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8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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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來到酒店露臺,夜色無邊,整點時分,不遠(yuǎn)處鐵塔閃著星星點點的光,一道玻璃門把里外分成兩個世界。 宴廳內(nèi)氣氛熱絡(luò),露臺上異常冷清。 宋煦被程述堯帶走,一踏出酒店,寒意沁人,她清醒不少,想甩開男人的手,問:“您帶我出來做什么?” 冷不防他手臂收緊,她步伐踉蹌,差點跌進(jìn)他懷里,程述堯平穩(wěn)托住她,宋煦抬手抵著他的肩膀,不讓分毫,用戒備又慍怒的眼神看他。 男人神色不變,低眸凝視她。 兩人都壓著情緒。她見程述堯脫下西裝外套,隨后,肩上微微一沉,仿佛男人溫暖的擁抱,縈繞著冷冽的氣息,提醒她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面對這位無情的教父。 程述堯攏好披她身上的外套,淡聲開口:“你把我的話當(dāng)耳旁風(fēng)。” 街燈下,他的臉龐如寒玉,眉眼沉沉。 來質(zhì)問她嗎?宋煦說起鬼話:“您的話我一直謹(jǐn)記在心。” “真的記在心里嗎?”他笑意清淺,低聲道,“莉莉,你心口不一,喜歡嘴上說一套,心里想著另一套?!?/br> 程述堯拿過茶幾上的文件,扔到她腳下。 “你自己看吧。”程述堯言簡意賅,“中英混血,大你十歲,LSE最年輕的助理教授,看來是前途無量的青年才俊?!彼Z含蔑意,“父親嗜賭酗酒,一家曾經(jīng)蝸居在廉租房里,靠著救濟金生活,光鮮嗎?” 論起冷漠傲慢第一人,舍他其誰?出生便站在羅馬的頂端,專注眼前、甚至更高的風(fēng)景,程述堯又怎么會理解底層的謀生不易? “您做我男友的背調(diào)?”堂而皇之的行徑。宋煦沒有撿,更不會去看,“您說的我不在乎。何況,就算是假的,您也可以做成真的?!?/br> “他能給你什么?還是說,有情飲水飽?”程述堯微微擰眉,“宋煦,你不是小孩子,你和程珣有矛盾需要溝通,而不是做‘火上澆油’沒有意義的事?!?/br> 就像飲酒,他始終覺得她心里有數(shù),沒有一味制止,相信她心里有底,能把事情處理好。 “以前你怎么胡鬧我不管,這次不一樣。宋煦,三天內(nèi),你們必須斷掉。你不想說可以,我會派人向他說清楚,免得后悔?!?/br> 等到程述堯出手,絕不會給對方留情面。 “我明白,是我欠考慮?!笨v然不甘心,她很快認(rèn)錯,不想把無關(guān)的人扯進(jìn)來。 “宴會上,你的分寸在哪?”男人居高臨下,沉聲問,“宋煦,你的身份是什么?” “您是我的教父,程珣是我的未婚夫?!庇憛挓o聊的問答游戲,她心思多變,宋煦話鋒一轉(zhuǎn),“我都有未婚夫了,您應(yīng)該很快會有未婚妻吧?” 程述堯沒接她的話,擦肩而過之際,他說:“回程家后,跟程珣好好談一談,別鬧小脾氣?!?/br> 宋煦斂起表情,她回頭注視他的身影。這會,先前沙龍廳的男人尋到露臺,昏暗中,他來到程述堯面前,擋住他的去路。 “請問,您是宋煦的教父嗎?”男生彬彬有禮,“我可以邀請您的教女跳第一支舞嗎?” 女孩說要征得她教父的同意,她才會答應(yīng)跟他跳舞。 程述堯不由調(diào)轉(zhuǎn)視線,少女走過來,仿若濟慈筆下的無情妖女,她朝年輕的騎士微微一笑,靈動的淺瞳,她美麗無疑,卻難以捉摸,令男人們一再靠近,不惜代價。 她輕聲問:“我的未婚夫沒來,您不能限制我跳舞的自由吧?” “當(dāng)然,你的自由?!背淌鰣蛲胺剑袂槿绯?,“不過,自由從來都不是無限制的?!彼坪蹼[約的警告。 說完,他抬腳將離開,冷不丁聽到宋煦說:“您跟我跳吧?!?/br> “第一支舞,要和自己愛的人跳?!彼劬粗?,給出理由,“您是我敬愛的教父,我們可以跳一支舞?!?/br> 盛宴的燈光落到他臉上,像精致的假面,男人的身影英挺,經(jīng)由上帝之手雕琢的輪廓。