯是力氣最大的蛇族,加上擁有致命劇毒的寇比,一路上并沒有遇到什么無法解決的狀況。某天夜晚,當(dāng)他們圍著營火烤今天獵到的野豬時,亞力克斯忽然站起來,拿著一根柴火朝某個方向發(fā)出噓聲。 劉珣守順著看去,只見一雙綠熒熒的眼睛浮在黑暗中,他不由得繃緊神經(jīng),嚴(yán)陣以待。那生物發(fā)出一聲類似狼嗥的長鳴,但聽起來不怎么具威脅性,反而有些可憐,令人感傷。 「怎么了?」劉珣守問。 「沒事,一頭狼而已?!箒喠怂棺貏懯厣磉叄跃涞赝欠较?。 「獸人?」 「不?!顾麄兯坪跤幸环N直覺,能分辨普通動物和獸人。 「那種大小的獵物,我一口就能毒死他?!箍鼙群吡艘宦?。他和凱一樣脾氣不太好,但凱給劉珣守的感覺像在撒嬌,寇比則是一條暴躁又致命的眼鏡蛇,在部落里也沒什么人敢惹他。 「看起來不好吃?!箒喠怂箵u搖頭。 于是三人繼續(xù)享用香味四溢的烤rou大餐,但過沒多久,寇比突然轉(zhuǎn)頭,朝著剛才的方向低吼,同時張開下頦,露出兩顆特別明顯的毒牙。 那頭狼比剛才靠得更近,這次劉珣守能靠著火光看見牠的身影──如亞力克斯所言,那是一頭瘦骨嶙峋的狼,毛皮也骯臟糾結(jié),看起來垂頭喪氣的??鼙鹊耐樧尃瓌幼饕活D,但卻沒有退后。牠輕柔地嗚嗚叫著,腳邊竄出兩隻小狼。 「欸……」 劉珣守想了想,抓起剛才挑出的豬內(nèi)臟和還連著點rou的大骨,往狼的方向扔去。那頭狼低頭叼起食物就跑,向后融入黑暗中。 亞力克斯和寇比都覺得浪費,但雌性對幼獸總是特別心軟,依循「不能讓雌性不開心」法則,兩蛇對望一眼,很有默契地保持沉默。 沒想到那一大兩小的狼就這樣一路跟在后頭,即使雨水沖去足跡,也總能在晚餐時段找到他們。而劉珣守也不負(fù)期望,總會分些食物給三狼吃。尚未長開的小狼看起來就像小狗,十分可愛,有時甚至不怕蛇族獸人的威嚇,跑到劉珣守身旁聞他、咬他手里的食物。 經(jīng)過幾天的餵養(yǎng),牠們看起來健壯了些,那頭大狼晚上甚至?xí)兔κ匾?,在有生物靠近時發(fā)出低吼聲警告。這倒是意外收穫,有效減輕了兩蛇輪班守夜的壓力。 山上氣候極為不穩(wěn),天雨路滑,溼潤的草皮和泥沼迫使他們放慢腳步。蛇族沒有爪子,獸型也載不動劉珣守,三人只能慢慢前進。亞力克斯和寇比一前一后把劉珣守護在中間,他們走在大霧中,白茫茫的幾乎看不見前面人的身影,劉珣守邊走邊向他們解釋釘鞋這種東西,卻一腳踢到樹根,向旁邊摔去。 「唔!」 獸人連伸手都來不及,就看著他們的雌性跌下斜坡,消失在濃密的樹叢中。 擦過無數(shù)樹枝和石塊,劉珣守摔得七葷八素,一時失去意識。醒來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個山洞中,四處一片漆黑,只有洞口外是星辰密佈的夜空閃爍。他身邊傳來一陣陣規(guī)律的呼吸,像是有什么生物潛伏在一旁。但劉珣守全身酸痛,還有些頭暈,就閉上眼睛繼續(xù)睡了。 隔天,劉珣守被明亮的陽光照醒。山洞內(nèi)已經(jīng)全亮了,因此,他也看清了身旁發(fā)出粗重呼吸的──干!這什么東西! 那生物相當(dāng)巨大,看起來卻像皮包骨,全身無毛。他身上的鱗片比蛇還細膩,看起來就像粗糙的皮膚,表皮顏色則是俗稱「烙賽色」的黃綠色。牠有著巨大的蝙蝠翅膀,和看起來很尖銳的喙?fàn)铋L嘴……劉珣守屏息打量這不可思議的生物,一臉難以置信。 ──翼龍?! 對方也醒了,側(cè)著鳥嘴一動也不動地回望他,黃色豎瞳閃爍著人性的光芒(?) 劉珣守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還蓋著翼龍翅膀,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對方立即縮回去,像隻母雞一樣蹲坐一旁。 大膽的雌性!竟敢隨便摸我!翼龍族獸人佩拉索怒視對方。 劉珣守試著問:「你是獸人?是你救了我?我……我可以再摸摸你嗎?」 ……這雌性問題真多! 不過外族的雌性竟然不害怕他的原型。佩拉索有些意外,不耐煩地伸出一隻翅膀。 「哇喔!」 