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玉歆打妻,岑雁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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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無瑕將小紅杏送出玉家大宅,轉(zhuǎn)道回了湛園。 林菁期期艾艾地上前來,猶豫一會,將小紅杏留下的那張“絕世肖像畫”呈給玉無瑕,“公子,這是江夫人午間特意畫的,說是權(quán)當(dāng)診金,望公子笑納?!?/br> 玉無瑕接過畫作,打開一看,嘴角不由抽了抽,盡管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可小紅杏每一次的畫都能叫他震撼,丑得人驚心動魄。 他還沒開口詢問,林菁補(bǔ)充道:“江夫人說畫的是公子。” 玉無瑕覺得傷眼睛,用力閉了閉眼,深深吐出一口濁氣,“此等畫技,竟敢厚顏拿來抵診金?” 翠篁不嫌事大地道:“公子,初篁jiejie還夸江夫人是‘丹青妙手’呢?!?/br> 初篁抬手輕輕拍了翠篁一下,“好呀,你這丫頭,這是當(dāng)著我的面,就要跟公子告我的狀了?” 翠篁不甘示弱,也跟著抬肘回?fù)簟?/br> 玉無瑕分外無奈,“你們姐妹二人要打架,且回被窩里打去,免得待會一個不小心,被我父親看見,又要治你們一個沒規(guī)矩的罪名?!?/br> 翠篁連忙停手,左右環(huán)顧,生怕玉凌寒又冷不丁出現(xiàn)在湛園。 初篁倒是揶揄地瞧著她,嘴角含笑。 玉無瑕將宣紙隨手拿給翠篁,轉(zhuǎn)而將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旋出來,拿給林菁,“你且將其交給能工巧匠修理一番。” 林菁雙手接過,低頭一看,玉扳指上的龍須斷了半根,不由暗暗吃驚:“公子,要用金箍鑲嵌嗎?” 玉無瑕淡聲道:“我不喜黃金之色,用鹿膠青白重新粘合白玉龍須即可?!?/br> “至于白玉,”他看向初篁:“初篁,你去我的私庫找塊材質(zhì)合適的白玉交給林菁?!?/br> 初篁點(diǎn)頭應(yīng)是,湛園的庫房鑰匙一直是她管著的。 “翠篁,你去書房,將江夫人近日所畫的畫作盡數(shù)整理出來,與今日那張一道擺放在我書桌上,我今晚要看?!?/br> 翠篁聽他說要看,不免流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好的,公子,奴婢現(xiàn)在就去整理?!?/br> 吩咐完三人,玉無瑕自顧自去了湯泉沐浴。 * 小紅杏出了玉家大宅,先折道去了一趟公主府,將她與玉無瑕達(dá)成交易的好消息告知姬岑。 姬岑大喜過望:“小妹,我沒想到你居然這么快就和我表哥取得獨(dú)處的機(jī)會了!真是太牛了!” 小紅杏沾沾自喜,扶著鬢邊的芍藥花,語氣驕傲:“那可不,想當(dāng)年,我未從良的時候,可是歡喜樓的頭牌花魁,多少王孫公子排著隊(duì)想要一親芳澤,拿下一個玉無瑕還不是手到擒來!” 