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Lance
加州的天在還早些的時候是瑰麗的粉色。 大馬士革玫瑰從天際鋪到鐘樓,六點的時候,青銅鐘撞響,燥熱的因子四散,在半空一碰即燃。 “梁小慵!” 房門被捶響。 坐在書桌前的女孩放下手里的筆,有點無奈地趿著拖鞋去開門。 “怎么了?” “我脫發(fā)了——脫發(fā)!”藍色的一把長發(fā)在她的眼前晃了晃,陳鹿溪哭喪著臉,“你能不能給我治一下?” 她最近在加州有幾場模特公司的面試,便向梁小慵借宿。 她在加州讀心理醫(yī)學,每天課業(yè)繁重,還是昨天發(fā)了低燒,今天才沒有去圖書館,終于,讓陳鹿溪捉了個著。 梁小慵聲明:“我是讀的是心理學。” “不都是醫(yī)生,”陳鹿溪嘁,“我那天還看到你課表有計算機?!?/br> 她撲在床上,“今天起這么早,有事嗎?” “要考試了。” “感覺你天天考試?!彼洁欤懊嬖嚱Y束了,你跟我出去玩嗎?” “不去?!绷盒°甲貢狼?。她現(xiàn)在習慣早上寫日記,記錄昨日見聞與心情,再用漂亮的貼紙裝飾,這是在異國他鄉(xiāng),她創(chuàng)造的屬于自己的小小喜好。 “梁小慵,你變了——”陳鹿溪捶床,“以前你都不這樣沒勁兒的?!?/br> “我現(xiàn)在更喜歡讀書。”她說。 陳鹿溪有些抓狂地揪過床頭的卡比抱枕,砰砰揍了兩拳。無辜的臉癟下去,又彈回原裝。 “梁小慵,出國幾年你就變文藝女青年了是吧?” “卡比無罪?!?/br> “我哐哐打。” “……”梁小慵把她手上的卡比揪過來,“出門把垃圾扔了?!?/br> 陳鹿溪沒勁地出門收拾去了。 她收拾完,已經是八點。跟梁小慵打了個招呼,花枝招展地出門,沒幾秒,又折回來,抱著一大束玫瑰。 “天呢,”陳鹿溪把花放在她的房門邊,“讓我看看,今天又是誰給你送花?” 自從她住進來這半個月,門口的花便沒有斷過,周聿白與駱少虞這倆兄弟打架似的,家里的遺產白熱化,梁小慵這處的禮也接得不可開交。 “喔——周總上一分,”陳鹿溪把卡片放回原位,“他說請你后天吃晚飯,去嗎?” “不去?!?/br> “也是,”她點頭,“遺產都要沒有了,他還有心思泡妹?!?/br> “沒有了?” “嗯。估計你們倆婚約也要黃了,”她聳肩,“梁家現(xiàn)在,對周家來說可是高攀?!?/br> “畢竟,丁——” 她忽地把名字使勁吞了回去。 “……他現(xiàn)在……嗯……發(fā)達了嘛哈哈?!标惵瓜尚陕?,眼睛小心地覷著梁小慵。她剪著膠帶,咔嚓,輕微的聲響,沒什么其他反應。 陳鹿溪:“我走了。” “拜拜。”她揮揮手。 房間歸于平靜,梁小慵把花藤圖案的膠帶貼在內頁的右上角。 筆刀未收,薄而利的刀片不慎劃到無名指的指背,細長的血線,像一道紋身。 她用紙巾裹住手指。 桌上的手機振動一下,來自專業(yè)教授的郵件。明天,有一場特殊病例的診療,病人愿意公開全部流程,給予他們觀摩的機會。同時,優(yōu)秀學生有機會上前進行學習實踐。 病人資料在附件里。 梁小慵點開。 入目,第一排是姓名。 Lance 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