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動
“崔野望?!?/br> “我餓了,陪我吃飯?!彼f。 …… 過往的行人頗好奇的側目,打量著一對年輕男女。 那女生個子不算矮,但她身側的男人身高過于優(yōu)越,反而襯托得她嬌媚小巧。他們像情侶,又不似情侶。男人微微低著頭,五官被棒球帽和口罩遮得嚴實,任由著女生拉著他走,十分乖順的模樣。 走了一段路后,蘇稚帶他去了一家面館。將他拉到一處空位坐下,自己去前面點餐?!袄习?,要兩碗牛rou面,其中一份不要蔥花也不要香菜?!?/br> 付好錢,她回位置坐下。 面館不大,陳設倒蠻新,墻壁上還掛了一臺液晶電視,里頭正播著當下熱門綜藝。蘇稚瞥了兩眼又收回,目光落在對面的人身上。 她坐著的位置正對著門。 “那里,你買的什么?”蘇稚瞇了瞇眼睛,托著下顎,指著被他放在凳子一側的購物袋,是他從巷子里帶出來的。 棒球帽下,那雙眼睛抬起,望來。 烏漆漆的眼瞳和外面的夜融為一體。 等了一會,見他不吭聲,蘇稚也不生氣,含著笑,將身體往前傾過去。杏眼瑩瑩,好奇的問道:“你是討厭我嗎?” 四目相對,崔野望先敗了下來,別開眼。 崔野望抿緊薄唇。 原來,她這樣想? 店家端了托盤走來,托盤上放著兩碗面,裊裊的冒著熱氣。他先放下一碗,說:“這碗是沒有蔥花和香菜的?!?/br> “謝謝老板。” 說罷,蘇稚把面推到對面。 筷子和湯匙在前面的消毒柜里,要自己去去拿。見他仿佛被定住了般,低著頭,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先前逗他的心思消了下去,把筷子輕擱在面碗上,溫聲說:“好啦,我不問你了,先吃飯好不好?!闭Z氣里,哄人的意味尤為明顯。 蘇稚還記得,之前有叮囑他。 讓他好好吃飯,好好照顧自己。 顯然,他沒聽進去。 棒球帽下,那顆腦袋動了下。 接著,似一聲呢喃:“……不討厭?!?/br> “嗯?” 蘇稚微怔,看他。 他重復:“不討厭你?!?/br> 字正腔圓,嗓音有些低啞,卻極為好聽。 蘇稚聽清了。 他在回答她前面的問題。 ——你是討厭我嗎? ——不討厭你。 倏地,她心里一軟。 那年冬天的雪夜冷得她至今想起來都想發(fā)抖。十七歲的少女抱著懷里的相機蹲在體育場外,一邊哭,一邊哆嗦捧著手機看場內的直播。那是她第一次去靠近他,離他最近,也離他最遠。 “嗯,我知道。”她說。 她知道,知道他不討厭她,也知道時隔四年,他依舊是當初那個對著鏡頭笑得靦腆又孩子氣,說愛吃甜的小男孩,一直是他。 蘇稚是真的餓了,很快吃完了面。 她抽了紙擦嘴,坐在位置上無聊的看對面。 他摘了口罩,正低頭在吃面,露出的那一截下顎,瘦削又精致。望著棒球帽下那一撮翹起來的頭發(fā),蘇稚心想,上次他們見面時什么時候?是半個月前?那他頭發(fā)長得可真快,耳后的碎發(fā)已經(jīng)落在肩膀上了。 生活中,蘇稚也遇到過許多長發(fā)的男性。 他們或多或少的糅雜了些許女氣,模糊性別而毫無記憶點。 但崔野望卻不同,具體哪里不同,蘇稚說不上來。或許是他五官比旁人更精致,又或許是巷子里他靠著墻壁微微仰頭卻垂下眼皮望她,那無求無欲的眼睛卻燒起了星星燎原般的野火。這說不清道不明的區(qū)別,被蘇稚歸屬于她見色起意后的有色濾鏡。 崔野望吃東西很安靜,畫面也養(yǎng)眼。 蘇稚托著下顎,盯著看了好久。 她的目光太過炙熱,崔野望如坐針氈,很快鼻尖冒了汗。吃到后面,面還剩一點,但他吃不下了,思索著放下筷子。一只細白的手倏地探進視線里,修剪圓潤的指尖夾了張紙巾。他愣了兩秒,接過。 蘇稚笑吟吟地收手:“還要坐會兒嗎?” 崔野望搖頭。 蘇稚:“好,那走吧。” 時間已經(jīng)快十點了。夜色濃郁,霓虹閃爍,兩旁行駛的車輛用尾燈拉出一條條長長的虹絲,將黑夜割裂。 蘇稚走了幾步停下,回頭。 崔野望駐足。 兩人隔了一段距離。 人行道旁種植了冠大蔭濃的香樟樹,晚風吹的樹葉沙沙作響,在夜里散發(fā)著淡淡的氣味。他站在一顆樹下,整個人藏匿在枝葉落下的陰翳里。蘇稚不得不瞇著眼睛,才能清晰的分辨他的輪廓。 “你,走前面。”她說。 崔野望沒動,一雙眼睛若有所思的看她。 這次相遇是意外,他沒想到會再遇見她。在那個散發(fā)著廚余腐爛氣味的巷子里,她靠在他懷里,像一顆被剝開掐出了汁水的柑橘,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甜美。他久違的聽到了的心跳聲,很快,像一個正常的活人。 他有意疏離,她卻似未察覺般。 崔野望想透過那雙杏眼,看看她在想什么。 ——蘇稚在想什么? 蘇稚在想,山不動,我動。 【作者有話說】:粉po好難上!我真的好不會寫,哭了。節(jié)奏很慢,我也知道,在努力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