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又見千年老妖
第七十八章又見千年老妖 兔崽子……老娘……這粗魯?shù)挠迷~聽起來怎么那么熟悉?好像不久前才在哪里聽過或看過…… 「你們沒有看到巖壁上的字嗎?」那粗啞的聲音繼續(xù)抓狂地問著。 巖壁……我的腦袋忽然閃過在石壁上看到的那三行挾帶著nongnong怒氣刻畫上的字。 兔崽子們 要死去別的地方死 老娘懶得再替你們收尸 我頓時腦中一片清明,恍然大悟地「呀」了一聲。原來她是留下那些字的人??! 雖然不曉得這婆婆(有耳朵的都能從她的嗓音中聽出年紀)為什么對我們這么兇,但終于發(fā)現(xiàn)這懸崖底下還有其他人類的喜悅此刻完全充斥著我的心,那點無關(guān)緊要的疑惑就別理它了! 「有呀婆婆!我可是把那些話都記得清清楚楚呢!」我討好地甜聲說道,目光搜索著四周?!覆贿^,婆婆你在哪里?。课覀冊谶@里待了一個晚上,竟然都沒發(fā)現(xiàn)你也在這崖底下?!?/br> 我說到最后詢問地瞥了禹湮一眼。他微皺起眉,點了點頭?!肝业拇_到方才才感應(yīng)到這里還有除了我倆之外的氣息。」 說完,我們彼此交換了個戒備的眼神。連禹湮這樣一等一的高手都沒能察覺她的存在,這婆婆的功力究竟是多么地高深莫測? 婆婆不屑地嗤了一聲?!笍U話!我才剛來,你們昨夜要真看到我就是見鬼了!」 我吃驚地瞪大了眼睛?!改瞧牌拍裨缫蔡铝耍俊?/br> 「跳你的大頭!誰跟你們一樣蠢?」婆婆顯然被氣得不輕?!改銈円彩莵硌城榈??」 我沒聽錯吧……殉情?!我跟禹湮……殉情嗎? 我愣了幾秒鐘,隨后爆笑出聲,笑到連眼淚都飆出來了?!钙牌?,您是不是話本看太多了啊!怎么會有這么搞笑的想法?」 禹湮卻在這時淡淡地開口:「婆婆會這么說也不是沒有原因的,這座崖叫作『續(xù)情崖』,傳說不能相守的男女若在此處跳崖殉情,來世便能修成正果。不少迫于父母之命無法廝守的年輕愛侶相信了這個傳說,攜手跳下這『續(xù)情崖』,以盼來世再續(xù)情緣?!?/br> 我又更加震驚地張大嘴巴,卻不是因為不敢相信真有笨蛋聽了這離譜的迷信后去跳崖自殺,而是……「你早就知道這里是殉情圣地?」 「嗯。」禹湮看著我陰沉的臉色有些遲疑,但還是點了點頭。 「好你個禹湮!知道了竟然還跟我一起跳崖?你是真打算和我殉情嗎?」我越說越氣,一想到就覺得荒謬透頂。我跟禹湮殉情?我?! 我們認識不到半個月,扣除半裸地和他抱在一起互相取暖,還有把他當(dāng)作幫主jiejie時義無反顧地撲進他懷里哭訴等等略微親密的互動(你確定只是「略微」?),老實說我們根本不算熟?。?/br> 「是你拉著我跳下來的啊……」禹湮小聲的咕噥著,那一臉的無辜讓我看了就想揍他,雖然他說的是事實…… 「罷了罷了!我才懶得管你們是不是真要殉情!」婆婆不耐地打斷我們起內(nèi)鬨?!讣热荒銈兌伎吹侥切┳至耍趺催€不滾出去?以為老娘很間嗎?成天就等著幫你們這群來殉情的蠢蛋收尸!幸好我張了個網(wǎng)子在那兒,否則一想到還要收拾你們的斷肢殘骸就覺得麻煩,知不知道在別人的土地上尋死是一件缺德至極的事!」 「我們真的不是來殉情的……」我欲哭無淚?!高€有婆婆,您真要寫也該在崖頂上寫,都跳下來了才看到這些字,就算想滾出去也沒辦法滾上山崖??!」 婆婆難得沒接話,氣氛突然懾人地安靜了下來,我回想起自己說了什么之后倒抽了一口涼氣,恨不得賞自己兩巴掌。 我剛剛做了什么?我在質(zhì)疑她嗎?我竟敢質(zhì)疑她!要知道老人家最受不了別人挑戰(zhàn)她的權(quán)威! 我正想著要怎么安撫她讓她消氣,卻聽婆婆音調(diào)古怪地哼著說道:「ㄚ頭說得倒也沒錯……」 原來婆婆剛才不說話是在反???我微訝地看了看禹湮,他沒搭理我,卻是盯著遠方某處問道:「老人家可方便現(xiàn)身說話?」 