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紅杏做夢,江郎來歷
沒了江過雁抱著她睡覺,小紅杏昨夜沒睡好,一大清早就爬起來,收拾一番后,去了湛園尋玉無瑕。 玉無瑕正在竹室看《婦科千金方》,小紅杏一來,他當即將書本擱下,起身相迎。 小紅杏眼下兩團烏青,玉無瑕指腹摸了摸她下眼瞼,問:“昨夜沒休息好?” 小紅杏含糊地“嗯”一聲,腦子還有點不清醒。 玉無瑕扶著她坐下,倒了杯茶水喂她喝下,喝了茶,小紅杏困意稍退,打了個哈欠,精神頭好了許多。 玉無瑕將她一只手擱在桌上,道:“我?guī)湍愦蠲}一二?!?/br> 小紅杏由著他。 半響,玉無瑕松開手,問:“你平日月事如何?可還規(guī)律?” 小紅杏愣了一下,答:“不算規(guī)律,有時候早,有時候晚?!?/br> 她皺眉噘嘴:“來月事的時候,我每次都難受的要命,肚痛腰酸,渾身乏力?!?/br> 玉無瑕沉吟道:“你氣窒血瘀、帶脈不通,相火旺、氣血虛,乃是宮寒之象,不僅月事不調,且極不容易受孕?!?/br> 初篁與翠篁聽了,一時大驚,擔憂地看向小紅杏,不易受孕,對女子來說,可不啻于晴天霹靂。 “不容易受孕?”小紅杏面色平靜,顯然不當回事,脫口而出道:“嗐!沒事,反正江過雁早就說過不要我生孩子了,怕我死在產(chǎn)床上。我與他從來沒打算要孩子?!?/br> 玉無瑕沉默下來,眉眼森郁。 小紅杏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想了想,故作惴惴不安的姿態(tài),問:“玉郎,你該不會嫌棄我不能生小孩吧?你難道反悔不肯娶我了?” “我沒有嫌棄你,更不會反悔娶你,”玉無瑕面色稍緩,摸了摸她臉頰,安撫道:“你月事不順,我會幫你調理?!?/br> 小紅杏并不是很在意此事,“哦”了一聲后,碎碎念:“其實生小孩也沒什么好的,女子生完小孩,身材都會變形,胸還會下垂,我可不想變那么丑。” 她叮嚀:“玉郎,你調理我月事就好了,千萬不要調理我不易受孕的體質,我可不想懷孕生子?!?/br> 玉無瑕溫聲解釋:“不易受孕并非你天生體質如此,我若幫你調理月事,難免也會涉及到受孕之事?!?/br> 小紅杏失望,不過還是心存僥幸,故作嘆息:“我在歡喜樓的時候,喝了整整三年的避子湯,怕是也不好調理了?!?/br> “不必如此灰心,”玉無瑕微微一笑,道:“我會加倍努力?!?/br> 小紅杏疑心他在開車,盯了他一眼,玉無瑕面色平靜,眸中帶著點點笑意,與她對視,挑起一邊眉頭,似在征詢她為何這樣看自己,端的是一本正經(jīng)的謫仙姿態(tài)。 小紅杏眨了眨眼睛,移開視線,悻悻道:“好吧,我相信玉郎的醫(yī)術?!?/br> 她還有點困倦,不停打哈欠,玉無瑕見狀,笑著問:“要不要去雅間休息一會?” 小紅杏連忙搖頭,昨日下午玉無瑕給她的陰影太大了,她不敢去雅間睡覺,免得一覺醒來又被吃了個干凈。 玉無瑕看出她心思,也不戳破,道:“那你過來我身邊,趴我腿上躺一會?” 小紅杏頷首,慢吞吞起身走到他身邊躺下,腦袋枕在他大腿上。 初篁去拿來一張?zhí)鹤樱o小紅杏蓋上。 翠篁拿來羽毛扇,坐在一側,幫小紅杏扇風。 玉無瑕重新拿起《婦科千金方》,繼續(xù)接著看。 * 日上三竿的時候,小紅杏醒來了,她伸懶腰坐起身,玉無瑕扶著她腰肢,含笑盯著她紅潤的臉蛋瞧。 