仿佛他在哪里,他周身的氣場便籠罩哪里。 看著少女略帶期盼的眼眸,其中的小心思騙不過他,倔強又不情愿聽話。 陳姨的話言猶在耳:先生,依小姐那無法無天的性子,沒有人管束,遲早會闖出大禍。 然而,程述堯覺得那沒什么不好。 盛夏烈日,泳池里水花翻涌,女孩爬上岸,她撩過耳邊短發(fā),露出一張清麗的面龐,眉宇英氣,不失明媚,她徑直跑到他面前,仰起臉問:您看見了嗎?他又輸了,我贏了。 傲氣又自信的少女,她是水中的游魚,也是舞臺上的精靈。 女孩眼神明亮,她望著他,單純想得到他的一句嘉獎。 一場孩子間的游泳比賽,男孩游到池邊,無奈地抓了抓頭發(fā)。始料未及的輸家。 宋煦天資聰穎,學(xué)什么都又快又好,可惜她脾氣急躁,若要成事,需要好好沉下心。她性格堅韌,卻常常逞能,凡事力求完美,學(xué)業(yè)上無可挑剔,對待感情散漫隨意。 她身上那些不被包容的缺點,到如今來看,他依舊認(rèn)為那沒什么不好。 大膽率性,向往冒險、不懼挑戰(zhàn),再加點男孩子氣——這些造就獨一無二的她。 這會,她明顯在走神,程述堯并不計較,手指輕觸她的下巴,一種溫和的提醒,他聲音低下去:“莉莉,我沒空陪你玩小孩子游戲。” 男人離開露臺。皮膚上有揮之不去的涼意,宋煦抬手,扯下肩上西服扔到一旁。 這動靜不小,程述堯置若罔聞,她盯著他踏入宴廳,有人迎上來,同他攀談。 男生見此情形,以為自己搞砸了什么,破壞她與教父的感情,正不知所措。 不會跳舞的借口罷了。宋煦眸子發(fā)亮,她挽上男生的臂彎,柔聲道:“我們走吧,再晚一點就趕不上舞會?!?/br> 男生聞言,欣喜之余不免訝異,他問:“那個男人真是你的教父嗎?” “是啊,你覺得他如何?”宋煦嘴上應(yīng)付,眼神飄到別處。 “看著不像,太年輕了?!鄙踔铃e以為,她是男人的地下情人。 他會這么想,真是一種罪過。 “我可沒騙你?!彼戊銚P唇說,“他看著年輕,但他已經(jīng)不年輕啦?!?/br> 她眼睛都不眨,繼續(xù)編鬼話:“他已經(jīng)四十多歲了?!逼桨捉o他添十多歲。 男生信以為真,費解地點點頭。 他們滑入舞池,緩慢繾綣的華爾茲,宋煦勾著男生的肩膀,心不在焉想著她那一長串拍拖過的前男友名單,不變的英俊面孔,各有各的優(yōu)異。 莊景不是程述堯,贗品再以假亂真,終究是贗品,早晚會分手,可惜她還沒過癮。 不是迷茫,她需要新鮮感,來掩蓋心底的秘密,抑住潛滋暗長的念頭。 只是,她確有幾分好奇,程述堯會喜歡什么樣的女人? 宴會結(jié)束得很晚,宋煦沒有如愿見到程述堯摟著哪位小姐上車,同回去一樣,車?yán)锍怂緳C,只剩他們兩人。 造價與做工頂級的轎車,避震舒適,哪怕行駛在碎石路上,亦如履平地,車內(nèi)透著優(yōu)雅的寧靜,內(nèi)飾沉穩(wěn),質(zhì)感奢侈。 車子轉(zhuǎn)彎極平緩,毫無傾倒感,坐在車?yán)铮瑫r間靜悄悄流逝。 宋煦不想跟他講話,她轉(zhuǎn)頭注視窗外,小牛皮座椅柔軟,光影飛掠,眼皮漸沉,她慢慢睡著了。 不知過去多久,有人喚她:“莉莉,醒醒。” 她睡意朦朧,不耐煩地翻身,小毯子滑落肩頭,微涼的指節(jié)刮了下她額頭,動作極輕,莫名熟悉,宋煦不用睜眼也知道是誰。 “您讓我再睡會。”她調(diào)整舒適的睡姿,囁嚅,“把車開進(jìn)地庫,我醒了回房間睡?!?/br> 程述堯說:“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們在哪里?!?/br> 夜幕下,巴黎近郊,清幽的樹林與遠(yuǎn)方教堂相連,塔尖聳立,寒光凜凜。 司機候在車外,霧面玻璃隔板升起,四周簾幕合攏,安靜而隱秘。 清醒片刻,宋煦坐直起來,發(fā)髻散亂,一綹發(fā)絲垂落臉側(cè),觸及鎖骨,她嫌癢,挽起來又缺枚發(fā)卡。 “我想跟您要個東西?!彼讣馓擖c了下他的領(lǐng)帶。 不清楚什么時候養(yǎng)出來的習(xí)慣,每當(dāng)和他吵鬧過后,她會主動跟他要一件東西,每一次,程述堯都會無條件答應(yīng)。旁人無法理解的默契。 一枚領(lǐng)帶夾而已。程述堯默許,見她伸手來取,他忽然拉住她手腕。 