姬岑一臉崇拜,留小紅杏吃過晚膳后,又帶她去錦緞齋,買了一大堆華服美飾送給小紅杏,意在鼓勵她再接再厲,爭取今年就把玉無瑕拿下!好叫她也分一杯羹! 小紅杏滿載而歸,喜滋滋地歸家了。 * 湛園內(nèi)有一處以花草竹林區(qū)隔出來的溫泉水,冬暖夏涼,玉無瑕泡完溫泉,披上衣服后,自個兒拿了毛巾絞發(fā)。 雖為世家公子,但是很多事情,他都習(xí)慣于親力親為。 畢竟,玉氏家訓(xùn)第十九條明確規(guī)定,凡玉家兒郎,忌嬌生慣養(yǎng)。 等他收拾停當(dāng),初篁在膳廳也擺好了晚膳,玉無瑕吃過晚膳后,踱步去了書房。 月色降臨,翠篁已掌燈,書房里一片亮堂之色。 玉無瑕坐在書桌前,按照日期,從左往后,依次將小紅杏的畫作排開,每一張都細(xì)細(xì)看過后,不免感到頭疼起來。 每一張畫的都是他,不能說一模一樣,只能說毫不相干,有好幾張畫中人甚至兇神惡煞到可以碰瓷朝廷要犯。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翠篁,拿面銅鏡過來。” 翠篁?qū)~鏡拿過來,抿嘴笑道:“公子,要不還是別看江夫人的畫作了吧,免得傷眼睛?!?/br> 玉無瑕接過銅鏡,對著自己臉龐照了又照,又對比那些畫作,從眉眼到鼻子,真是半點(diǎn)相似之處都沒有。 初篁端來一杯寧神茶:“公子,先喝點(diǎn)茶潤潤喉?!?/br> 玉無瑕將銅鏡放下,端起茶杯淺啜一口,“你們二人且從里頭挑一張出來,看哪張最像我?!?/br> 翠篁與初篁?qū)σ曇谎?,皆是無可奈何之色。 翠篁討?zhàn)垼骸肮?,我可挑不出來?!?/br> 初篁則撿了一張出來:“公子,奴婢只能挑出這張最不像的?!?/br> 玉無瑕一看,正是小紅杏今日所畫。 他將茶杯擱在桌上,無奈淺笑:“你說,江夫人當(dāng)真有看清楚過我長什么模樣嗎?” 初篁與翠篁沒聽懂,玉無瑕手肘撐在桌上,掌心抵著額頭,垂眸低笑出聲,半響,悠悠感慨道:“唉,這朵小紅杏啊?!?/br> 他可要如何教導(dǎo)她畫工才好?當(dāng)真愁人吶。 * 江過雁從廷尉署當(dāng)值回來的時候,小紅杏還在屋里頭一個勁地試新衣服。 她像一只花間翻飛的蝴蝶,一邊在綾羅衣裙中挑來撿去,一邊口中唱道:“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出墻的小紅杏~不等天黑去偷男人~一面搖~一面晃~今晚的月色真蕩漾~” 江過雁聽得不由發(fā)笑,他打開折扇,走進(jìn)去,搖頭道:“杏兒,這歌可不興唱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綠我呢?!?/br> 小紅杏大驚,轉(zhuǎn)過身看到來人,不由心中懊悔,覺得自己太過得意忘形,連忙收斂喜色,瞪他一眼,“胡說些什么?我小紅杏豈是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我貞潔著呢!” 江過雁笑得更加歡快。 小紅杏見他不計(jì)較,趕忙轉(zhuǎn)移話題道:“夫君,你來幫我挑一個,到底是這件湘妃色的裙子好看?還是這件珍珠羅裙更襯我的膚色?” 