礙于翠篁在身側,他想要啃小紅杏臉蛋一口,到底是忍住了。 初篁端來冰鎮(zhèn)過的紅棗酸梅湯,小紅杏拿過來喝了,通體舒暢清爽。 她意識逐漸醒轉,賴在玉無瑕懷中,像只貓兒一樣拿腦袋拱他胸膛。 玉無瑕摸著她毛絨絨的頭發(fā),嘴角微彎,面帶笑意,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昨夜,你可將那三千兩還給江軍司了?” 小紅杏一凜,眉心一跳,忙道:“還了!但他不肯收,我也沒轍?!?/br> 這不是最緊要的,玉無瑕又問:“那和離一事,他怎么說?” 小紅杏“呃”了一聲,道:“我昨晚命丫鬟把他的東西都扔去書房了,從今以后,他就和我分居而眠了?!?/br> 玉無瑕笑意收起,語氣淡淡:“我是問和離一事,他是否同意?!?/br> 小紅杏慌亂地眨了眨眼睛,語氣急切:“我提了,他沒同意?!?/br> 玉無瑕壓下眉眼,沉聲道:“他既然不肯同意,那我?guī)湍闶占麖娬妓似拮拥淖镒C,你去官府告他?!?/br> “不用做到這么絕的地步吧?”小紅杏咬手指,躊躇道:“他對我一向很好,我想跟他好聚好散,不想鬧得太難看。” “可他不愿放你走,你再想給他留顏面,也是枉然?!?/br> 他語氣不悅:“再者,你若遲遲不與他和離,將我置于什么處境?” 姿態(tài)近乎是罕見的咄咄逼人:“紅紅,我做不了見不得光的情夫,你必須盡快給我一個名分?!?/br> “我知道,我知道,”小紅杏只能給他承諾,“最遲到答辯會結束,屆時,他若是還不肯同意和離一事,我一定為了你去官府告他。” 玉無瑕緊緊盯著她,眸色幽深,目光壓迫,帶著隱隱戾色,小紅杏坐立難安,眼睛撲閃撲閃,不敢與他對視。 片刻,小紅杏在他的凌厲盯視下終于敗下陣來,舉起三指,信誓旦旦地承諾道:“我一定會與江過雁和離的,玉郎,你相信我!” 玉無瑕慢慢收回視線,語氣森冷:“你最好不要騙我?!?/br> 小紅杏膽戰(zhàn)心驚,忍住心虛,雙手抱住他胳膊,挨蹭著他撒嬌,“我當然不會騙你啦~你可是我最愛的玉郎!” 玉無瑕面無表情,一只手抱住她身軀,一只手繼續(xù)拿著書看。 小紅杏不敢再招惹他,隨手從架子上拿了本雜記,坐在他懷中看。 二人一時無話,到了午間,玉無瑕帶小紅杏去吃午膳。 飯后,初篁端來兩碗湯藥,“江夫人,該喝藥了?!?/br> 小紅杏不解,“為什么要喝兩碗?” 初篁解釋:“一碗是治療短視癥的,一碗是公子上午開的方子,針對江夫人的宮寒之癥。” 小紅杏瞅了玉無瑕一眼,玉無瑕面色淡然,無甚表情,顯然就是不高興,她不敢討價還價,只好悻悻喝了。 等喝完了藥,玉無瑕帶她去釣魚給貍奴吃,小紅杏乖乖跟著去了。 等貍奴吃得肚皮溜圓,玉無瑕牽著小紅杏的手,將她帶回了雅間。 小紅杏剛進屋,玉無瑕徑直將門扉關上,小紅杏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jīng)被他抱離了地面。 小紅杏背抵著門扉,咽了咽口水,“玉郎,你……” 玉無瑕眼眸幽沉,眸色如墨,不等她說完,徑直吻住她嘴唇,一手抱住她腰肢,一手撩起她裙擺。 小紅杏一開始還有力氣掙扎幾下,后來就被折騰到渾身發(fā)抖無力,只能任由他為所欲為。 從門扉一路做到廊下,小紅杏赤條條地躺在地板上,微風簌簌,數(shù)朵白玉蘭從樹下飛落,砸在她臉上、身上。 偶然有一朵被風吹到二人交歡之處,小紅杏一抖,玉無瑕動作不停,那朵白玉蘭深深地陷進小紅杏體內。 