「哼,倒是有幾分眼力……」伴隨著婆婆粗啞的嗓音,一個白衣人影漸漸出現(xiàn)在視線范圍內(nèi),由模糊轉(zhuǎn)為清晰,我張大著眼睛盯著眼前的人,用「五雷轟頂」已不足以形容我此刻的震撼。 沙啞像巫婆的嗓音,不算常見,但也不至于稀奇。 婀娜清麗的妙齡女子,我好歹當(dāng)過皇帝體驗過「妻妾成群」的滋味,看過的也算不少。 但一個擁有巫婆嗓音的妙齡女子,絕對是稀有品種中的稀有品種,讓人只見過一次便印象深刻,想忘也忘不掉! 「你是……千年老妖婆婆!」我激動地指著她大喊。 千年老妖婆婆皺起柳葉眉,那秀眉微蹙的模樣叫一個「風(fēng)華絕代」,然而當(dāng)她一開口,便完全破壞了她外表流露出的高貴之氣,粗鄙猶如鄉(xiāng)間老婦。她憤憤地拍掉我指著她的手?!赋舁陬^!誰是千年老妖?你看我這張臉像是千年老妖嗎?」 我點頭?!盖昀涎疾粫姓J自己是千年老妖?!?/br> 在婆婆杏眼圓睜,準備發(fā)作一頓時,我趕緊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覆徽f這個了!婆婆,你還記得我嗎?幾年前我曾去找過你!」 婆婆瞇起眼睛,用那青蔥指尖挑起我的下巴,仔細地打量著我的臉,半晌后揚起音調(diào)說:「?。∧憔褪悄莻€……」 我驚喜地揚起嘴角。「婆婆你記得我?」 「不記得?!顾栈厥?,冷冷地問:「你是誰???」 我驚訝地看著婆婆從原先「他鄉(xiāng)遇故知」的熱情瞬間轉(zhuǎn)為「別跟我裝熟」的冷淡,不禁感嘆婆婆原來是個實力派演員。 我本想如實說出來,但顧慮到一旁還有個禹湮,便有些支支吾吾?!妇褪悄莻€那個嘛,你知道的……」 她抽了抽眉角?!改膫€哪個?我怎么會知道!」 「就是鳳凰王朝的皇帝啦!幾年前曾去求助過婆婆讓我換回女身?!刮覈@了口氣,只得坦白。反正事情都已經(jīng)過了這么久了,而鳳湘翊也……不在了,就算讓禹湮聽到,應(yīng)該造成不了什么影響才是。 之前不曉得她就是月疏桐帶我去找的那個婆婆,現(xiàn)在知道了,感慨多年后又偶遇故人的同時,我的心中也隨之燃起一線希望。婆婆這么厲害,一定有辦法把我們帶離這鬼地方!希望她能念在我們曾有過一面之緣幫助我和禹湮,好歹當(dāng)年我也替她洗了不少衣服啊…… 沒想到,禹湮聽了我的話之后,一向淡定的他卻是猛地站起來抓住我的肩,死死地盯著我的眼睛,那雙玫瑰眸子里波濤四起,原就不易看透,此刻又更加地撲朔迷離,讓人捉摸不清?!改氵@話……是什么意思?」 我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大跳。「你反應(yīng)這么大干什么?」 「你說,你是鳳凰王朝的皇帝,這是什么意思?」他又重復(fù)了一次,依舊緊盯著我,語氣嚴肅像是在談?wù)撌裁磭掖笫?,聲音因為壓抑著情緒而微微變樣。 「我曾是鳳湘翊,其中緣由說來話長?!刮依蠈嵔淮旰?,不解地偏頭看著他緊抓著我肩膀的手?!改愕降自趺戳??」 「鳳湘翊……你居然是姓『鳳』的……」他苦笑著搖了搖頭,松開了手,搖搖晃晃地緩緩向后退離我。 「姓『鳳』又怎么了?」我奇怪地反問道。雖然我早就不再是「鳳湘翊」,但嚴格說起來,冠夫姓的話我的確是姓「鳳」的。哎哎!姑且不管我到底姓什么,這不是重點!他現(xiàn)在是在發(fā)什么神經(jīng)?看他那古怪而抗拒的神情,不像是因為聽到這訊息而高興,難道他跟鳳湘翊他們家有過節(jié)? 他將毒素全逼至腿上,行動自然受了很大影響,因此走沒幾步便摔倒在地。 「你沒事吧?」我趕忙過去扶他,他卻一掌拂開我的手。 我站在原地,怔愣地看著自己泛紅的手背,莫名其妙到了極點便化為憤怒,一股熱血隨即衝上腦袋,于是我沒多加思考便憑著直覺衝他吼道:「你兇屁啊!