江過雁走近過去,接過兩條裙子端詳一番,抬頭見小紅杏十分認(rèn)真地盯著自己瞧,不由壞笑,湊近她耳畔:“我覺得,娘子不穿最好看!” 小紅杏臉一紅,抬手輕輕扇他臉頰,嬌嗔道:“哎呀,你真是壞死了!死相!” 江過雁隨手將裙子丟開,雙手摟住小紅杏腰肢,低頭湊過去偷香,“為夫還有更壞的,杏兒要不要見識一下?” 隔著衣服,他張嘴啃了小紅杏胸口一下,小紅杏“呀”一聲,抬手揪住他耳朵,“色鬼!” “這就色啦?” 江過雁裝模作樣地嘆口氣:“看來是為夫這陣子太過冷落杏兒了,這可不成,為夫今夜要好好彌補(bǔ)杏兒才行?!?/br> 索性,小紅杏今日心情當(dāng)真美妙,也懶得拒絕江過雁,不一會兒就跟他滾做一團(tuán),胡天胡地起來。 羅帳內(nèi),很快響起一片男女嬉笑之聲。 * 月上中天,朱蓉蓉不敢先歇息,惶恐不安地等著玉歆,好不容易到了三更天,玉歆終于回了百花芳草園,她急忙迎上去,替他寬衣解帶。 玉歆雖然今年已經(jīng)年過六旬,但朱顏鶴發(fā)、精神矍鑠,身子骨瞧著還是很硬朗的模樣,一雙鷹目炯炯有神,恍若夜間覓食的禿鷹那樣鋒利,兩腮無rou,臉頰瘦長,瞇起眼睛盯人的時候,整個人看起來不免有幾分刻薄之相。 朱蓉蓉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忍著別扭,掐著嗓子柔聲喚:“歆郎?!?/br> 玉歆用兩指捏起朱蓉蓉下頜,調(diào)笑問:“朱娘今日事情辦得如何?可還妥當(dāng)?” 朱蓉蓉面露難色,低聲道:“此番雖然是家主親自來討要女伶,可無暇公子還是不肯收下,我也無可奈何。” 玉歆面色一變,一把甩開她下頜,語氣不善:“這么說,你是辦砸了?” 朱蓉蓉身子抖如篩糠,顫聲道:“此事我也是別無他法,無暇公子不近女色是鄴城出了名的,我這個半路嫁過來的九叔婆又能如何?” 玉歆冷哼一聲:“蠢貨!那你不會指派兩個女伶去湛園那邊爬床嗎?” 朱蓉蓉面色蒼白:“這如何使得?若是無暇公子看得上她們還好,若是看不上,那她們豈不是只有死路一條?” “你顧惜那些卑賤女伶的性命名聲?” 玉歆面上浮起一抹嘲諷笑意:“朱娘,我的傻夫人,誰又來心疼你呢?” 朱蓉蓉面色陡轉(zhuǎn)慘白,壓著惡心與害怕,伸出手去抓住玉歆的衣袖,朝他綻開一個討好的笑容:“我是歆郎的妻子,自有歆郎來心疼我?!?/br> 玉歆抬腳踹了朱蓉蓉腰窩一腳,怒聲罵:“賤婦!你此時的惺惺作態(tài)跟那些女伶又有什么分別?” “你要記住,我娶你回來,是要讓你做賢內(nèi)助的!” 朱蓉蓉被他一腳踹翻在地,聽見“賢內(nèi)助”三個字,心中不禁冷笑,玉歆要求的賢內(nèi)助可不是一般的賢內(nèi)助,而是那等能夠陪他一起蠅營狗茍、投機(jī)鉆營的心機(jī)婦人。 她朱蓉蓉雖然只是一介女流之輩,但還不至于為了攀附權(quán)勢而這般沒有骨氣。 “你既然如此看不慣我,那不如休棄我好了。” 近乎是挑釁,她接著道:“不若就以嫁三年,無所出的罪名休掉我,屆時,豈不又成鄴城一段新的佳話?” 玉歆年紀(jì)這般大了,平日里要靠五石散才能成事,怎么可以讓她受孕? 這話不是明晃晃地打他的臉面? 玉歆更氣,又對朱蓉蓉拳打腳踢,盛怒之下,他還有分寸,刻意避開朱蓉蓉的頭臉、脖頸、手腕等明顯之處,免得被他人看出異樣。 