小紅杏被刺激到尖叫,雙手指甲在玉無瑕后背來回撓著,劃出道道紅痕,“玉郎哥哥,我、我要死了……” 玉無瑕吻她杏眼、瓊鼻、嘟唇,聲音急喘,“你不會死,你只會……” 他想起小紅杏以前的渾話,湊在小紅杏耳邊,一字一頓道:“欲、仙、欲、死?!?/br> 小紅杏欲哭無淚。 玉無瑕被她生無可戀的表情逗笑了,更用力地弄她,小紅杏“哎呀哎呀”嬌聲叫個不停,情急之下,報復性地絞他,玉無瑕猝不及防,悶哼一聲后,交代給了她。 小紅杏渾身淋漓,玉無瑕與她耳鬢廝磨,舔她鬢邊的汗珠,小紅杏手指甲撓他腰腹肌rou,有氣無力地催促:“你出去啊?!?/br> 玉無瑕反倒更深地懟進去,緩聲道:“再等等?!?/br> 小紅杏要鬧,玉無瑕按住她亂踹的雙腿,叫她無法動彈,威脅道:“你若是不累,我們再來一次?” 小紅杏不敢與他硬碰硬了,可憐巴巴地道:“你堵住,我很難受,更別提里面還塞了一朵被搗爛的白玉蘭?!?/br> 玉無瑕神色緩和,揉了揉小紅杏肚皮,安撫道:“我這樣堵著,你容易受孕。” 小紅杏錯愕地“啊”一聲,“我不想懷孕?!?/br> 玉無瑕淡聲道:“你若是不想懷孕,那就盡快與江過雁和離,省得我總是牽腸掛肚、夜不能寐?!?/br> 小紅杏啞聲了。 玉無瑕氣不順,又故意撞了她幾下,加重語氣,“聽到?jīng)]有?” 小紅杏只好回答:“聽見了!聽見了!” * 江過雁現(xiàn)在每日從廷尉署出來,都會騎馬繞去荊釵閣或者錦緞齋,買時新的簪釵或者裙子,回家送給小紅杏。 今夜,他去荊釵閣取了定制做好的羽雁步搖,這才折道回了江府。 小紅杏正在吃晚膳,他坐下陪著她一道吃完,小紅杏進屋梳發(fā),他也尾隨進去。 小紅杏警惕地盯著他,沒好氣地問:“你要干嘛?” 她這幾日被玉無瑕逼得實在太緊了,又老是被他纏著交歡,導致心力交瘁,連看江過雁都多出幾分厭憎之色。 江過雁沒想到她火氣還是這么大,只好賠笑臉,神秘兮兮道:“我有東西要送給杏兒。” 小紅杏不覺驚喜或好奇,左不過就是簪子裙子唄,她伸出手:“拿來吧?!?/br> 江過雁拿扇子拍了一下她手心,小紅杏縮回手,瞪他一眼。 江過雁走到她身后,將那支展翅雄飛的羽雁步搖輕輕插進小紅杏的發(fā)髻中,小紅杏盯著銅鏡看,抬手撫了撫大雁栩栩如生的羽翼。 江過雁雙手放在她肩膀上,笑著問:“喜不喜歡?” 小紅杏心中當然喜歡,但嘴上還是傲嬌:“哼,不過爾爾?!?/br> 江過雁剛想說話,小紅杏推開他,趕人:“你快走吧,回你的書房去!” 江過雁委屈,“杏兒,你不讓我過夜,難道我連陪你一會也不行嗎?” 小紅杏白他一眼,“你以為我不了解你嗎?說是陪一會,等一下就陪到床上去了,然后就是陪一夜了!你這個無賴。” 說著,她抬腳踹他膝蓋。 江過雁“哎喲哎喲”痛呼,面上全是笑意,壞壞道:“杏兒真不愧是我的娘子,這么了解我。” 小紅杏被氣到,手腳并用地打他。 江過雁一邊任由她打,一邊趁機握住她手,往自己下面摸去,他聲音沙啞,“娘子,為夫這幾日憋得厲害,你幫幫我?!?/br> 小紅杏才不肯,掙扎著,非要甩脫他的手。 江過雁見她如此抗拒,心中刺痛,怕不小心弄疼她手,只好松開她手腕。 小紅杏一得自由,立馬站起身,抬手指著門口,怒聲道:“還不快滾!?” 江過雁見她滿臉怒色,欲言又止,面露難過之色,最后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江過雁聽話地滾蛋了,可是,小紅杏心情反倒傷心起來,她坐在梳妝臺前,將羽雁步搖取下,垂著眸子,靜靜盯著這支步搖看。 