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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歲歲合歡(校園1v1h)在線閱讀 - 第七十四章:他要離開了

第七十四章:他要離開了

    第七十四章:他要離開了

    歲歲合歡

    文/望舒

    那天第一次看見溫謹之的荷包的時候,季茹就有些驚訝。

    往常在走廊里碰見,時間都很短暫,溫謹之要給的東西給完,然后就跟一陣風似的又鉆進了一班的門。

    他要走,季茹也沒攔他,她知道溫謹之在乎她的想法,想要低調。

    但這一次,收到溫謹之的荷包的時候,季茹叫住了準備回班的溫謹之,示意陪她一起上完廁所的白芮先回,她有話要跟溫謹之說。

    白芮點點頭,一臉“我都懂不用解釋”的表情,頭也不回地離開。

    溫謹之有點疑惑,站在原地等著下文。

    季茹看了他一眼,掃了一眼對面班級墻上的掛鐘,時間還早,這會是大課間,有二十分鐘。

    “你跟我來。”季茹拽了下溫謹之的衣袖,自己轉身往消防通道走。

    溫謹之斂著眸,沒說話,跟在她身后。

    消防通道一向沒什么人,里面就一扇窗戶,空氣濕冷,光線有點暗。

    直到走到消防通道里,厚重的大門關上,門外喧囂的打鬧聲一下子被隔開。

    空氣里是從未踏足的閉塞和寂靜,這時季茹才回過頭,定定地看著眼前的人。

    “怎么了?”

    “把手給我?!闭f著季茹就要去抓溫謹之的右手。

    溫謹之的右手半隱在身子后面,聽到這話,眸光閃過一絲慌亂,微微側了下身子,堪堪躲過季茹伸過來的手。

    她皺了下眉,“別亂動,給我看看?!?/br>
    她看見了。

    前面溫謹之給她那個小荷包的時候,指尖上有幾道不明顯的紅印。

    嘆了口氣,溫謹之把手伸過去,修長勻稱的手掌在昏暗的環(huán)境里顯得格外白,掌心向上,指尖有幾個紅印和不甚察覺的紅點。

    四下無人,季茹伸手輕輕地握住溫謹之的指尖,很是無奈:“不會就不要做,你一個大男生手又不是很巧…”

    她的話還沒說完,溫謹之就出聲攔住了。

    “我愿意的?!?/br>
    他的聲音沉穩(wěn)溫潤,像是一個石子落入季茹的心里,激起一片漣漪。

    “慈靜寺的?!睖刂斨囊暰€落在季茹左手掌心的那個小東西上。

    她沉默了一秒,才發(fā)聲:“你去求的?”

    “嗯。”

    良久,季茹都沒說話。

    慈靜寺在榆肅的城郊,一來一回至少需要半天,平常周內高叁要上六天課,唯一休息的那一天還有不少的試卷要做。

    溫謹之這一來一回只能是周天。

    何必呢?不就只是一個平安符。

    平安符是從慈靜寺求的,裝平安符的荷包布料也是溫謹之去求慈靜寺的師太那里尋來的。

    細細聞去,整個荷包上都有一股淡淡的檀香的味道,令人心安。

    摸著手里的東西,又垂下眼看了下溫謹之的指尖,季茹嘆了口氣,開口喚他:

    “溫謹之?!?/br>
    “嗯?”

    他的視線落在季茹因為低垂而露出來的半截白嫩的脖頸上。

    “為什么?”季茹抬起頭,毫無征兆地撞進溫謹之的眼眸。

    “家里老人說過,有平安符能萬事如意?!鳖D了一下,怕季茹不相信自己的話,末了又加了一句,“下周不是要診斷考試,圖個吉利?!?/br>
    空氣忽然沉默下來,無聲的寂靜流淌著。

    “很丑嗎?”溫謹之以為季茹嫌棄它,有點小心翼翼。

    季茹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隱去眼底的異樣,掃了眼那個小荷包,憋著笑,戳了一下他的臉頰,“很好看?!?/br>
    聞言溫謹之松了口氣,捏住季茹的那根手指,看著她:“手疼?!?/br>
    “你還知道疼啊,喏,創(chuàng)可貼。”

    說著從自己的口袋里掏出兩個創(chuàng)可貼,塞到溫謹之的手里,嗔了他一眼,手還沒收回,就被他握緊。

    片刻后,季茹嘆了口氣。

    她接過手里的創(chuàng)可貼,看著裝可憐低頭蹭她的溫謹之,故意兇巴巴地開口:“裝可憐的人最討厭了,再有下次,我就不管你了啊?!?/br>
    “你不會的?!?/br>
    “什么?”季茹正貼著創(chuàng)可貼,注意力一時被分散,反應慢了半拍。

