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線:狗血的強取豪奪篇(13)
街上的風(fēng)很大,把雨都吹斜了。路景秋回來時,大衣上沾了好些密密的銀絲,身上裹了一層濕氣。他一手甩著傘上的水珠,一手拎著熱氣騰騰食物,用這只拎著食物的手去敲門。 “砰砰” “寶寶,開下門。” “砰砰” 骨節(jié)和合金大門敲出的響聲持續(xù)了兩分鐘,屋內(nèi)卻沒有回應(yīng)。某種不好的預(yù)感驟起,路景秋心忽然慌亂起來。這么多年來,他很少有這種自我無法掌控全局的未知和不安感。 路景秋手上力度更大,敲門聲幾乎可以響徹整棟樓。 “心心,你在嗎?” “靠。”他有些懊悔,昨天到現(xiàn)在和連心待了這么久,他居然忘了去要她電話號碼。自從高中畢業(yè)后,連心所有聯(lián)系方式都變了,他們幾乎完全失聯(lián)了。 終于,就像上天終于還是憐憫他的一樣。兩叁分鐘后,輕巧又急切的腳步聲從門內(nèi)傳來,聲音有些沉,“噠噠噠”的,一聽就知道是光腳和瓷磚地板相貼的聲音。 不知道到底是上天大發(fā)慈悲,還是屋內(nèi)人心軟。 終于,女聲從屋內(nèi)傳來,聲音不大,剛好夠他們兩人聽清楚。 “路景秋,你回去吧?!?/br> 這話直接讓他墜入了冰井,一股熱血涌上腦,又慌亂又困惑,還帶著點慍怒。平息一兩秒,他穩(wěn)著聲音問:“什么意思?” “我是說,很感激你昨天幫我,但是呢,我們最終還是要回到現(xiàn)實生活中的不是嗎?明天、明天大家就都要新的開始了……” “哦,所以,你是故意的吧?早想好要跟我劃清界限了,故意把我支走?!边B心話還沒說完,但路景秋迅速反應(yīng)過來了,立刻打斷她,“真夠有你的啊,連心,玩我呢?!?/br> 此話一出,屋內(nèi)一陣沉默。連心隔著門,無力地蹲下,忍住抽搐的疼痛,只能簡單地說出幾個字,“對不起。” “那昨晚呢?!昨晚他媽的算什么?今天又算什么玩意兒?你和我發(fā)生的一切,提上褲子不認(rèn)人是嗎?!甭肪扒锏穆曇敉蝗蛔兇?,人也暴躁起來。 連心可以預(yù)感,如果開著門,他可以直接上來把她掐死。雖然有些怕,連心還是大著膽子說:“我們…我們都把它忘了好嗎?就當(dāng)一場夢…或者,你也可以把它當(dāng)作我給你的回饋,就…就當(dāng)是你幫了我。” “呵?!甭肪扒锢湫?,“可真夠獨特的啊,報答人都用上床的方式。誰幫了你你都和他睡一覺嗎?” 聽到這話,連心全身開始生理性疼痛,眼睛又開始泛酸。當(dāng)然不是,只是因為這個人是路景秋,她才會這么做。 “路景秋,這么多年過去了,一切早都變了,我們的工作、人際圈子、生活目標(biāo)早就沒有重合的地方了。況且,這么多年下來,也證明了我們也能習(xí)慣沒有彼此的生活,不是嗎?” “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東西比愛情還要宏大。路景秋,我們只是分開了而已,但我們還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著同一片空氣,看同一個太陽和月亮啊。如果有朝一日,你再來山城,想起在這兒還有一個老朋友,我就很滿足了?!?/br> 路景秋的心已經(jīng)涼了大半,握在手上的傘也“砰”的一聲掉在了地上。他知道連心一直都很有自己的想法,但也沒料到能有理智到近乎絕情的時刻。 “今天你那么溫柔…我以為,這是我們新的開始?!痹瓉?,只不過是殺死他最后的溫柔刀。 傷他,她也很痛。這個時候,連心不得不又一次承認(rèn),除了父親,路景秋一定是她這輩子在世上最愛的男人。 長痛不如短痛,他做不到,不如讓她來下這個手。忍住泣聲,連心繼續(xù)說:“我今天看到你的手機屏保了,我也很喜歡這張照片,很喜歡很喜歡。你現(xiàn)在可以把它留著,偶爾看看。但是,當(dāng)你后面有了新的女朋友,甚至妻子的時候,一定要把它刪掉,不要傷害另一個女孩子?!?/br> 很久很久,門外都再沒回聲。 正當(dāng)連心等得有些困惑,想站起來去看看貓眼時,路景秋的聲音再次傳來,語氣異常沉靜。 “寶寶,你今晚沒吃飯,我把面放門口,就買的你喜歡的那家。里面還有在便利店買的牛奶和面包,明早也能吃。” “不要因為我不敢開門,我馬上就走。