看了許久,她眼睛慢慢紅了,小紅杏眨了眨眼睛,忍住哭意,爬上床睡覺了。 * 江府,書房 江過雁看完公文后,脫了外衫,躺在書房的矮榻上歇息。 雖然身體很累,但他腦子卻是一片混亂,完全睡不著。 他不停回想著小紅杏這段時間對他的冷淡,以及她剛才那個痛恨他的尖銳眼神,他疑心自己看錯了,杏兒怎么會那樣看他?就像在看一個深惡痛絕的負心漢。 他越想,腦子越痛,眼前一片昏暗,他“嘶”了一聲,眉頭緊皺,雙手捂住腦門,疼得在榻上來回滾了幾圈。 劇痛間,他手往枕頭下摩挲,抓到一件肚兜,將其拽過來,蓋在臉上,整個人側躺在榻上,細細地喘,甜甜的奶香味縈繞著他,他不敢再胡思亂想,慢慢的,那陣惱人的疼痛感漸漸緩去、消失。 許久,他睜開眼睛,將肚兜從臉上拿下來。 窗外,月色明亮,星光熠熠。 江過雁盯著那輪明月瞧,思緒漸漸放空游走,他想起之前與小紅杏生生分離的三年光陰、在歡喜樓得以重逢的喜悅無措、以及如愿以償娶她為妻的幸福美滿,再到如今的分居兩室。 他嘆息一聲,心情沉重,身體疲乏,最后昏沉沉地睡著了。 只是,睡夢中,全是小紅杏的身影,等他睜開雙眼的時候,還是半夜,江過雁思緒有點迷惘,本能地喚:“杏兒?” 他手想要去摟身邊的人,結果,只摟了一捧空氣。 他驀然驚醒過來,坐起身,揚聲喊:“杏兒?!” 巡夜的護衛(wèi)聽見他聲音,敲門問:“大人,可要叫夫人過來?” 江過雁這才逐漸清醒過來,自己被小紅杏趕到書房睡了,他聲音有點?。骸安挥?,不要擾她休息?!?/br> 護衛(wèi)應是,腳步聲逐漸遠走。 江過雁起身去桌邊倒了杯冷茶喝下,而后回到榻邊,拿起肚兜睹物思人。 小紅杏今日換下來的這件肚兜樣式還蠻新奇的,上頭繡著一只貓咪,正伸舌頭舔爪子,憨態(tài)可掬,很可愛,兩只圓溜溜的貓瞳就像杏兒的眼睛,他看著這只貓兒,好似看見了小紅杏。 他勾唇笑了,心情逐漸轉好,指腹摸著貓咪的眼睛,柔聲喚:“杏兒?” 可惜,這只貓咪不會給他回應。 江過雁想象著小紅杏像這只貓咪一樣舔爪子的情態(tài),想著想著,起了反應。 看著身下雄赳赳氣昂昂的家伙,他嘆氣,拿扇子將它往下按,“你精神也沒用,杏兒現(xiàn)在不肯吃你。” 他一松手,那家伙又站立起來了。 江過雁十分無奈,不由扶額,半響,不得不認命地用五指兄弟解決它。 他將肚兜罩在上面,自力更生地擼了很久,并不覺得快活,只好腦海中回憶著小紅杏昔日在床榻上的嬌美情態(tài),最后勉強弄了出來。 解決完之后,他收拾一番,躺在榻上,手枕著后腦勺,心中一片悵惘,更加思念小紅杏。 最后,他只好起身穿好衣服,出了書房,去內院尋小紅杏。 索性現(xiàn)在是夏日,小紅杏沒有關窗,連床幔也是輕紗的,江過雁站在窗外,得以瞧見心心念念的小紅杏。 小紅杏睡得很熟,四仰八叉地占滿了一張床榻,肚子上蓋著一條毯子,一只白花花的玉足伸出紗幔,暴露在空氣中。 江過雁含笑瞧著她許久,不禁搖頭感慨,他之前與小紅杏睡覺的時候,只有抱著她,小紅杏才會老實,不然,他只怕會被擠下床去。 小紅杏睡得香甜,江過雁望著她這副仿佛不知憂愁的睡顏,心情愉悅,仿佛肩上的重擔一夕之間都卸下來了,他又是往昔巴陵城那個無憂無慮的少將軍。 那時候,義父會教他武功,帶他去練兵,夕陽西下的時候,他與義父一道歸家,義母會在門口候他們,小紅杏躲在石獅子后頭,準備嚇唬他們。 