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吻
這一個突如其來的插曲打亂了梁小慵所有的計劃。 車抵達家門。 梁小慵蹬著短跟皮靴,腳下生風地踩過前庭的石子路。 還沒推門,屋里傳來梁知成的笑。 “……今天董事會的人都在問你,真是讓我吃了好一驚?!彼穆曇舫錆M愉悅,“做得太好了。董事會一直對培訓頗有微詞,沒想到,也有他們講不出話的一天?!?/br> 丁蘭時:“我只是做了該做的。能有這個機會,還要謝謝您?!?/br> ——諂媚! 梁小慵挑了一個精簡而有文化的形容詞,怒氣沖沖地踢開門。 “還是小慵跟我推薦你的,否則我沒有想過。你還要謝謝她?!绷褐烧岬剿犚婇T開的聲音,轉頭招手,“小慵,來。” “爸,你先過來一下?!?/br> 梁小慵往常撒嬌的心思全無,拽著他的手,走到廚房的隔間。 她生氣:“不是講好今天測試就把他刷掉嗎?” 梁知成:“可是他太好了?!?/br> “如果他是二三四——或者更后面的排名,我都不會留下他。”他看著梁小慵,“但他是第一名。你知道,原本我很屬意趙柏清,他二十五歲已經(jīng)有了卓越的成就,是接班人的不二人選。但是,丁蘭時才十七,他比任何人都更有潛力。” 梁小慵沒想過會從父親口中聽見這樣高的評價。 她有些焦慮:“如果他以后把公司改名換姓,變成丁家的呢?” 梁知成付之一笑:“公司不是明面上掛著梁姓,里面也都是梁家人。多少職工是祖輩就在公司里頭,哪里是他一個外人能朝夕間改變的?!?/br> “爸爸,”梁小慵仍然努力提醒他——她不敢講得太明確,追問下,他們廝混一處沒人能好過。她讓自己的表情極力像嚴肅靠攏,“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幾月自學就能考過博士生的人野心和能力有多可怕?我們控制不了他?!?/br> 梁知成揉揉她的腦袋:“野心和能力正是我需要的。趙柏清野心不足,事事都少了些銳勁,讓小時進來,也能鞭策鞭策他?!?/br> 梁小慵還想再說。 梁知成肅正臉色:“好了,公司的事輪不到你管。上樓寫作業(yè)去。” 梁小慵怏怏地聽話。 腳尖踏上大理石臺階面的那一刻,她下意識向沙發(fā)那看去。 丁蘭時已經(jīng)不在了。 觸及身后的余光被一道黑色的影子遮過,他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了她的身后。 梁小慵瞪了他一眼。 走上二樓,背后輕輕地發(fā)問:“你給我勾了淘汰?” “對啊,”梁小慵轉過身,他們身高懸殊,她仰著下巴尖兒哼他,“只是說了讓你進,沒有說包過?!?/br> “而且以后每一次考試,我都會給你勾淘汰?!彼哪抗庀翊懔嘶?,毫不掩飾宣戰(zhàn)的意圖,“只要你不是第一,就給我滾蛋?!?/br> 丁蘭時平聲:“公平嗎?” “對你不需要公平?!彼f,“你自己知道,你的目的不是當接班人?!?/br> 丁蘭時輕嗤:“冠冕堂皇的理由?!?/br> 梁小慵回敬他:“兩面三刀的人?!?/br> 空氣像膠水,四周開始凝固。 丁蘭時:“彼此彼此?!?/br> “誰跟你彼此?!彼陡谢闹?。 “不是嗎,”他的里瞳流動著幽邃的光,慢慢俯身靠近,“一會要跟我合作,一會又反悔。你到底想怎么樣?” 梁小慵看了他一眼:“哦——你很擔心我的打分會影響到你的評選?” 丁蘭時從來不是多話的人。 他只在偽裝與試探的場合講話。譬如關心管家的身體,譬如贊揚廚娘的菜……都是手段的一種。 梁小慵每每旁觀都覺得可笑。 沒人覺得他講那些溫情脈脈的話不符合那張毫無情緒波動的臉嗎? 現(xiàn)在與她在這里多費口舌,梁小慵想,或許是擔憂她的評分會帶動風向? 她試探性地報出猜測。 丁蘭時臉色平淡:“如你所見,只要我一直是第一,沒有人敢淘汰我?!?/br> “我敢啊,”梁小慵突然捉住了他的軟肋,笑瞇瞇,“董事會一共十二人,半數(shù)都是我的叔叔伯伯,如果我去求他們——” 她的話沒能說完。 丁蘭時驟然捏住她的后頸,在她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發(fā)狠地咬住她的嘴唇。 腥氣與疼痛同時爆發(fā)。 無暇顧及唇rou碾磨的酥麻,她嗚咽一聲都發(fā)不出來,被他掐住腰眼,渾身沒了力氣,只能睜著眼睛,看他近在咫尺的瞳孔。 他們離得太近。 光被影遮蔽,虹膜清亮的顏色渡上昏昧,像不見底的黑洞。 他的齒尖沾著一縷血,“踐踏別人努力的成果,很好笑嗎?” “如果是你的,”劇痛、驚慌、初吻、心跳加速。種種情緒紛沓,讓她一瞬間頭暈。她報復似的回答,一字一頓:“那很好笑?!?/br> 丁蘭時沒有生氣。 他說:“很好?!?/br> 梁小慵冷靜幾秒,心里開始后悔了。 她沒來得及道歉,丁蘭時已經(jīng)越過她,消失在房間門后。 她抿了抿唇。 傷口迸發(fā)甜蜜的鐵銹味,提醒他們剛才唇齒相接,這是她第一次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