難不成姓「鳳」的是你的殺父仇人?!」 我原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他卻是揚起一個譏諷的笑。他平日要不是不笑,就是調(diào)侃我的嘲笑,真心實意的笑雖少見,但也不至于沒有,然而我從未見過如他此刻這般刻薄疏離的笑,讓人看得彷彿血液凍結(jié),那股冷冽直透進骨髓里?!笟⒏赋鹑耍空f得倒輕巧!」 我的怒火一點一點地消了下來,攥著的拳頭漸漸松開,迷茫地看著他問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也要先留著命再來討論!」婆婆忽然插了嘴,上前走到禹湮身邊蹲了下來,手指掐著他的下頷仔細查看,又拉起他的褲管,伸手捏了捏他那條腫脹烏青的腿。 禹湮雖是緊抿著唇面無異色,我還是捕捉到他幾不可察地倒抽一口氣。儘管才剛跟他鬧得不愉快,卻仍然急切地阻止婆婆粗魯?shù)膭幼??!钙牌牛p一點?。 ?/br> 「他都沒吭聲了你吵什么吵?」她睨了我一眼,依舊不溫柔地拉好禹湮被掀開的褲管,拍拍裙襬站了起來?!改氵@小子究竟結(jié)了什么仇家?用到『十步斷』也真夠重本的。不過你能撐到現(xiàn)在倒還算不簡單!」 我和禹湮聞言立刻吃驚地盯著婆婆。我趕緊上前諂媚地勾著婆婆的胳膊,討好地問:「婆婆您知道這是什么毒?。∧悄@么厲害,這毒一定治得了的對吧!」 「少跟我來這一套,你這水性楊花的女人?!蛊牌藕敛涣羟榈胤鞯粑业氖?,眼中滿滿是鄙視。「上次才為了那姓鳳的小子求得要死要活,這才多久就跟另一個男人來殉情?」 「就說了不是殉情了……」我無力地解釋著,不過婆婆一直選擇性失聰,要和她說清楚恐怕還得花上不少時間,眼下還是先治好禹湮要緊,我也只能先認命擔(dān)下「水性楊花」這冤枉的罪名?!杆阅芙膺@『十步斷』嗎?」 婆婆頗不以為然地哼了哼。「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這點程度我還不放在眼里。」 那就是能解嘛!婆婆您就不能把話說的直接一點嗎…… 我雖暗自腹誹著,臉上卻仍是懇切期盼的表情?!钙牌?,求您幫他解毒吧!」 「不行?!顾唵卫涞膬蓚€字,讓我的表情僵了僵。 好吧,我就知道婆婆不是會「日行一善」的人……我深吸一口氣,做好了迎接繁重苦力工作的心理準備,說得慷慨決絕,猶如上戰(zhàn)場前最后的訣言?!钙牌?,您要我洗衣服我便洗,您要我劈柴我便劈,您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去做,只求您能救救他!」 沒想到婆婆卻是用一種看小人的眼神掃了我一眼?!改惝?dāng)我是這種人嗎?」 你不是這種人嗎?!一想到我和月疏桐去找她那晚,我在寒風(fēng)中可憐兮兮地蹲在溪邊用快凍僵的手洗著無止無盡的衣服就一肚子氣,但如今我仍是有求于人在先,只得「卒仔」地忍著不發(fā)作。 「我只是解不了?!蛊牌爬^續(xù)說著,還說得理直氣壯。 我的臉瞬間垮了下來,學(xué)著她的語氣咕噥道:「您不是說『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這點程度我還不放在眼里』嗎……」 婆婆立刻怒了。「我是說我『解不了』,不是說我『不會解』!我現(xiàn)在手邊沒有能解這毒的藥材,要我怎么解?『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你沒聽過嗎?」 一聽事情還有轉(zhuǎn)機,我的眼中立時迸出光彩?!改切┧幉脑撊ツ睦镎??我也可以幫忙找!」 她忽地摸著下巴,用一種詭異的眼神打量著我的全身上下?!