義父每次都會假裝被嚇到,然后瞪著眼,作勢要收拾小紅杏。 義母是個溫柔可親的性子,每次,她都會出手攔義父,好言相勸。 而他會將小紅杏護在身后,像只保護小雞的雞mama,而義父就是那只老鷹,小紅杏抓著他后背衣服躲老鷹,興奮地哈哈直笑。 那時候真好,可惜,最后都如鏡花水月,什么都消失了,除了小紅杏,他什么都沒保住。 而小紅杏,他其實也沒有護好她,居然叫她淪落風塵,整整三年。 只這樣一想,他心痛難忍,兩只狐貍眼都微微發(fā)紅。 他收回視線,不再去看小紅杏,背靠著墻壁,仰頭望著天上的月亮,可惜,剛才還皎潔的明月,現(xiàn)在已經(jīng)盡數(shù)被云朵擋住,整個星空只剩下黯淡的灰色,像極他蒙上陰翳的心情。 * 沒有江過雁陪著,小紅杏睡不踏實,總是半夢半昏的,忽而,她聽見一陣悲涼的笛樂聲,似泣似訴。 好奇怪,對于這陣樂聲,她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可是,她印象中,少年吹奏此樂的時候,尚且是不知愁的年紀,空有其韻罷了,怎么現(xiàn)在就這般哀傷徹骨了? 她心臟微微揪痛起來,眉頭也擰起。 腦海中,很多畫面一閃而過,父嚴母慈,青梅竹馬,嬉笑歡鬧,不知愁苦,可最后,只剩下白色的封條,將那扇她熟悉的門扉緊緊關閉,用封條交叉著貼住。 她雙手一重,小紅杏低頭去瞧,發(fā)現(xiàn)自己手腕戴上了沉重的鐵鐐銬。 一個穿著白袍盔甲的男人騎在一匹高頭白馬上,正定定注視著她,目光深邃平和,像看一只張牙舞爪的微弱貓咪,那樣的漫不經(jīng)心,那樣的渾不在意。 她好恨,恨不得沖上去將他拽下馬暴打一頓,可是,母親攬住了她,她輕聲安撫她:“顏舒,我們走,我們等你爹和星舒來接我們?!?/br> 她忽然感到絕望,怔怔發(fā)問:“爹和星舒哥哥還會回來嗎?” 母親溫柔一笑,以一種篤定的、肯定的、自信的語氣道:“他們會,縱使前方有千軍萬馬,也不能阻擋他們來救我們的決心?!?/br> 后來的畫面逐漸血腥起來,小紅杏耳邊充斥著刀劍錚錚的相交聲,最刺耳的是一聲“刺啷”,利刃刺入血rou的聲音,似乎,近在咫尺,可她腦子昏蒙,只余一片黑暗,唯一清楚的感覺便是自己往下急速飛墜的失控感。 小紅杏渾身一抖,雙眼猛地睜開,徹底驚醒過來。 她抬手擦拭,滿頭都是汗水,不知是熱出來的,還是嚇出來的。 她醒來了,剛才似乎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可睜開眼,什么都不記得了,耳邊那陣悠遠的笛聲倒是變得清晰起來,似乎與她只有一墻之隔。 小紅杏懵懵的,聽了半響,忽而發(fā)現(xiàn),確實就是一墻之隔! 她氣得牙癢癢,拽起枕頭,扔向窗外,怒聲喝問:“娘的!哪個神經(jīng)病!大半夜的不睡覺,跑我屋外吹笛子擾人清夢!” 江過雁靈敏地躲開那個飛來的枕頭,停下吹笛子,他站在窗口邊,舉起雙手投降,笑得一臉討好,“杏兒,是為夫啊?!?/br> “我早知道是你!”小紅杏拿繡花鞋砸他,“你這個挨千刀的混蛋!存心要吵我休息!” 江過雁側頭躲閃,納悶道:“你之前不是打鞭炮都吵不醒你嗎?怎么今夜我吹曲笛子,你就醒啦?” 他眸子一轉,喜滋滋地揣測道:“莫不是為夫沒有陪著你,杏兒才會睡不好的吧?” 被他說中,小紅杏一時氣短,片刻,才反駁:“你少自作多情,沒有你這只大雁在旁邊占位置,我一個人不知道睡得有多香呢!” “是嗎?”