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熟悉的股東專用通道，熟悉的黑色長廊，一塵不染的客梯。

    全域監(jiān)控面板上顯示，研究團隊的大多數人果然都聚在199層，為上傳歌妮的意識做最后努力。

    可是歌妮已經死了，無論他們怎么輸入指令代碼，儀表上都不會再有任何升幅數據。

    奧斯卡躺在病床上，和死去的meimei只有一墻之隔，他被迫注射麻醉針劑陷入睡眠。而他的母親披著黑色披肩，在走廊上嚎啕大哭。

    國慶日是全國性假期，因此，通用醫(yī)療大廈內工作人員的數量也較平時少了大半。

    林時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屏幕上哭泣的安德魯斯夫人。

    戰(zhàn)士執(zhí)行此類任務，必須有人員配合。其實在平常，歲歲也可以做得很好。

    艾茵上校指派一名專家級數據調試員在千里之外配合他和阿羽入侵大廈安保系統(tǒng)，調試員所有信息都不可見，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和性別。

    “197層剩余人數14，五分鐘內同時調離?！绷钟鹆粼谲噧戎笓]全局，他也能看到監(jiān)控實時影像。

    調試員默默響應，通過發(fā)送各種偽造信息到這十四人的接口上、電腦屏幕上，傳喚他們離開工作區(qū)域。

    與此同時，樓頂至197層的專用電梯一號開始顯示為“故障修理中”，林時進入深不見底的電梯井，試了試安全繩的強度。

    “林時，檢查滑輪加固和安全繩扣?！绷钟鹩靡恢ЧP在投影上一項一項地核對圈畫。

    “Check.”

    “檢查道具和防彈衣?！?/br>
    “Check.”

    “你有叁分鐘時間到達197層，下降速度將達到3m/秒。調試員請核對他的義體數據?！绷钟鹫f著按下車輛隱身按鈕，他們臨時淘來的舊車換上一層黑色車衣，隱沒在不見光的角落中。

    他又拉下遮光簾，打開工作用的視光燈，今天就像無數次演習中普通的一次，他和林時一向配合得很好。

    林時將纜繩滑輪安裝到鋼軌上，他戴著防塵眼鏡，手里的電動螺絲刀時不時發(fā)出工作聲。他又掃了一眼屏幕上的199層：“核對，一切正常?！?/br>
    “下面報告目的地安保數據?！蹦涿{試員的聲音響起：“他們?yōu)?97層新加了特級安保，這叁名重裝改造級戰(zhàn)士應該會是這14人中最先回來的。此外建筑外圈還有殺傷性無人機和巡航飛艇不間斷巡視，我已入侵該層179處監(jiān)控攝像頭，下一步會解決無人機群?！?/br>
    “收到，執(zhí)行Plan  A?！绷钟鸨鸶觳部锤绺缭陔娞菥锞従徬陆?，Plan  A是最理想方案，潛入197層通風管道，拆掉天花板出風口可以直接進入囚禁歲歲的玻璃屋。

    林時輕手輕腳地在狹窄的管道中爬行，他盡量收縮身體，帶消毒水味的氧氣涌入鼻腔。每爬行十米就有一個通風口，按照林羽的指示才能到達正確的那一個。

    “So  Sexy，林時。”林羽冷不丁地評論道。

    “……閉嘴?！?/br>
    透過玻璃屋正上方的通風格柵，林時能看到整個屋子的全景。一會把歲歲偷偷帶上來，再合上通風格柵，沿著飛速上升的安全吊軌到達頂層，Plan  A理想得不像話。

    歲歲的病床在一扇白色屏風后，她已經陷入了不分時間與地點的睡眠，只要那些插在她身上的管子不移除，她就會一直睡下去。

    “調試員，她身上哪些輸液管可以移除，哪些儀器可以直接關閉？”

    “給我叁分鐘，我得統(tǒng)計整理。”

    “來不及了，調試員，這一層的特級安?？旎貋砹?！”林羽直起身子，感到不妙。屏幕上身材魁梧的特級安保手持重型槍械，步履沉沉地從這一層叁處入口分別走進來。

    “Plan  A中止！”調試員已經在叫停了。

    林時都已經打開格柵蓋板了，只好又放回去。

    “就差一點點……”

    “別灰心，林。就算你能下到地面，她身上這么多插管處理起來也很棘手?！闭{試員說，“現在向后退，消防樓梯間沒有人，在那里開始Plan  B?！?/br>
    林時又望了一眼躺在下面的歲歲。

