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會的開場曲目是德沃夏克的《小調(diào)浪漫》，小提琴與鋼琴合奏，悠揚輕緩地從弦上泄出，喧沸一天的酒店似乎完全平靜下來。

    除了叁樓的樓梯間發(fā)出一點不和諧的躁聲。

    嶄新的布魯徹爾鞋，在臺階上的每一步迅疾干脆，與丁蘭時面上不顯半分波動的情緒形成割裂的對比。

    他回到房間。

    駱少虞已經(jīng)坐在里頭，沒筋骨似的歪在沙發(fā)上，看著手機。

    聽見開門聲，他抬一眼，“怎么了？”

    “沒怎么?！倍√m時話這樣說，可大廳的小提琴聲滲過門板，仍然緊緊跟著。他聽得心煩——不是因為好聽與否，而是被不斷強行拉扯回聽眾席那一幕的失控感。

    梁小慵坐在周聿白身邊，向他眨眼睛。

    她是被所有人祝福百年好合的新娘，朝他——朝一個朋友，或者比朋友還差一些關(guān)系的人，散發(fā)雀躍的情緒。

    她或許遠沒有嘴上說得那樣抗拒這門婚事。

    畢竟，她無數(shù)次勸他放棄，認定他輸。

    丁蘭時在門口站了一會。

    心臟下緣的肋骨中央，似乎有什么被撕裂，發(fā)出沉鈍的痛感。

    “你在干什么？”駱少虞直起身。

    “沒什么。”他扯松領(lǐng)帶，獲得片刻喘息，調(diào)整身體里這些故障的情緒，“遺囑改好了嗎？”

    “托你的福，沒有?！瘪樕儆萋柤?，“上次他回來得太快了，老爺子插著輸液管動作又不利索，被截了?！?/br>
    他瞇著眼探看：“心情很差啊。你——不會在周聿白手里吃虧了吧？我這個哥哥，別的不中用，勾搭女孩子還挺有兩手的?！?/br>
    “沒有。”他已經(jīng)恢復(fù)了那張平靜的面孔。

    “別只問我，”駱少虞收起手機，“我可聽說，梁知成已經(jīng)定下了趙柏清，我看他抄了幾個方案，你也不急。怎么，候選人無望，決定給他打工？”

    “不關(guān)你的事?！彼匀徊煌嘎栋敕?，“我要的合同呢？”

    駱少虞扔給他一件密封袋，“這里?！?/br>
    他拆開看了一眼，封回文件袋里。

    駱少虞：“神神秘秘?！?/br>
    “做你自己的事?！彼f。手機里突然跳出一條好友申請，卡比頭像，備注寫得清楚：快通過！

    頤指氣使的語氣也只有梁小慵了。

    不知道她哪里來的號碼，丁蘭時肋下的陣痛止息，食指點了同意。備注自動填寫了那句沒頭沒尾的“快通過！”，他看了一會，沒修改。

    快通過?。耗銥槭裁床焕砦?？

    她一上來就氣勢洶洶地質(zhì)問。

    丁蘭時：沒看到。

    快通過?。汉f八道，你明明都跟我對視了！

    丁蘭時不跟她理論這件事。

    他問：什么事？

    快通過?。何腋茼舶状蛄藗€賭，你把我叫走一下就行。

    快通過?。嚎靵?！

    丁蘭時的視線聚焦在前半句話上。俏皮得乍眼。

    “跟周聿白打了個賭”——

    親昵的味道隔著屏幕刺來。他熄滅了屏幕，一言不發(fā)地看向黑色的屏幕上的自己，眉眼逐漸擁聚上一種難以啟齒的、卑劣可鄙的情緒。

    他不予承認，那兩個字也如一團故意遮罩的霧，在肋下徘徊。

    他再一次想到溫佩寧那天講得話。她看著他進來，對著他說的。

    ——當個樂子就好。

    他的確只是個樂子。

    是她生日里的玩偶，賭約里的工具，床上歡愛的性器。

    他沒注意到自己的臉色越來越沉。

    重新回到對話框。

    他回復(f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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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小寶和小丁的聊天記錄截圖po在wb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