江過雁秒變臉,失落地道:“可是,為夫睡不著,都是因為想你想的?!?/br> 他雙手撐住窗框,作勢要爬進去,“杏兒,你能不能發(fā)發(fā)善心,讓我進去……” 話說一半,小紅杏另一只繡花鞋招呼過去,江過雁只好急急松開窗框,跳到一旁去。 小紅杏抱臂靠在床柱上,雙腿舒展地交叉擱著,“哼,我頂多隔著窗戶跟你說說話,其他的,你休想得寸進尺?!?/br> 江過雁只好半靠著窗戶,一臉失望地瞧著她,“好吧,杏兒現(xiàn)在對為夫真是好狠心。” 小紅杏呵呵冷笑,“你好好說話,不然我睡覺了?!?/br> 江過雁拿扇子摸了摸鼻尖,悻悻道:“你睡吧,我守著你?!?/br> 小紅杏瞪他一眼,“怎么?你現(xiàn)在有心事都不愿意跟我講了嗎?” 江過雁訝異,“你怎么知道我有心事?” 小紅杏道:“不然你會大半夜發(fā)癲,吹什么笛子嗎?!” 江過雁有點尷尬地笑了,展開扇子搖了搖,“知我者,杏兒也?!?/br> 說完這句,他不再開口,小紅杏暗暗生氣,又擔心他,只好赤足跑過去。 江過雁瞧著她,擔心道:“地上涼,你光著腳,萬一著涼了怎么辦?” 小紅杏朝他伸出雙臂,“你抱我坐在窗臺上,我腳就不會沾地了?!?/br> 江過雁笑了起來:“好主意?!?/br> 他將雙臂伸進窗內,托住小紅杏肋下,將她整個人抱起來,小紅杏坐到窗戶邊,兩只腳歡快地踢了踢,江過雁抓住她雙足,用一只手暖著它們。 天邊,云朵層層迭迭,一鉤殘月若隱若現(xiàn),清輝朦朧。 江過雁望著月亮,小紅杏從他衣襟里掏出一管笛子,好奇地把玩起來,“成婚一年多,我第一次聽你吹笛子,沒想到吹得還不錯,就是太悲涼了些。” 江過雁微微一笑,“那是將士思鄉(xiāng)曲,如何能不悲涼?” 小紅杏不解地問:“這是什么樂器?我在歡喜樓從未見過?!?/br> 江過雁道:“這是羌笛,邊塞那邊的樂器,你在歡喜樓沒見過,也算正常?!?/br> 小紅杏更加疑惑,“那你怎么會吹奏羌笛?你以前去過邊塞嗎?” 江過雁眸色一暗,聲音低沉,“不是去過,我自幼長于邊塞之地,那里是我的根,我的家鄉(xiāng)?!?/br> 他之前很少與小紅杏提及往事,小紅杏只知曉他在鄴城當官,一介白身,沉浮五年,終于升任到軍司一職,可謂不易。 小紅杏嘆口氣,“你真好,還記得自己的家鄉(xiāng),不像我,不過是無根之萍,自小被人賣來賣去的,連家鄉(xiāng)在哪里都不知道?!?/br> 江過雁眸中閃過一絲沉痛之色,抬手摸了摸小紅杏腦袋,安慰道:“你嫁給了我,我的家鄉(xiāng),就是你的家鄉(xiāng)。等以后,我?guī)慊丶亦l(xiāng),我們再也不要來鄴城了,可好?” 小紅杏苦澀一笑,并不說話。 轉瞬,她怕引起江過雁疑心,只好另起話題,“對了,這管羌笛看著好舊啊,這里都有裂痕了,你怎么不換管新的?” 江過雁撫著羌笛管身上的一道裂縫,目露眷戀之色,“這是舊人所贈,縱使年久陳樸,我怎么舍得丟棄?” “舊人?”小紅杏危機感起,瞇起眼睛,酸溜溜地猜測:“誰呀?該不會是你哪個舊紅顏吧?” 江過雁一愣,繼而哈哈大笑,將小紅杏頭發(fā)揉亂,“傻杏兒,你胡思亂想些什么?” 他正色道:“這是我恩師所贈,他是我的義父,是這個世界上最頂天立地、義薄云天的鐵血漢子,我生平最敬佩的人就是他?!?/br> “那我怎么從來沒聽你提起過他?更從未見過他?” 