    他雙腳踩在樓梯間冰冷的地磚上，從裝備包中取出金色假發(fā)，手指飛快蘸取發(fā)膠將自己原發(fā)壓平，他為了Plan  B特意提前理發(fā)，盡管這樣讓手感變得硬碴碴的，可至少，他的發(fā)型和歲歲的很接近了。

    等她醒過來，他會陪她一起留短短的頭發(fā)。

    金色假發(fā)，藍色美瞳。這次沒有打印3D假臉，而是通過數據調試員將視網膜木馬植入這一層每個工作人員的接口內，因為大部分人會通過安裝眼部義體矯正視力或是升級改裝眼部功能。

    木馬程序植入后，他們眼里的林時會變成另一張臉，只有非常貼近地看才能發(fā)現像素點在眼前飛舞。

    林時披上白色褂子，戴好偽造工作牌。

    他來到解鎖面板前，上次正是在這兒，林時和林羽看到有人用面容識別打開玻璃屋。

    安保人員朝這里走來。

    “林，你的目的也太明顯了！”調試員大聲說，“我、我得馬上為你破解，否則他們會起疑心的?！?/br>
    “這么警惕？——我懂了，現在玻璃屋是他們的重點保護對象，一般工作人員不會隨意進出這里！”林羽按耐不住，簡直想下到197層幫林時。

    面容識別系統(tǒng)不受視網膜木馬影響。

    林時呼吸平穩(wěn)，臉上掛著一抹偽裝出來的、自信滿滿的微笑，遠處的守衛(wèi)越來越近。

    “該死，他們單單加強了這道門的防火墻?！比蝿赵俅纬霈F意外情況，調試員經驗豐富，但任何東西都需要足夠的時間……

    玻璃幕墻的面容識別一般只需要四秒即可響應，一旦超出四秒意味著遇到了不能直接識別的對象，系統(tǒng)在重復解算。

    而這層樓的工作人員來來去去就這么一幫人，林時這樣的意外情況就十分可疑了。

    眼看守衛(wèi)疑心已起，手放在機關槍的保險栓上，以一種輕松的步態(tài)朝林時走來。

    “蘭迪醫(yī)生！”一個輕快的女聲在叫林時，確切地說，是在叫林時工作牌上的人。而聲音的主人林時也并不陌生，這個姑娘穿著同樣的白褂子，下邊是一雙紅色尖頭高跟鞋，是安吉莉卡小姐。

    安吉莉卡朝他小跑過來，一雙眼里熱情似火，可在公共場合，她還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抱著記錄板，暗暗朝林時拋媚眼。

    林羽在頻道里：“哈哈，我就說吧?？蓱z的家伙?！?/br>
    林時：“……嗨？”

    守衛(wèi)看了一眼玻璃屋中的情況，一切正常，他轉身走了。

    這讓叁個人心里都松了口氣。

    安吉莉卡卻扯了扯林時的衣袖，把他叫回剛才的樓梯間里。

    林時還沒來得及梳理內心的無語，安吉莉卡就已經環(huán)上他的脖子。

    眼看著紅唇貼近，林時嚇得魂飛魄散，趕緊抬手按住莉卡小姐的眼睛。

    “怎么了？”莉卡咯咯地笑起來，“是要玩點刺激的東西嗎？”

    “什么？——嗯，對。”林時一腳把剛才偽裝醫(yī)生的道具包勾到自己身后，頂著林羽在頻段里發(fā)出的嘖嘖聲進入狀態(tài)，“但不是現在，有個任務派給我?！?/br>
    “什么任務？”莉卡抱怨道：“你上司不是喊你去出差嘛?！?/br>
    “這個蘭迪醫(yī)生有點意思。”林羽評價道，“我們給他發(fā)了消息冒充他遠在九龍區(qū)的女友來度假，所以他趕緊告假出去了?！?/br>
    “嚴謹一些，是其中一名女友?！闭{試員說。

    林時順著編下去：“我得去星云母體身上取一些樣本組織再走?！?/br>
    “我來幫你?！边@位助手小姐嫣然一笑，把手放在林時胸口，“但我要你把我按到墻上，像上次那樣?！?/br>
    林時：“……哈？”

    “197層人數開始增加，林時中尉，速戰(zhàn)速決?！闭{試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