朱蓉蓉熟練地蜷縮起自己身體,任由他打。 等玉歆打完了,他氣咻咻地問:“你可知曉今日無暇親自送出府的那個女人是誰?” 這是他剛回來,門房與他講的。 朱蓉蓉只覺得渾身骨頭都疼,耳朵嗡嗡作響,聽見他問話,好一會才聽清楚,啞聲回:“什么女人?我不清楚?!?/br> 玉歆抬腳又要踹她,她雙臂抱胸,連忙滾開,急聲解釋:“我自從嫁給你,平日里與無暇公子避嫌都來不及,怎么可能會去打聽他與哪家女郎走的近?” 玉歆可不會給她留面子,當(dāng)即直白戳穿道:“若非你心里有鬼,你焉用刻意避險?” 朱蓉蓉苦笑:“我確實(shí)心中有鬼,可無暇公子是個潔身自好的性子,你擔(dān)憂之事永遠(yuǎn)不會發(fā)生?!?/br> 玉歆恨恨一甩袖:“最好如此!” 又吩咐:“你記得打探清楚哪個女人是什么來頭,與無暇又是什么關(guān)系,不日后告訴我。” 朱蓉蓉沒有應(yīng)聲,玉歆陰惻惻地威脅:“怎么?你這sao婦又想嘗嘗角先生的滋味了?” (注:角先生乃是人造陽|器,性工具,多為初生鹿茸。起源于新石器時代晚期。) 朱蓉蓉嘴唇哆嗦,“我會幫你探聽清楚的。” 玉歆瞧她這副衰樣只覺晦氣,自顧自轉(zhuǎn)身去了女伶所在的院落,泄火去了。 朱蓉蓉在地上喘氣半天,才慢慢扶著墻角站起來,此時,丁香進(jìn)來了,見她情形,趕忙跑過來扶她。 丁香脫去朱蓉蓉的裙子,幫她搽藥,語氣溫柔又無奈:“你可是又惹玉九老爺生氣了?” “蓉蓉,都三年了,你總該學(xué)乖一點(diǎn)才是,何必找打?” 朱蓉蓉勾起一抹慘淡的笑,倔強(qiáng)道:“挨打也比被他用那些奇yin技巧羞辱強(qiáng)!” “再說了,總會有熬過去的一天?!?/br> 她反倒過來安慰丁香:“你想想,我今年才19歲,玉歆可是66歲了!他肯定沒有幾年好活了!等他死了,我就解脫了!” 丁香憐惜地摸了摸朱蓉蓉的腦袋,長嘆口氣,“女子的命運(yùn)總是如此多舛艱難。我如此,你亦然。” 朱蓉蓉環(huán)住丁香的腰肢,埋首在她懷中,小聲啜泣起來。 她又能如何? 縱使她是沛郡朱氏的嫡女,從小在家里也是嬌養(yǎng)著長大的,可是,玉歆看上她美色與才名,來求娶她做續(xù)弦,父親還是狠心將她嫁過來了,無論她如何苦苦哀求。 誰叫她們沛郡朱氏只是二流世家,比不上玉家的勢力? * 第二日上午,姬岑來找她一道去玉家大宅,小紅杏因著昨日打了姬晏一事,做賊心虛,不敢前去,怕姬岑會因?yàn)榧ш棠莻€親皇弟而生她的氣,畢竟,她昨日只顧著講好消息,可沒有把打人一事告知姬岑。 故而,她索性賴床不起,“岑姐,我昨晚和江過雁鬧得太過了,現(xiàn)在腰酸背痛起不來,你上午還是一個人去找玉無瑕吧?!?/br> 姬岑坐在榻邊瞧她嬌懶模樣,抬指刮了刮她鼻梁,笑道:“當(dāng)真不起?” 小紅杏抱著錦被,睡得四仰八叉,“我不起,看美男哪有睡覺重要?” 姬岑無奈,只好幫她掖了掖被角,自個兒去了。 小紅杏舒舒服服地睡到日上三竿。 豆蔻伺候她起身的時候,正好是吃午膳的時間。 小紅杏吃一半,姬岑來了,她面容帶著怒色,小紅杏立時停下筷子,惴惴不安地站起身迎她,討好地賠笑道:“岑姐,哪陣風(fēng)把你吹來了?” 姬岑冷哼一聲,意味不明地道:“還能是哪陣風(fēng)?