你照顧好自己身體,你得胖一點才健康,乖,晚安?!?/br> 這話已經(jīng)讓連心哭成淚人了,她捂住嘴,才勉強從喉中吐出正常的音調(diào),“晚安?!?/br> 甚至,連一句“路上小心”都哽噎著說不出來了。 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連心沉默著淚都流干了才站起來。赤腳走到窗前,往外一探,樓下那輛黑色卡宴已經(jīng)消失了。 她開門,拿起地上的食物,牛奶和面包都是最貴的,而面已經(jīng)被湯泡得又軟又漲了,難以下咽。即使根本一點也不餓,她還是坐在客廳一口一口慢慢把面吃完了。 連心又向領(lǐng)導(dǎo)請了一周的假,然后,直接睡到第二天中午。醒來時,連心坐在鏡子面前,從包里掏出基本沒用過的氣墊、口紅、腮紅……鏡子里的是一張烏青又瘦削的臉??蘖艘煌砩希绮碌阶约好嫔粫每吹侥睦锶?,但也沒想到會像鬼一樣慘,簡直不堪入目。 想起今天的目的,她開始撲粉、上色、修容。 收拾好行李,拿好包和雨傘,連心出門,來到樓下打車。幾分鐘后,黃色的出租在她跟前停下,司機悠閑地扯出一口山城話,“到哪去?” “南岸區(qū)香溪二路1號” 山城又叫霧都,因為多山,水汽不容易失散,常年籠罩在城市上空。經(jīng)常不見太陽,霧氣又堆積著,所見之景基本自帶一層老式相機的灰色。 天還在下雨,黑色卡宴在高架橋上迅疾奔馳,穿過風(fēng)“嘩嘩”作響,雨珠也“啪嗒啪嗒”滴在車頂。 沒多久,車內(nèi),手機鈴聲作響,路景秋看了眼來電顯示,眼上閃過一絲不耐煩,但還是降下車速,滑動屏幕接起。 “喂?!?/br> 立刻,電話里傳來中年男人宛如洪鐘的聲音,但卻帶著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的老成歷練,“混賬,你是來這兒辦正事的還是打人的!” “爸——”路景秋拉長調(diào)子,“你派出所不是有人嗎?” “知道有人在就這么下手?什么事情這么稀奇居然能刺激到大少爺你了?” 路景秋不回答他問題,只說:“我會解決好,您不用cao心?!?/br> 電話那頭,男人顯然也沒興趣再和他在這件事情上糾纏,“說好的,明天回來?!?/br> “嘖?!甭肪扒锇櫰鹈?,指尖在方向盤輕刮了好幾下,“再遲會兒不行嗎?還有事。” “那咱家讓誰去陪羅氏吃飯?” “路雨萌不行嗎?” “別裝蒜,什么意思我們都心知肚明。無非就是見人家小女兒一面,我不管你怎么想,面子上總得給我過得去,懂?” 注視著前方的車況,路景秋劃掉手機,“掛了,拜拜。” 十分鐘后,卡宴在一家商業(yè)區(qū)的咖啡館前停下。路景秋撐傘,下車,腳剛邁到地上,他的黑皮鞋就被雨水澆得锃亮。天潮得不行,他點了一根煙,在屋檐下停了好一會兒,進門。 約定的位置上,臉上還貼著白紗布的男人已經(jīng)坐著等他很久了。 隨意點了杯咖啡,路景秋走到他對面翹起二郎腿坐下,“恢復(fù)得還行?。俊边€帶著點‘能奈我何’的痞氣。 許錚凝視著他,眼底還蘊著狂怒,卻似乎又知道無可奈何,“你都打理到這份上了,我還能怎么辦?快說,今天約我來干什么?我可沒那么多耐心陪你混?!?/br> “和她分手。” 安靜了一會兒,許錚嗤笑起來,聲音大到幾乎整個店內(nèi)都能聽到。 “一句話——不可能!什么事都可以輸給你,但連心,不可能,她是我的命。” “你配這么說?” “別忘了,在連心最脆弱孤獨的這幾年里,是我在陪伴她的,早長過你和她在一起的時間了,你真不會覺得連心對我沒有一點感情吧?”許錚又笑,躬起身湊到路景秋跟前,“何況,這四年來我們動不動就約會,我還知道,晚上連心裸著身躺在我懷里的那種感覺,軟得像小貓一樣……所以,就算我們這樣了,你還想要連心嗎?” 路景秋抬起下巴看他,反問:“許錚,你不會是想讓我覺得因為連心跟其他男人做過愛,她就很臟吧?” “這是一個男人對心愛的女人該有的態(tài)度嗎?” “我告訴你,就算她跟成百上千個男人上了床,只要她稍微對我勾勾手指頭,我也會爬過去唯她是從?!?/br> …… 商業(yè)區(qū),高樓大鐘上的分針又快走了一圈了,天色更暗了。咖啡館內(nèi),男聲對話還在繼續(xù)。 “所以,如果我拿到了,你就得遵守諾言。” “你先做到再說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