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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錄取消息是同一時間被轉(zhuǎn)發(fā)到宋嬋衣的消息框里的,彼時她還在收拾雙肩包,是多么平凡的一個周五,啟田中學的春日沉悶得令人昏昏欲睡,從來沒有好學氣氛的教室已經(jīng)幾乎走了個空,只剩她一人被斜射的夕陽籠得有些睜不開眼。 在啟田生活了近二十年,幾個對話框里的消息都是相同的公眾號的轉(zhuǎn)發(fā),滿屏的恭喜讓她紅了眼眶,她眨了眨眼,重新點開又閱讀了一遍,是她的名字,是她的考號,準確無誤。 她頭一次覺得老舊而空氣不流通的啟田教學樓不再發(fā)悶,她像是在這個小地方第一次呼吸到新鮮的空氣一般,是敞亮的,透明的,不是灰蒙蒙的。 【許聽夏:我們可以做同學啦!!】 許聽夏的表情包多得把文字消息都刷了上去,是滿屏的天線寶寶,宋嬋衣看得莞爾一笑。 【謝策遙:怎么謝我?】 【江行棹:恭喜學妹!看來下次請我吃飯已經(jīng)不遠了?!?/br> 【葉聽雨:你果然可以的!】 【邱若楠:嗚嗚嗚我真的要哭了……你的新年愿望實現(xiàn)了!】 【俞生:小嬋,你大步往前走吧。】 邱若楠和俞生的消息是發(fā)送在他們發(fā)小四人的群里的,只有一個人沒有回復(fù),宋嬋衣點開了他的頭像,是一個萌版的穿著警服的小熊,她眼前一黯,在樓明野的對話框里停留了許久,終究是關(guān)上了手機。 舊手機的屏幕已經(jīng)有些老化,她泛紅的眼睛都快有些看不清,害怕激動下的失語,索性一條都沒回,只如往常般程序化地背上了沉重的雙肩包,一步,又一步的,像過去的人生一樣,走出這個牢籠般的校門。 校門口熙熙攘攘,從小吃攤間擠來擠去的都是學校里出來的學生,統(tǒng)一的灰色校服寬松到看不出任何身體曲線。 顯眼的藍白相間的雪紡連衣裙像云朵一般飄進了對街熟悉的黑色轎車里,宋嬋衣捕捉地很快,葉聽雨近日來特別喜愛這件連衣裙,幾乎是一天隔一天地穿著。 作為負責溫柔的年輕班主任,當時要不是她的鼓勵和建議,宋嬋衣也沒有今天的錄取成就。她想都沒想就越過雙實線,沖到了對街,正對著黑色轎車的擋風玻璃,她看得不能再清楚。 她恨她看得清楚。 葉聽雨,她的溫柔善良的葉老師,與駕駛座上的男人正在擁吻,是多么饑渴,多么迫不及待啊,在校門口,在學生熙攘中,男人不乏皺紋的粗糙的手伸進了她連衣裙覆蓋的腿間,她推搡了一下,輕輕的,像宋嬋衣此刻的腳一樣輕。 她的腳被釘在了原地,現(xiàn)實和夢境,過去和未來,從沒讓她如此錯亂過。 幸而校門口是交通混亂的路口,不停有三輪車和電瓶車插入她的視線間,擋住了差點眼神相對的可能。 她逃跑了,她跑得比誰都快,她不知道自己坐上了什么公交車,也不知道公交車開往何方,她靠在車窗上,任由顛簸的車窗與自己的額頭一下又一下地碰撞,是似痛非痛的現(xiàn)實觸感,讓她維持了少許理智。 駕駛座上的那只手她如何不認得,黑色的轎車為何如此熟悉,一切的答案竟然就寫在謎面上一般,是她從未去揭開看罷了。 那個夢魘里的那雙腿毛粗密的鉗子又夾住了她的喉嚨,蜘蛛的粘液腥氣仿佛就充斥在整個空氣里,凝滯了整個城市。 幸好,幸好,她要逃走了。 是了,帶上母親,帶上她所有的現(xiàn)實,逃離這個夢魘地。 不知不覺,雨又下了起來,平海市的春天一直都是多雨的,但好像往年沒有如此之多。 公交車的車窗已經(jīng)被雨打濕,朦朧一片,外頭的人已經(jīng)被淋了個透,可沒有一個人在奔跑,仿佛都認了命,認了這場雨。 宋嬋衣想,但她不一樣,她和他們不一樣,她到站了。 這輛車竟是能尋到母親的車,她恍恍惚惚地坐了上來,磕磕絆絆地進了城里,卻是清清楚楚地下了站,走進雨聲里,雨大得像是天空在哭。 這個不知所措的年紀和不受掌控的命運,一切都這么不盡如人意,但她想試試。 宋春絮從未見女兒如此哭過,宋嬋衣自離了襁褓就仿佛再沒有哭過,她堅強地像是路邊的小草,像是飄搖的柳絮,堅定又韌性,也或許是她不記得女兒的脆弱了,她不愿意記得。 宋嬋衣只一味地說,走,mama,我們走。 她甚至來不及收拾行李,來不及向季宅的主人告假,就坐上了回清河弄堂的車,她們甚至破天荒地奢侈地打了一輛出租車,宋春絮第一次沒有節(jié)儉地絮叨車費的昂貴,她只抱著女兒難得親近的腦袋,任由她的淚流到她的頸間。 外頭雨大得像十八年前那樣,她也是這樣的無助和彷徨,只是當時連出租車都沒有,她是赤腳走回了那樣小的閣樓里,雙腳被碎石割破了無數(shù)條血痕,但她麻木到毫無知覺,只一味地關(guān)上所有的門和窗,讓閣樓把自己封閉起來,像她這一輩子一樣,逼仄,昏暗,逃無可逃。 幸好有這么一個,小小的,可愛的,專屬于她的,如此像她的,月牙一般純凈的小精靈降臨在她身邊。 可這個小精靈卻同時是她悲慘的命運的產(chǎn)物,她無法面對,不知如何去愛,或者去恨,她逃啊逃,逃到了另一個逼仄的角落里,她掩上了耳目,閉上了說話的嘴,沉下去,任由蜘蛛網(wǎng)將她蠶食,離她的月牙越來越遠。 只是這次,她的小月牙拉著她一起走,瘋狂地往回走,她甚至不知要走去何處,但她想,不會再壞了,春天的柳絮在雨里游移,終會落到汩汩春水里,韌性地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