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融02
徐矜逍終年縱情聲色,慣性浸泡在燈紅酒綠與酒精里,F(xiàn)allen star是他近期的落腳點。 他近段時間情緒低落,郁郁寡歡。 外人眼中,徐矜逍待陸鳶一心一意,似是情有獨鐘。世人常愛揣測上位者的心思,宛若螻蟻在雄獅面前跪倒。無人知曉他捧陸鳶的真正原因——竟是與父母置氣。 徐父徐母自私,偏執(zhí)、一意孤行。徐矜逍自兒時起,便未曾得見過他們展露笑容,他常常想,究竟是何等悲哀的家庭,會連笑容都淪為奢望。 偏偏上天從未公平,他們雙雙出自名門世家,位高權(quán)重,徐家在京城只手遮天,呼風(fēng)喚雨,他們輕而易舉地掌控著徐矜逍的人生。 似乎他無須擁有真正的思想,只須成為俯首聽命的傀儡。 他時常同父母冷戰(zhàn),年少時他順從他們心意擇校,畢業(yè)后他順理成章地接管家族企業(yè)。 而他這一生都無法擁有自由交友的權(quán)利。 所有伴他左右的人,家世背景,學(xué)歷年齡,一切都有過精挑細選。 如今適婚年齡,家族聯(lián)姻他避無可避,種種壓力之下,他如何能展露歡顏呢? 他無法與人傾訴,無法袒露真心與脆弱,他清楚無人能真正與他共情。 父母為他安排的聯(lián)姻對象是葉憂,徐葉二家是世交,父輩皆為北京城內(nèi)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宋铩?/br> 他們自幼相識,是竹馬之交,卻未曾暗生情愫,只嘆是,妾有情郎無意。 從始至終,都是葉憂一廂情愿。 徐矜逍極有風(fēng)度,紳士地與她劃清界限,他們從未曖昧,何談肌膚之親?他不愿她有何誤解,他捧陸鳶這般招搖,這副羨煞旁人的架勢已然替他表態(tài)。 縱是葉憂再遲鈍,也該知曉他的意圖。 陳敬遲抿口酒,笑:“徐大少,今天這么黑著臉啊,又被爸媽催婚了?” 陳敬遲極有紳士禮節(jié),旁人在時他從不點煙。 商顏酒量不佳,她所出席的酒宴,她從來都無須敬酒,她只須保持優(yōu)雅姿態(tài),賞臉般地抿一兩口。脫離象牙塔多年,她自然與稚嫩毫無牽連,褪去青澀的外衣,商顏留起淺棕卷發(fā),金屬鯊魚夾裹住她微卷的發(fā)尾,風(fēng)輕吻她細碎發(fā)絲。 寒意啃噬她每一寸肌膚,商顏冷得發(fā)顫,垂頭將駝色大衣裹緊了些。 陳敬遲為她點一杯莫吉托,她總是微微的笑,陳敬遲終究待她于心有愧,她是否還未釋懷呢?他總那么想。 這么多年,多少愛恨情仇,江湖恩怨,也都該煙消云散,往事隨風(fēng)。她最隱私的秘密早已公之于眾,簡清延為她承受牢獄之災(zāi),她是千百般的愧疚,談何深仇宿怨呢? 她心平氣和地與他見面,自然是心無芥蒂。 商顏從未掛念她母親,不知她如今現(xiàn)況,她唯一的狠心,興許是與她再不聯(lián)系。 他們相處多年,他依然待她三分謹慎,陳敬遲并非心思細膩的人,卻總待她例外,他溫柔地遷就她,細心地呵護她敏感的心思。 他那般寶貝的meimei,他如何舍得她受傷?他怎么舍得她受傷呢。在法庭那句,“他是你哥,我也是?!彼冀K記憶猶新。 陳敬遲那般憐惜于她,奈何商顏太過敏感,她惶恐不安,豈敢接受他的真情真意。他父親令她終日活在夢魘下,他能是好人嗎?她那時如此想。 如今回首,她當(dāng)初的猜想是多么可笑,多么傷透他的心。 徐矜逍心煩,他避而不談,笑著將話題轉(zhuǎn)移:“商顏,最近服裝品牌做得怎么樣?你們的新品不錯,設(shè)計很有想法,陸鳶挺喜歡,想來我得為你投資了?!?/br> 商顏溫笑:“陸小姐喜歡是我的榮幸,矜逍哥你客氣了,我的品牌能做得起來你們都幫了很大忙,遲哥給我的投資已經(jīng)足夠,不再需要了?!?/br> 陳敬遲斜眼瞧他:“那你呢,今夜沒見你笑過?!?/br> “如你所言,他們逼婚我。” “娶誰家刁蠻千金啊,能讓你這么排斥她?” 徐矜逍從未對葉憂有過心動,他自不愿陪她上演深情戲碼。 “葉憂?!?/br> 陳敬遲樂了,“葉憂啊,她有什么不好,你們從小認識知根知底啊,人家何等家世背景,你嫌配不上你???你說她怎么就不喜歡我呢?!?/br> 徐矜逍和商顏雙雙無言,陳敬遲這般花名在外,他豈會被葉家認可? 徐矜逍為人正直,雖愛泡吧飆車,卻未曾有花邊新聞,高中時他遠赴美國,英文法語都說得流利。 他幾年時間將瀕臨倒閉的公司起死回生,葉老爺子眼光狠辣,自高中時便認準(zhǔn)他前途無量。 如今看,果不其然。 “我不想娶她,我都已經(jīng)找陸鳶演戲了,怎么她還是不死心呢?!毙祚驽邢喈?dāng)無奈。 商顏極有耐心地分析:“我想葉小姐是因為喜歡你太多年了,不想就此放棄,她也知道你找陸小姐也為了氣她離開,但正因此她恰恰不會離開,因為她喜歡你。矜逍哥,葉小姐一時半會是想不通的,但礙于兩家情面,礙于你們之間的情誼,我想你也不會太狠心對她?!?/br> 陳敬遲疑惑,他沒談過什么正經(jīng)戀愛,身邊女人用錢都能打發(fā)走,哪會這么麻煩。 陳敬遲哈欠兩聲:“她也許還不清楚你有女友的事吧,等她知道了應(yīng)該也不會糾纏了吧,她是千金小姐,人家也要自尊呀?!?/br> 徐矜逍摸眉:“但愿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