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冬07
沉歸宴一路飆車抵達錄制現(xiàn)場,若非因明昭此事,他們?nèi)绱嗣β?,何來心緒同節(jié)目組打交道。 沉歸宴將車停好,邱赫輕輕落地,颼颼朔風,山間溟濛。明昭于何地呢?她的纖弱身子,如何捱寒風?沉歸宴如此想。 邱赫轉(zhuǎn)身喊他,“沉總,他們在那邊錄,我們往那邊走吧?!?/br> 沉歸宴默然跟他身后,邱赫為他引路,夜深,路崎嶇不平,前行自是步履蹣跚。道路積滿堆雪,邱赫提議繞路,他腳底一滑,險些栽倒,幸得沉歸宴及時將他扶穩(wěn)。 殘枝雪落,他們終是抵達目的地。如墨的夜難見行人,夜寂寥無聲,踏過綿厚雪地,腳步聲清晰可辨。 其余嘉賓圍著篝火燒烤,他們面色皆為歡顏,全然不為明昭失蹤而擔憂。 導演遽然抬頭,眸中驚現(xiàn)沉歸宴身影,他急遽起身,捧著笑臉說:“哎,沉總,什么風把您吹來了。” 邱赫壓抑怒火,盡量心平氣和地說:“陳巖,我現(xiàn)在問你,明昭在哪?她沒有和我聯(lián)系,我在你們這里沒有看到她?!?/br> 沉歸宴在此,陳巖自然裝傻充愣,“哎呀,明昭不見了嗎?我不知道呀?” 他刻意安排的劇情,明昭走丟,許漾上演英雄救美,營造cp氛圍感。 陳巖話音滿不在乎,邱赫收不住脾氣,揪住他衣領(lǐng)大喊:“陳巖,我的藝人到你們這里拍戀綜,然后現(xiàn)在人丟了,你們這群不去找,都在這里吃燒烤?算什么?這么冷的天氣,她一個人在那里如果出事了,你們擔待得起嗎!” 沉歸宴冰冷地掃視在場人群,明昭的生死,興許無人在乎,但他在乎。 他的眼神看得許漾發(fā)慌,全身不自在。 沉歸宴斂息,“如果我今夜見不到明昭平安歸來,那么這檔綜藝,以及陳巖你,一定會在娛樂圈從此消聲滅跡。” 許漾驚惶萬狀,唯恐惹禍上身,他急著說:“沉總,明昭往東南方向去了,走得應該沒有很深......”他越說聲音越小。 他叮囑著邱赫,“邱經(jīng)紀,想來這一路你很累,請歇會吧,但麻煩你幫我煮壺茶,我要給明昭暖暖身子。” 邱赫千千萬個不愿,他豈能將沉歸宴推入危險境地呢,非君子所為。 “沒事沉總,我倆一起去,更好找?!?/br> 沉歸宴態(tài)度決絕:“天色太晚不安全,越往深處走會更冷,邱經(jīng)紀,你現(xiàn)在去聯(lián)系救援人員,你待著休息吧,我會給你報平安,你不必擔心,煮壺熱茶等候就好?!?/br> “那行,我現(xiàn)在就去聯(lián)系,我等你們?!鼻窈照f著,轉(zhuǎn)頭面向陳巖,“明昭如果出事了,你就等死吧?!?/br> 沉歸宴冷眼睨向許漾,“帶個路吧?!?/br> 邱赫發(fā)動人脈,邀救援人員前來懷柔白河灣營救。救援隊來臨前,一切皆為沉歸宴造化。邱赫腳麻,他只得無奈歇息。 許漾往西邊方向走,沉歸宴步步跟隨,縱他肩披大氅,此天寒地凍,風雪交加,亦是縷縷寒意纏心尖。她風衣那般輕薄,怎會不冷呢,沉歸宴恐她受凍受冷。 許漾將他領(lǐng)到一處,不過幾步路程,許漾雙腿發(fā)酸,他身上沒勁,倦意襲來,轉(zhuǎn)頭說,“沉總,我能不能先走啊,我有點累了......你往里邊走就行?!?/br> 沉歸宴不愿多言,他獨自踏入深處,渺無人煙的雪地,他默默踏過??菽練埲~,他踏過白雪茫茫,雪花落得殘缺。 沉歸宴年幼之時曾遇綁架,因而他有應對冰天雪地的經(jīng)驗。那年冬夜,同今夜一般荒寂,那時他惴惴不安,驚魂未定。母親自天際降臨,如神明般擁他入懷,輕言細語喚他。 此情此景,他倏然貪戀起母親的暖懷。她如何不愛他呢?而今他這般落漠待她,是否稱得上殘忍。 自溫秋遠赴大洋彼岸后,他的一切魂驚膽落,全然消散,得母親眷懷的年歲,他豈敢忘。 道路分叉,冰凌立,明昭凍紅鼻尖,以她纖身迎凌寒冰霜。漫漫道路走來,她近乎缺氧,已然難憶來時路。 道路不平,她走走停停,東張西望,亦喚不醒她最初來時的記憶。 夜晚極速降溫,她因體力不支跪倒于嚴寒。 興許是與生俱來的本能,明昭恐懼黑暗二字,它好似無盡深淵,引她墜漩渦。 她兒時居住林慎姒家中,家庭條件差,微弱光線燃亮家中。房間,客廳,總灰蒙蒙的,模糊昏暗。 老舊小區(qū)配套設(shè)施不完善,未設(shè)電梯,樓梯布滿灰塵,樹葉搖曳,落滿地殘黃,惟余幽暗螢火。 高樓大廈,燈燭飄搖,明昭過往是那般向往。 萬家燈火中,她是其間一盞熒光。 踏入鳳沅樓,談何出淤泥而不染?風月之地,她如何不沾塵俗。自甘墮落的罪名,她絕無辯解,甘心經(jīng)受。 于此時,風雨晦暝,吹入她骨髓,她冷極了。 明昭步步向前,電筒照明前行路,她受了風寒,早已心力交瘁。 明昭艱險踏過冰面,她輕喘氣,竟覺陣陣暈眩,好似煙嵐云岫般縹緲。倏然間,她竟墨黑映瞳,明昭一腳踩空,墜落冰湖。 湖水冰得刺骨,滲透她每一寸肌膚骨髓,冷透了。 湖水浸濕她發(fā)絲,她呼吸纏繞冷意,近乎瀕臨窒息。她若闔眸倒下于此,自然墜入萬丈冰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