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悲傷就奔逃(5)
「你又哭了......」何聿凡翻過身子側(cè)躺,看著我的臉,平淡的說。 「喔?!褂X得尷尬,我把自己的臉遮住,但眼淚卻怎樣也無法制止。 內(nèi)心掙扎了下,我很快脫口而出,當(dāng)時還小的我防備心是什么,完全不清楚。 「何聿凡......我爸爸,今天帶了一個阿姨回來......」語帶抽噎,我的嗓音逐漸變啞,「我不喜歡這樣?!?/br> 我換不過氣,深呼吸幾次后才又再開口:「我想要爸爸只看mama,mama只看爸爸,可是沒有,爸爸看的人一直都是那個阿姨......」 或許是知道事態(tài)不對,何聿凡沒有像平常落井下石的開著玩笑。 「好復(fù)雜阿?!顾麖澠鹗直?,頭枕在上方。 「我好傷心,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辦......」眼淚不停落下,像水龍頭一樣,若打開了不關(guān)上水就會一直流動,正如我的眼淚。 「別哭,」一隻手好像輕輕蓋到我的頭上,像要安穩(wěn)我的心情一般,「我爸爸曾經(jīng)跟我說:『不會一直只有眼淚的?!弧?/br> 哭到累了,我的意識逐漸朦朧,青草調(diào)皮的刺上我的臉頰,何聿凡的聲音慢慢遠去。 夢很沉、很深,一句「不會一直只有眼淚的」像囈語不停來回回蕩。 等到我醒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睡著了,坐起身子,何聿凡正掛笑望著我。 「干嘛,」我摸摸臉蛋,同時訝異眼皮好重,「看我美嗎?」 「齁你真的是......虧我在旁邊陪你那么久?!顾臧籽?,隨即起身,「走啦,我們?nèi)ヅ懿??!?/br> 「跑步?」相信我,剛起床聽見這句話通常的反應(yīng)都跟我一樣,「你去死啦!」 誰知何聿凡竟不容分說的將我從地上拖起來,我的手臂被他扭的有些痛。 「我每次難過我爸都帶著我跑步,就在這片星空下,所以走吧,我們也去跑步。」 「吼,你頭殼壞掉喔?!估斫馑捓锏囊馑己螅已銎鸩弊映祀H一望,搜尋那片星空。「天??!好漂亮!好像電視才看得到!」 沒有騙人,那景色真的很美,美得令人屏息。 童話書里才會出現(xiàn)的場景此時正上映在我眼底,滿滿的星點閃爍,黑漆漆的夜空不再悠遠,反而有股親和溫柔之感,簡單來說,就是「美」。 「嘿?!顾p聲笑了,「雪嫣!」 「干、干嘛啦!這么大聲嚇?biāo)廊肃??!顾蝗淮蠛皣樀搅宋?,害我臉上一陣熱?/br> 「走,我們?nèi)タ葱切??!顾赶蚯胺?,毫無畏懼的跑起來。 我不得不跟上他的腳步,另一隻手壓著裙襬,「不要跑那么快啦,我穿裙子耶?!?/br> 「不管?!购雾卜不仨?,他頓下步伐,我彷彿看見他雙眼里有繁星閃耀。 丟來一個淘氣的笑,他猛力一拉,害我差點重心不穩(wěn),但很快的,他加速跑起來,那一歪反倒成為我的助力,越跑越快。 「喂,你慢一點啦!」 風(fēng)帶走我的惱怒,藉由手上的緊握,我好像不再傷心絕望,因為何聿凡的奔跑帶我離開不想進入的世界。 手上感受到,被人緊握的力量。 之后,我跟何聿凡有時會瞞著顏盼情,兩個人偷偷到秘密基地來,尤其是爸媽又產(chǎn)生爭執(zhí),我想躲避時。 時光飛逝,轉(zhuǎn)眼又是六年,我跟何聿凡顏盼情上了同間學(xué)校,秘密基地之旅不曾斷過。 國中二年級,有些事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何聿凡融入了男生圈子里,我跟顏盼情也很少到公園去,幾乎各過各的。但每當(dāng)我悲傷,何聿凡從來沒有缺席,以陪伴的姿態(tài)靜靜待在我左右,身后擁著一大片星空。 那天我不難過,只是想要去散散心而已,心情微悶,而原因似乎就是因為何聿凡,應(yīng)該吧,我其實不很確定。 「欸,何聿凡?!?/br> 我叫他的時候口氣沒有很好,但他不在意。 「干嘛?」坐在草地上的他,閉著眼感受涼風(fēng)吹拂。 我看著他,嘴里試探:「我說......顏盼情她,有沒有跟你說什么?」 他睜眼,「應(yīng)該說什么嗎?」 「她跟我說,她有點喜歡你?!刮已凵裾也坏胶翁幇卜牛瑓s對爆出顏盼情的料一點愧疚也沒有。 「是嗎?」 落下這句,聿凡靜靜地注視我,眼神里彷彿不帶情感,緊張的只有我、對顏盼情那句話感到焦躁的也只有我。 雖然互動比以前少很多,但拉開距離,有時更能發(fā)現(xiàn)靠得太近,很多東西反而失焦,無法看清。比方說──何聿凡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