江過雁面色黯然,失落道:“他故去了。” 小紅杏緘默,片刻,她拍了拍江過雁肩膀,“節(jié)哀順變?!?/br> 江過雁看著她無波無瀾的杏眸,心中忽而感到無比的慶幸,也對,她忘記了一切是最好不過的,她會一輩子開開心心,不會被仇恨捆綁,淪為復仇的囚徒,這樣最好不過了。 他腦袋靠上小紅杏肩膀,示弱一般地蹭了蹭,“杏兒,我頭疼,能不能進你屋睡覺?” 小紅杏雙手捧起他臉頰,“果然,我就知道你這家伙要得寸進尺!” 江過雁抿著唇,雙眸如水,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小紅杏不由心軟,“算了,左右我現(xiàn)在沒有穿鞋子,又不想光腳走回床上?!?/br> 她伸出食指輕輕點了一下他鼻尖,嬌嗔道:“那就便宜你抱我進屋吧~” 江過雁喜笑顏開,“得嘞~為夫這就抱娘子回屋睡覺去咯~” 他像抱一個孩子那樣將小紅杏抱起,從正門走進屋,二人笑鬧著,到床上的時候,又滾做一團。 江過雁撓她癢癢,小紅杏笑得開懷,江過雁伏在她身上,薄唇來回親她眼睛、耳朵、臉頰,小紅杏躲不過他,只好嘟起唇,同他接了個綿長溫柔的熱吻。 江過雁的手想要往下拽她腰帶,小紅杏及時握住他手,江過雁眉眼間都是得不到紓解的急躁欲色,聲音低磁:“杏兒……” 小紅杏幾乎不能抵抗,可是,她現(xiàn)在渾身上下都是玉無瑕留下的痕跡,實在不敢與江過雁交歡,只好道:“我用手幫你?!?/br> 江過雁吻了吻小紅杏嘴唇,“我想要你,我們已經(jīng)很久沒做過了,你難道不想我嗎?” 他手往下,想要摸小紅杏下面,小紅杏閉緊腿,扭身躲開他的手。 “我月事快要到了,身體不爽利,實在不想交歡,你且饒我一回?!?/br> 江過雁最是顧忌她身體,聞言,只好作罷。 “那我們睡覺?!?/br> 他拉著小紅杏躺下。 小紅杏問:“你不難受啦?” 江過雁沉沉呼出一口濁氣,“我不想累著你?!?/br> 小紅杏心里甜滋滋的,“我用手啦,不會累到的?!?/br> 她手從他衣擺下伸進去,鉆進他褲子里,握住后,幫他紓解。 江過雁呼吸漸急漸亂,動情地親小紅杏,胡亂地喚:“好杏兒,再快一點,對,做得很好,杏兒很厲害,不愧是擅彈琵琶的手,手指好靈活?!?/br> 小紅杏撩撥人的手段是花樣百出的,連江過雁也不是她的對手,很快被她撩撥到瀕臨高|潮點。 江過雁幾乎失了神智,含咬住小紅杏的耳朵,呢喃著喊:“顏兒?!?/br> 小紅杏聽見他居然喊別的女人的名字,氣炸了,指甲故意狠狠刮他小口,江過雁下面猛地抖了一下,徹底被她玩丟了。 小紅杏將手從他褲子里拿出來,面色冷淡,理所當然地吩咐道:“快去拿水來給我洗手?!?/br> 江過雁慢慢緩過來,知曉她愛干凈,不敢耽擱,連忙去了。 小紅杏躺著,他幫她擦洗干凈手,再幫自己擦洗干凈,剛要上床休息,小紅杏腳抵住他胸口,“滾蛋!說好到答辯會結束才讓你回來的。” 江過雁不料她又突然發(fā)作,錯愕又無奈,“杏兒……” 小紅杏心中冷笑,現(xiàn)在知道叫杏兒了?怎么不叫顏兒了?娘的,江過雁,你就是個狗東西! 她收回腳,閉上眼,“識相點快滾,不然我揍你了!” 江過雁又賠了許多好話,小紅杏置之不理,最后,小紅杏困到打哈欠,江過雁見狀,不想打擾她休息,只好委屈巴巴地回了書房。 女人心,真是海底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