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國師烏雅璞
于是黎蘇蘇回去時,不出意外地什么都沒有獵到,讓陛下多少有點無趣,讓其他想展示的同年人放下心來。她把精力都放在關照司曦哲不從馬上摔下來了,問道:“既然不擅長,為何要獨自騎獵呢?” 非常委婉,甚至把他的行為稱為了騎獵。 “未有回去的打算,亦未有交游的打算?!彼?,“行馬出獵反而是有趣了?!?/br> 黎蘇蘇點點頭,同他一起繼續(xù)看祭祀。 各位所獵得動物,正好是每次春祭祭品。占星臺每每會派人同來,cao持這份傳統(tǒng)春日小祭。黎蘇蘇看不出祭祀這么一下能給中原全年帶來什么好處,覺得這恐怕是有感情之人才能懂的東西。畢竟只有有感情之人才需要這些例行儀式給自己以撫慰,給自己以春生不息的信念感吧。 祭典由日落時起,由落于平面下止,逢魔之時,終歸于寂靜。 事情畢了,便各自回了帳子,她也回了被撥予的側帳,點了燈火開箱看看究竟賞給自己了些什么。盒子套盒子,使得拆封頗為麻煩;燈籠只點了一處,顯得箱中名貴物件們暗淡了。取了金飾,對著燈火瞧著其上掐絲寶石,覺得恭親王的喜好真是不定,今年又變成繁復華貴之事了。 她想著這樣的東西,注意到有人像自己的帳子靠近,很輕聲陌生的腳步。她便把眼光投過去,等著看來者是誰,能毫不在意地來到親王側帳。 簾子被掀開,顯出位意料之外的人——國師。 “國師大人?”來者確實是黎蘇蘇未能料到的,“大人為何會來此處?” 而且沒人通報。 黎蘇蘇疑惑向帳外看了一眼,發(fā)覺門外人群擾擾,但沒有任何一個人往這里看來。不應當,她想。國師明明如此顯眼,怎么會居然無人向這里看來?用了遮蔽視線阻斷認知的法子? 國師烏雅璞,占星臺此代主祭司命,為歷法及祭祀之事負責。她與國師之間并沒有太多聯(lián)系,最大的聯(lián)系不過每年天臺祭祀,國師在臺上而她在臺下。很偶爾的,她會被派到占星臺,求問一些異象同星象;但就連這種交集也是被大致派了普通祭司解答,主祭烏雅璞仍舊在臺上,相互之間并不算有什么接觸。是以此時國師前來此處,實在是超乎預期之外的。 此刻國師仍穿著那身主祭衣裳,白底銀線,繡滿了天上星河相位,于月色與燈火之間,流動出清淺之光。他有一頭錦緞式的白發(fā),被編了復雜的發(fā)型,用鉑金釵飾固定著,撐起一頭以星月為設計的裝飾,單是發(fā)頂就比旁人高了一大截。最為人注意的還是他那蒙著雙眼的白緞,極輕薄的料子繡著銀線,折了幾層,于眼上繞了兩圈,系于腦后,完全阻礙了視線,只能隱隱看到其中那眼眶的輪廓。 但國師并沒有行走遲緩視物不便的問題,于是對于其這個打扮的疑惑便在私下顯得更加紛雜了。捂上眼睛仍沒有滯澀,想來是有什么探查四周的本領,是什么?私下里傳言里流傳甚多,但并未達成統(tǒng)一的意見。只是得出一個公認的結論:想來還是有點本事的,不是一個完全的騙子。 也不知道國師對這些評價會有何反應。估計是沒有反應。 國師本就纖長高瘦,頂著那頭繁復的裝飾便在帳中多有不便了,不得不微微屈身行走幾步,然后才能在中間直立起來。但此間可能狼狽的舉動,由他做出便是優(yōu)雅尊貴的,并不顯得滑稽。黎蘇蘇瞧著這番走動,覺得不愧為國師主祭,隨便兩步行走都顯得與常人不同。 “國師前來,想必有事相告?”黎蘇蘇已經(jīng)站好行禮,問道,“不知是為何等問題?” “余于前日卜算中,首度觀顧汝之異日?!眹鴰熣f,“當風秉燭,兵在其頸,抱虎枕蛟,恐為其患。若無知無覺,或吉兇難料?!?/br> 黎蘇蘇點頭。翻譯一下就是第一次算出了自己的命,自己會遇到大危險,不注意可能會非常麻煩。 “多謝國師相告,敢問究竟為何種危險之事?” 烏雅璞搖頭。 “不知,還是不能告知?” “不知。是非之間,黑白混淆,事態(tài)交雜,不知主輔?!?/br> 自己遇到的事情太多,不知道哪個是最嚴重的禍患,哪個是衍生出來的禍端了。 “我會注意的。國師可有什么吩咐或良方,可助我解決這些問題?” “或需他人相助。”烏雅璞道。 遲疑片刻,他又道:“若有需要,可來尋余。瞥見……” 他指了一下黎蘇蘇,又指了一下自己。 “或有另一份緣分。淺薄,然許會出現(xiàn)?!?/br> 黎蘇蘇還待再問,他便提前搖了頭,示意不會再說,只留下一句下至街頭算命上至諭旨占星都會留下的神棍結尾:“天機不可泄露。汝屆時便知?!?/br> 黎蘇蘇目送他走出帳子,終究還是在他走出后挑起簾子,看他背影。明明極度顯眼,但周圍人卻無一向他行禮問好的,他身前莫名讓出一條道來,行路無阻。原來國師還有此等本事,黎蘇蘇想,倒是先前小瞧了。 遠處烏雅璞突然停下,轉頭,向她略一頷首致意。惹得黎蘇蘇也只得又遙遙行禮。 故意給自己看本事的嗎?他算出了什么特別的事情啊,黎蘇蘇想。之前可沒有這么主動的暴露。 這份計量也只出現(xiàn)了片刻便消失,只是記住了這份警告,開始下意識觀察起了四周。 經(jīng)典款白發(fā)白衣蒙眼國師!嗚呼白貓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