膏拧氵@ㄚ頭倒是可以幫忙解毒……」 我被她看得一陣發(fā)毛,突然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我的腦海。我可以幫忙解毒?該不會……「婆婆!如果是那種解毒方式我是絕對不會幫忙的!我雖然善良熱心,樂于獻身救人,但也沒辦法真的『獻身』,我還是有節(jié)cao的!」我雙手緊緊抱在胸前,戒備地盯著她,一臉的「沒得商量」。 許久沒出聲的禹湮聽了我的話忽地猛咳,整張臉漲得通紅,彷彿能滴出血來。 「你的腦子里到底都裝了些什么啊……」婆婆邊嘖著嘴邊搖頭看我?!改愕摹汗?jié)cao』自個兒收好吧!就你這小身板,你樂意獻身我還不樂意看呢!」 禹湮又咳得更加厲害,要不是他沒吐出血來,我都要擔(dān)心他是不是已經(jīng)毒發(fā)的快要死掉了。 我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再看看婆婆那前凸后翹的曼妙身材,不確定地問道:「難道……婆婆您打算……自己來?」 這下子連婆婆都跟禹湮一起咳了?!肝摇艺媸菚荒氵@ㄚ頭氣死!」她拍了拍胸口,順了順氣,然后才正色說道:「先把他帶去我那里吧!毒暫時解不了,基本的調(diào)理我還是能做得的?!?/br> 「謝謝婆婆!謝謝婆婆!」我連忙感激地點頭致謝。原來婆婆只是說話難聽了些,人還是很好的!話說她怎么不早幾年當(dāng)好人?當(dāng)年使喚我倒是使喚得挺理所當(dāng)然的…… 「不過,我們要怎么出去???」我看了看四周,除了巖壁就是那難吃得要死的鬼花,難不成那花田底下有秘道? 婆婆沒回答我,而是轉(zhuǎn)過身去,伸出手掌在空氣中迅速地結(jié)了個繁復(fù)的結(jié)印,眼前頓時金光一閃,然后……然后……就沒了。 「這是?」我抽了抽眉角,看向婆婆。 「臭ㄚ頭!少用那瞧不起的眼神看我?!蛊牌呸D(zhuǎn)回頭生氣地指著眼前某處說道:「你給我張大眼睛看仔細了!」 我瞇起眼,聽話地走向前幾步細細查看,果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透明的旋渦浮在空氣中,若不是上面有隱隱的氣體流動,根本難以發(fā)現(xiàn)它的存在。 我盯著那旋渦,思考了片刻,隨后驚喜地大喊:「這是『縮地術(shù)』!」 是了,在月家谷的那段期間,作為巫術(shù)實習(xí)生我也翻過了不少相關(guān)古籍,這一種咒術(shù)我曾在高級術(shù)式的卷軸里看過,當(dāng)時還覺得這「任意門」一般的法術(shù)簡直酷斃了,嚷著要月疏桐示范給我看,沒想到連身為月家當(dāng)主的他都說他還沒能力辦到,我才知道這「縮地術(shù)」是多么的不簡單。 我崇拜地望著婆婆,她在我眼里霎時變成神一般的存在! 婆婆也微微有些詫異?!改憔拐J得這術(shù)式?」 「說來話長,改日有機會再跟婆婆解釋。」我擺了擺手。「我們還是先離開這里吧!」 「也罷?!顾c了點頭,正要踏進那漩渦之中,卻突然停下腳步。「等等……我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原先找你們是想干什么來著?」 「哪有什么重要事情……」我說著說著目光忽地瞥到一旁被我蹂躪的花朵殘骸,還有那成堆被拿來給禹湮當(dāng)靠墊的花葉,腦中閃過一句歇斯底里的喊叫…… 是哪個天殺的兔崽子摘了老娘的花??。?/br> 我猛地打了個哆嗦,趕緊堆著笑說道:「當(dāng)然~沒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婆婆您記錯了吧!您一定是記錯了!您怎么可能沒記錯呢?」 「是嗎……」婆婆雖然疑惑,但也沒有再繼續(xù)追究,搖著頭一邊嘀咕著一邊走入結(jié)印?!