當(dāng)然是我家晏弟那陣東風(fēng)!我聽說,昨兒個有個乖逆不遜的女子將我家皇弟給打了!” 祖千秋見勢不妙,連忙派人去廷尉署找江過雁歸家,他自己則候在小紅杏身側(cè)三五步外,時刻緊盯姬岑,以防她突然對小紅杏動手。 小紅杏心中暗道不妙,姬岑果真是來找她算賬的,面上只好笑得更加小心翼翼:“哪個女子這么忤逆大膽?真是沒規(guī)矩!” 姬岑挑眉,故作不知地問:“哦?你不知道是哪個女子嗎?” 小紅杏干笑兩聲:“呵呵,岑姐這話說的,我怎么會知道呢?許是太子殿下在外頭招惹了風(fēng)流債,才會被女人給打了吧?” 姬岑沉下臉色,怏怏不悅:“我家晏弟向來推崇我表哥,我表哥潔身自好,晏弟自然效仿,怎么可能會胡亂招惹風(fēng)流債?” 小紅杏兩只食指頭無措地對了對,結(jié)結(jié)巴巴找不出其他說詞:“這、這……” “好吧,既然你不知道那個有種打我皇弟的女人是誰,那這管玉肌膏,”姬岑從袖子里拿出一管藥膏,故作可惜地道:“本宮可就不能親手賞給那個女中豪杰了?!?/br> 小紅杏這才覺過味,連忙伸出雙手,急切承認(rèn):“是我!是我!昨日打你晏弟的女英雄就是我!” 欣賞夠了小紅杏連連變臉的窘態(tài),姬岑終于破功了,隨手將玉肌膏丟進(jìn)小紅杏手中,噗嗤大笑出聲:“哈哈哈,小妹,沒想到你也有害怕的時候!昨日打人的時候,怎么不想想晏弟可是太子殿下!” 捧著玉肌膏,小紅杏終于覺得雨過天晴,手掌撫著狂跳的心口,噘嘴抱怨:“岑姐,你做甚要嚇唬我?害得我以為你是要來替太子殿下出氣的呢!” 姬岑彈了小紅杏一個腦瓜崩:“誰叫你昨日不跟我坦白此事!非得我自己眼巴巴地去追問初篁和翠篁!” 小紅杏捂著額頭,接過豆蔻奉來的茶遞給姬岑。 姬岑接過茶杯,喝了一口潤嗓子:“你可別說,姬晏平日里最寶貝他那張俊俏面皮,結(jié)果,今日鼻梁中間多了一道青痕,可把他愁的喲~念書的時候都不專心了,時不時就要掏出銅鏡端詳一番,惹得我表哥出言斥責(zé)了他一頓?!?/br> 聽說姬晏挨罵,小紅杏拍手叫好:“那敢情好!那只自戀的花孔雀要是有朝一日掉光羽毛才最好呢!” 姬岑笑嘻嘻地道:“我剛開始追問的時候,那小子還不肯說真話,非說自己只是無意間撞到了柱子上,死活不肯承認(rèn)自己是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給打的!” 忽而,一道清朗男聲從外頭傳來,人未至,聲先到。 “榮安公主說笑了,我家杏兒可不是什么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姬岑詫異回頭,來人身穿一襲紅衣,手上拿一把十二骨灑金檀香木扇,正閑閑搖著,下半張臉被扇子擋住,只露出一雙外勾內(nèi)翹的狐貍眼,通身氣度落拓瀟灑。 徐徐走近時,他以扇子擋住臉,狐貍眼沖小紅杏輕佻地眨了眨,帶著幾分撩撥之意。 驀然,扇子“唰”的一聲收起,他雙手抱拳,沖她頷首行禮:“下官江過雁拜見榮安公主,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br> 待他行完禮,抬起頭的時候,姬岑才徹底看清他的相貌,面如傅粉、俊美無濤,果真生得一副風(fēng)流薄情相。 