少女抬眼看他,程述堯打開車載柜,將一個文件袋放入她掌心,“生日禮物?!?/br> 他溫聲說:“莉莉,提前祝你十八歲生日快樂。” 宋煦不明所以翻開,幾張薄紙,什么產(chǎn)權(quán)轉(zhuǎn)讓書、合同等,頗有分量的禮物。 程述堯說:“我已委托好律師,等你生日那天,這套房子的產(chǎn)權(quán)會自動轉(zhuǎn)到你名下。” “曼哈頓上東區(qū)?!彼唤畛鰜?。 “程珣在攻讀MBA,前段時間我跟他聊了聊,他畢業(yè)后會定在華爾街工作。”程述堯簡單說了他的考量,“歐洲城市安逸,適合旅游度假,對年輕人來說,大城市更熱鬧有活力,機會也更多?!?/br> 他靜靜看著她,“房子是送你的禮物。我的建議是,你舞校畢業(yè)后回來,申請自己喜歡的大學(xué)和專業(yè),遇到問題可以來找我。當(dāng)然,這是我的建議,你也可以賣掉它,換一處巴黎公寓和一套上東區(qū)的大平層,這不是什么難事?!?/br> 他送給她的東西,歸她處置,他絕不可能討要回去。這是他們之間的共識。 上東區(qū)的獨棟別墅,寸土寸金的地帶,不知拍賣來價值幾何?無法想象、估量的數(shù)字。 這么多年,程述堯從不跟她談錢,她也沒有因為錢和他發(fā)生什么爭執(zhí)。 饒是她再強裝鎮(zhèn)定,不由吃驚,回神后更是迷惑、惶然,為什么? 男人輕描淡寫道:“你以前說過,我會給你最好的。我總要為你兌現(xiàn)諾言?!?/br> 那么久遠(yuǎn)的事情,他還記得嗎? 沉默了會,宋煦掃視完,她啪地合上文件,抬手把領(lǐng)帶夾別進(jìn)發(fā)間。 “謝謝?!彼畔挛募?,用冷靜的口吻說,“您的意思是希望我和哥哥婚后搬進(jìn)去,定居曼哈頓。可我計劃考入舞團,留在巴黎?!?/br> 程述堯不以為然,“你在巴黎,他呆紐約,你們準(zhǔn)備長期分居?” 宋煦也反問他,“這是未婚夫該為我考慮的吧?” “很好,宋煦。你記得自己有未婚夫,清楚自己的身份。”程述堯臉上表情淡去,他的聲音沒有起伏,“接下來,你知道該去做什么?!?/br> 她嗯一聲,轉(zhuǎn)過臉說:“我跟您不一樣,我本來就一無所有?!?/br> 父母很可能已不在世上。她唯一喜歡的人,近在咫尺,卻遠(yuǎn)在天涯。這些年,程述堯送過她很多禮物,那些都不是她真正想要的,她想要的,偏偏永遠(yuǎn)得不到。 他給予的禮物,好像從前的陪伴,暗暗標(biāo)價的饋贈,別有用意。 一切的一切,宋煦心如明鏡。好在,習(xí)舞是她做過最正確的選擇。 靈魂和身體,總有一處能得到慰藉吧? 他們一起下車,程述堯俯身,手掌按住車門,微微低頭問她,“什么叫一無所有?” 宋煦被困在男人身前,她再后退,便會重新跌進(jìn)漆黑的車廂內(nèi)。 “有些事你要想清楚,別急著下定論?!背淌鰣蝽馕樱I(lǐng)帶夾別在她頭發(fā)上,泛著貴金屬的光澤,像情人的眼波。 “我最近練舞不順,心情不太好?!彼痤^,看著他的眼睛說,“您和我不一樣。四叔,現(xiàn)在,您擁有我們無法想象的權(quán)力和地位,沒有您得不到的東西,對嗎?” “印象里,有人跟你說過一樣的話。”他面容淡漠。 “是周尹嗎?”她問。 他應(yīng)聲:“我的答案也沒變?!?/br> 冷風(fēng)里,男人的聲音聽來很遙遠(yuǎn),“不對。上帝都會留有遺憾,何況凡人?!?/br> “莉莉,你永遠(yuǎn)也不會一無所有?!彼Z氣平靜道。 臨到分別,宋煦傾身扶住他的肩,她湊近他,蜻蜓點水式的貼面禮,禮節(jié)標(biāo)準(zhǔn)。 “謝謝您的領(lǐng)帶夾,它很好用?!痹掚m如此,她才不會還給他。 而程述堯虛攬著她的肩膀,男人低下頭,在她耳邊說:“圣誕早點回來?!?/br> 宋煦點頭,接著,狀似親密的“擁抱”便在原地消散,風(fēng)過無痕。 男人走后,她緊繃的神經(jīng)弦松下來,程述堯絕不是什么好對付的人,假如在他面前說一句謊話,恐怕要圓上百次,他都不見得會信。 她告訴自己,欲速則不達(d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