缸罱浶栽絹碓讲盍?,果真是年紀大了嗎……」 「要敬老尊賢……要敬老尊賢……」我一邊扶著禹湮在崎嶇的山路間艱難前進,嘴上一邊不停地叨唸著,好提醒自己待會兒見到婆婆時不要一時衝動上前把她掐死,真要做也得等她先把禹湮的毒解了再說。 「你累了的話,就先停下來緩口氣吧?!褂礓斡行┨摳〉纳ひ衾飵е鴰追智妇?。我知道他一個一百八十幾公分高的大男人讓我這么一個小女子扶著心里肯定彆扭,他也儘量不將重量全壓在我身上了,但即便我如今已有些武功底子,扛著一個并不算瘦弱的男人爬山也不是鬧著玩的,更何況這還是一條難走到變態(tài)的山路! 「你別吵……爬山這種事就是……就是要一股作氣……」我喘著氣,一腳踹開前面擋路的石子,感覺自己越來越頭昏眼花,要是不早點抵達目的地,不用多久我就會真的走不了了。 今早才退了高燒,除了那嘗了一口便吐掉的難吃沙拉外,我什么東西都沒吃,還能撐著不倒下完全是靠著我小強般的意志力以及對婆婆的滿腔怨恨。 這條山路并不陌生,幾年前我曾走過兩次。第一次是和月疏桐一起去找婆婆幫忙,當(dāng)時的我還穿著鳳湘翊的身體,月疏桐那時幸災(zāi)樂禍地問我怎么鳳湘翊的體力差成這樣,我還努力解釋著不能讓鳳湘翊的形象因為我有任何一點的損傷。 而第二次,就是從婆婆的小屋下山的時候,那時鳳湘祈雇了殺手在山腳下等著我,我還誤以為一切都是月疏桐的算計?,F(xiàn)在回想起來,我和禹湮第一次相遇也是在這里,當(dāng)時他以木蘭幫幫主「慕容桑榆」的身分來救「鳳湘翊」。原來我們在這么多年前、在同一個地方早就見過面了,緣分還真是個奇妙的東西啊…… 話又說回來,如果禹湮真的那么討厭「姓鳳的」,當(dāng)初怎么又會來救我呢? 算了,光是他的身分就像洋蔥一樣一層一層剝不完,憑我這簡單的腦子怎么可能猜得透他內(nèi)心所想?這么復(fù)雜的問題日后再直接問他吧,還是先面對眼前的挑戰(zhàn)要緊! 我咬咬牙,甩了甩頭,趕走那暈眩的感覺,提了口氣加快了步伐。 我為什么會淪落到這么悲慘的境地,這都要從那「原本被我視為大神」婆婆施展的大神咒術(shù)「縮地術(shù)」說起…… 當(dāng)我滿心期待地扶起禹湮踏入那結(jié)印后,發(fā)現(xiàn)抵達的地方就是這里──荒蕪冷僻的山間小路。 「婆婆,這里是……?」我狐疑地詢問先一步進來的婆婆。 她用纖纖指尖指著前面?!秆刂@條路一直走,就會到我的住處了?!?/br> 我環(huán)視四周,隱隱約約的記憶浮了上來,這的確是去婆婆那有著「畢卡索」風(fēng)格石屋的路沒錯,不過……「婆婆,您怎么不直接將我們送去您的屋子前面?」 「年輕人多運動,活絡(luò)活絡(luò)氣血對身體好?!顾剡^頭看我,笑得明麗嫵媚如百花齊放。「至于我這個『千年老妖』嘛……一把老骨頭了,就貪個懶先行一步吧。」說罷,她又在半空中比劃出另一個結(jié)界。 我不敢相信地張大了嘴巴。她……她這是在報復(fù)我嗎?她竟記仇記到現(xiàn)在,就只因為我說她是「千年老妖」? 真是……真是……真是太幼稚了! 「婆婆,他都已經(jīng)中毒成這樣,您就別玩了!」我半是哀求半是無奈地說著。 「放心,他一時半刻還死不了。我在山頂上等你們,別讓我等太久??!」婆婆一臉幸災(zāi)樂禍地說完,便轉(zhuǎn)身進入了那個結(jié)印,瞬間金光一閃,眼前再無婆婆的身影。 我瞪著前方漫漫無盡頭的山路,也不管禹湮就在旁邊,把我上輩子和這輩子聽過的所有臟話一股腦地吼叫出來…… 事情就是這樣。 我抬頭看了看前面,連個屋子的影子都沒有,也不曉得還得走多久。我伸手用手背抹去額頭的汗,決定和禹湮說話來分散注意力,不然老想著自己很累,只會越來越累?!改闳羰腔盍讼聛砘氐缴?,要記得你欠了我一個大人情啊……假如哪天我和兒子落魄了……流落到桑國去找你接濟……可不要說不認得我……」 我等了老半天沒聽他回話,以為他昏了過去,停下腳步緊張地轉(zhuǎn)過頭看他,卻正好對上他的玫瑰眸子,目光炯炯地盯著我看。 