她與小紅杏對視一眼,小紅杏朝她努嘴,眼里隱約流露出一點(diǎn)對江過雁的嫌棄之色。 姬岑回眸望向江過雁,抬手道:“江軍司無需多禮?!?/br> 江過雁走到小紅杏身側(cè),自然地伸出手?jǐn)堊⌒〖t杏腰肢,“公主可愿賞臉留在寒舍用一頓午膳?” 姬岑道了聲“好”。 江過雁吩咐豆蔻去叫廚子加菜。 不一會兒,丫鬟們端著佳肴魚貫而入。 三人落座,姬岑動筷后,江過雁與小紅杏才跟著進(jìn)膳。 期間,姬岑偷偷打量江過雁,見他顧不上自己,反倒先緊著小紅杏,一會幫小紅杏夾菜,一會又幫她挑魚刺,可謂是十分呵護(hù)備至。 小紅杏吃一半不愿接著吃的五花rou,隨手喂給江過雁,江過雁面上帶笑,張嘴吃了,眉眼間不見半點(diǎn)嫌棄之色。 姬岑看得嘖嘖稱奇。 一頓飯吃完,江過雁暗中捏了捏小紅杏的手心,悄聲問:“可需我繼續(xù)留下來陪你應(yīng)付公主?” 小紅杏搖頭:“不用?!?/br> 又催促地推他胸膛:“你趕快走吧,有什么事,等晚上再說?!?/br> 江過雁無奈道:“好好好,為夫這就滾回去當(dāng)值?!?/br> 姬岑等二人耳語完,方才出聲:“江軍司,我與你家夫人素來交好,今日來貴府也是因著有女兒家的體己話要和小妹說,你若是有要緊事的話,不若先行離去?” 江過雁拱手朝姬岑行禮道:“既如此,下官就先告辭了?!?/br> 姬岑頷首。 江過雁臨行前看了祖千秋一眼,示意他保護(hù)好小紅杏,祖千秋朝他一點(diǎn)頭,江過雁這才折道走了。 * 等江過雁一走,姬岑立馬原形畢露,撲上前來拉住小紅杏的手,擠眉弄眼道:“你家郎君好生俊美,比我表哥也是不輸?shù)哪?!?/br> 她語氣艷羨:“小妹,你當(dāng)真艷福不淺!” 小紅杏不以為然,拉著姬岑往后花園走去。 到了秋千架那里,小紅杏特意叫祖千秋去備茶水,只留一個豆蔻幫她們推秋千。 豆蔻力氣小,秋千移動的弧度很小,索性小紅杏與姬岑也不是真的來玩蕩秋千的。 小紅杏嘆口氣:“你是不是也覺得江過雁對我特別好的樣子?” 姬岑回想起餐桌上的情形,肯定地點(diǎn)頭:“他確實(shí)對你格外好?!?/br> 小紅杏手一攤,語氣無奈又惋惜:“可男人總愛偷腥,你瞧他生得那么風(fēng)流,骨子里也是個放誕不羈的,我體質(zhì)纖弱,在床事上滿足不了他,他就背著我在外面養(yǎng)外室。” “這件事,豆蔻也是知曉的?!?/br> 姬岑轉(zhuǎn)頭看向豆蔻。 豆蔻語帶不平:“夫人說得沒錯,大人養(yǎng)外室的事情,還是奴婢與夫人無意間撞破的,那陣子,夫人可傷心了,經(jīng)常背著大人偷偷飲淚啜泣。” 姬岑同情地揉了揉小紅杏腦袋,“別難過了,來,我肩膀借給你靠?!?/br> 說著,她將小紅杏按在她肩膀上,小紅杏靠著她,覺得心頭陰霾總算散去許多。 半響,她問:“下午我去找玉無瑕學(xué)畫,岑姐,你要不要跟著一塊去?” 姬岑拒絕道:“你們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容易碰撞出火花,我就不去礙事了,我在公主府等你好消息?!?/br> 小紅杏點(diǎn)點(diǎn)頭:“那行,隨你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