劉珣守像個發(fā)現(xiàn)新玩具的小男孩,兩眼發(fā)光地伸出手,輕輕觸摸這在地球早就滅絕的生物。翼龍翅膀是由薄薄的肌rou和rou膜組成,劉珣守興奮得忘記酸痛,腦中不停大喊著「翼龍!」「翼龍!」但他也聞到一股腐臭味,越靠近翼龍越明顯。他低頭嗅了嗅,佩拉索像隻不安分的母雞一樣挪了挪身子,把腳藏在肚子底下。 劉珣守隱約瞄到一些紅色:「你受傷了?」 沒錯,我就要死啦。救這個雌性大概是獸神給我的最后一個任務(wù),現(xiàn)在我可以安心死去了。翼龍閉上眼,端正蹲坐在地上,重回等死的正軌。 「我可以幫你看看……呃,我是巫醫(yī)。」劉珣守有點心虛地說:「我之前在部落幫人治過?。ㄖ皇撬幎际俏魅R提供)。你太大了,可以變成人型讓我看看嗎?」 佩拉索猶豫。就是因為部落的巫醫(yī)說治不好了,他才獨自來到這個山洞等死,但這名雌性摸著他的翅膀,不自量力地想搬動他。 手掌在身上摩擦的感覺真好……啊~不,不行!快要…… 劉珣守手上一空,一個即使變成人形,看起來仍有點像蜥蜴的男人出現(xiàn)在眼前。 「走開,別管我?!古謇髯诘厣希鏌o表情地說。 他的左腿傷口化膿,角度看起來不太自然,也許是骨折了。劉珣守摸了摸「斜背包」,還好,東西還在。這是他向部落雌性訂做的,把幾個小口袋縫成腰帶掛在身上,里面有著乾糧和西萊準(zhǔn)備的藥物,外用內(nèi)服都有,從山坡墜落時他弄丟了弓箭都掉了,不過幸好背包還在。 「我看看?!?/br> 之前他曾幫過部落里的人接骨,成功率還算高。但他必須先瞭解一下翼龍的腿──雖然現(xiàn)在是人型──和一般人有沒有不同。 劉珣守蹲下來,撫摸男人完好的那隻腳,感受他的骨骼構(gòu)造。 ──別再摸了,我斷掉的是腿又不是那里!小心我強姦你。佩拉索痛苦地想,瞪著這名大膽妄為的雌性想警告他。 劉珣守卻誤解他的意思,「怎么了?會痛嗎?」 「……」 不,你完全沒得到我眼神的精髓!佩拉索鬱悶地想。 劉珣守在他腿上摸來摸去,又仔細觀察那隻斷腿……看來必須上夾板。他左右看了看,這山洞簡直一無所有,于是他起身走向洞口,想去尋找材料。 「雌性!」 差點一腳踩空的劉珣守嚇白了臉,呆呆站在邊緣。山洞外就是陡峭的石壁,這里竟然位于懸崖邊。佩拉索勾著他的背帶,小心把他拉回安全范圍。 劉珣守呆了片刻。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是翼龍把他馱上來的……他竟然在毫無知覺的狀態(tài)下騎了翼龍! 「呃……你可以帶我到下面去嗎?呃,像是森林之類的,我想找些東西?!?/br> 佩拉索這才想到,他是來等死的,但雌性可不是。他必須把對方放到平地才行……只是沒有獸人在身邊,柔弱的雌性恐怕也撐不了幾天。 ──真可憐,跟我一樣就快死掉啦! 劉珣守在翼龍憐憫的眼神中爬上他的背,興奮又害怕地抱住他的脖子。 「那個,別飛太快啊啊啊啊啊──」 佩拉索往懸崖跳了下去。 他張開龐大的翅膀,在墜落到一半時順著氣流滑翔前進。雌性溫暖的身體緊緊貼在他背上,雙腿夾著他腹部?;诒灸埽謇饔行┡d奮,不由得拍動翅膀加快速度。 大風(fēng)刮在臉上,劉珣守被吹得淚流滿面,瑟瑟發(fā)抖。幸好此時沒有下雨,只是高空中依然非常寒冷。他緊貼在翼龍背上,努力睜開眼睛往下方看,找尋和他失散的蛇族獸人??上謇鲙w了好一大段,都沒有找到任何人影。 地面越來越近,劉珣守屏息以待,然后── 「啊!」 著地的瞬間,佩拉索身體一歪,劉珣守就被拋了出去,在草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畢竟他一條腿斷了,就像只有單邊輪子的飛機,降落時重心不穩(wěn),姿態(tài)狼狽。 ──喔!真丟臉!讓我死了吧! 著地失敗的佩拉索張開翅膀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劉珣守從暈眩中恢復(fù)過來,朝他叫「你在這邊等我,馬上回來!」然后走向森林找尋他要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