「你干什么啊……」我虛驚一場,頓時有些氣惱。「既然還清醒著為何不回我話?」 「你讓我別吵。」他理所當(dāng)然地說道。 我一口鬱氣憋在胸口舒不出來,罵也不是嘆也不是。他什么時候這么聽話了? 「我到如今才知道……我的話這么有份量……」我努力說得嘲諷,然而說沒幾個字又開始喘了起來,大大地滅了我的氣勢,我只得虛張聲勢地哼了哼,又認命地扶著他繼續(xù)前進?!覆贿^……我還以為你不肯讓我?guī)湍恪惹澳悴皇沁€兇我嗎?因為我跟姓『鳳』的有關(guān)連……」 他仍是沉默,就在我差點忍不住對他吼出「我允許你吵行不行」之前,他的聲音緩緩地在耳邊響起:「我想起來了。蘭氏,鳳湘翊生前最后一個寵愛的女人,雖然無名無分,卻獲得帝王的專寵,直到他死去的前一刻,身旁依舊只有那個女人陪伴。那個蘭氏就叫作『蘭漪』,也就是你……我說得沒錯吧?」 我吃驚地轉(zhuǎn)過頭看他,鳳凰王朝后宮的事情,他一個別國的將軍怎么會去關(guān)注?不對,他除了是禹湮,同時也是慕容桑榆,掌握各國帝王的情報對木蘭幫幫主來說是份內(nèi)之事,何況「鳳家」對他來說似乎格外特別。 既然他都已經(jīng)知道了,我再裝糊涂也是無謂,便爽快地點頭承認了?!膏??!?/br> 我等著他對我發(fā)難,從他先前的反應(yīng)來看,他和鳳湘翊他們家應(yīng)該是有著什么深仇大恨,而我又承認了自己是鳳湘翊的女人,他這下子應(yīng)該會連我一起討厭了吧! 「對不起。」 「啥?」等了許久,卻是聽到這句一點都不像是會從禹湮口中說出來的話,我不禁懷疑剛剛是不是自己幻聽。 的確不是幻聽,因為他又重復(fù)了一遍?!笇Σ黄?,既然我知道了你的真實身分,便知道你與我和鳳家的恩怨無關(guān),我方才不該對你發(fā)脾氣。不過,我始終想不明白的是,你為何會說自己『曾是』鳳湘翊?換回女身又是怎么回事?」 「這個嘛……說來話長,總之就是因為某些原因,我的魂魄曾借用他身體一段時間……」我言簡意賅地說著,現(xiàn)在并不是述說這復(fù)雜糾結(jié)故事的理想時機。 「原來是這樣?!顾]有繼續(xù)在這問題上深究,也不知是明白我現(xiàn)在并不想談這個,還是真聽懂了我這個有說等于沒說的含糊解釋。 「現(xiàn)在可以換我問一個問題嗎?」我遲疑了一會兒后,側(cè)過頭去用詢問的目光看著他。 「你問吧?!?/br> 「你和鳳家……到底有什么恩怨?」 他沒有回答。我問完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太唐突了,這些恩恩怨怨應(yīng)該是很私人的秘密,他干嘛要告訴我? 我尷尬地笑了笑?!改悴幌胝f就算了……我只是好奇……問問罷了……其實我也不是一定要……」 「知道」兩個字還沒說出口,耳邊便傳來低沉的一句話?!钙鋵?,我應(yīng)算是鳳凰王朝人?!?/br> 「啥?」我驚訝到說不出來,只能再次用這一點意義都沒有的話表達我內(nèi)心的震驚。 桑國大將軍是鳳凰王朝人?他在開玩笑嗎? 他又投下一枚震撼彈?!付河礓巍?,也不是我真正的名字。」 「啥?」我被驚得只能繼續(xù)說廢話?!鸽y不成『慕容桑榆』才是你的本名?」 他嘆了口氣,似乎很是無奈?!改鞘切凶呓玫拿??!?/br> 這兩個都不是他的真正名字?他是變色龍嗎?到底有幾個身分?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他?「那你……」 「我本名叫作『凰湮』?!顾D了頓,接著補充。「『凰』,是鳳『凰』王朝的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