    “你不會不管我的?!睖刂斨终f了一遍。

    這次季茹聽清楚了,處理完他的小傷口,她抬起頭,眼底染上笑意,安靜地看著他。

    溫謹之卻忽然俯下身,頭輕輕地靠在季茹的肩膀上,悶聲說:“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br>
    好端端的說這些做什么。

    季茹聽得一愣,拍了拍他的背,小聲說:“我知道,謝謝你,溫溫。”

    后半句聲音很小,但溫謹之還是聽清了。

    在季茹看不見的角度,他笑了一下,緊隨而來的是翻涌的不舍,但季茹不知道也看不見。

    她不知道,溫謹之去慈靜寺時的心情。

    她也不知道,溫謹之在深夜里第一次捏著針線縫荷包時翻涌而出的思緒。

    她更不知道,溫謹之的平安符是留給她最后的念想。

    后來季茹每每想起那天溫謹之給她平安符時的樣子,才從他掩蓋得很好的眼神里讀出了不舍和思念。

    他這么撒嬌裝可憐不是沒有原因平白無故的,只是因為,往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他都沒有機會。

    只可惜,等季茹全部理解知道的時候,溫謹之已經(jīng)不在她的身邊了-

    在這一年的四月初,榆肅所有的高中進行了一次統(tǒng)考,是高叁的第一次診斷考試。

    統(tǒng)考結束的那天,放學比以往要早點,季茹收拾了書包往外走。

    難得提早放學,時茵開心的不得了,拉著季茹的手說了十分鐘的小吃和奶茶,躍躍欲試地想去試一試,走之前還不忘叫上隔壁考場的謝白桉。

    原本也想叫白芮的,走進去才發(fā)現(xiàn)白芮提早走了,季茹正疑惑著,扒在一班的門框上探頭探腦,眼前忽然有個人拐進她的視線,擋住了大半的視線。

    一抬頭,就看見了謝白桉。

    季茹有些疑惑,謝白桉堵在門口干什么,找她嗎?

    沒等季茹先說話,謝白桉率先開了口。

    “我有點事跟你說,你來一下?!闭f完話就繞過季茹,沿著樓道往水房走。

    她最后看了一眼一班的教室,確定溫謹之不在之后,才捏著書包帶子,往水房小跑。

    這會兒剛考完試,大家都回家了,水房沒人。

    走進水房,剛一拐彎就看見了謝白桉,在他對面站定。

    “怎么了嗎?”

    季茹很疑惑,因為謝白桉從來沒有這樣跟她私下說過話。

    “溫謹之要走了?!?/br>
    謝白桉一句廢話都沒有,一語落地,像是個重彈一樣,忽然炸開。

    季茹被這話砸的頭腦一懵,眨了眨眼,花了叁秒才反應過來。

    溫謹之要走?走去哪里?

    “要走?去哪里?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季茹的問題像是連珠炮一樣蹦出來。

    看著她的樣子,謝白桉就知道,季茹什么都不知道,溫謹之全是瞞著她的。

    他輕皺了下眉,捏著眉心,“我要是知道他現(xiàn)在在哪,就不會私下來找你了?!?/br>
    季茹的手心有點潤濕,腦子里忽然蹦出溫謹之那天在消防通道里的話,一下子渾身冰冷。

    她記得他說。

    “你要平平安安的。”

    當時不覺得有問題,現(xiàn)在想想,這話的語氣是不對勁的。

    怎么想都像是,一個人離開前的寄語。

    空氣沉默著,季茹低下頭,眼神有些空洞。

    謝白桉掃了一眼她,接著又說:“他沒參加完這次的統(tǒng)考,今天一天都是缺考。我只知道他要走,要出國,但是不知道具體去哪里,前幾天他心情不太好,我本來想著今天考完問問他,結果他不見了?!?/br>
    見季茹還是不說話,只是盯著一處地磚,謝白桉知道她在聽,難得嘆了口氣,“我不擔心他的安全,也擔心他的狀態(tài),總之,不是很好?!?/br>
    跟謝白桉分開后,季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從水房走到校門口的,只感覺到自己的腳步很快。

    一路上她的腦子都有些遲鈍,只記得自己匆匆跟時茵解釋了一下,就往溫謹之家的方向跑去。

    她是想打電話的,可轉念一想,溫謹之都不愿意告訴自己要離開了,現(xiàn)在還會接自己的電話么?

    去溫謹之家的路程本就不遠,又因為她今天加快了腳步,時間被縮短了好幾分鐘。

    四月初的傍晚,天氣已經(jīng)暖和起來了,橙黃色的夕陽灑在身上,到處都是柔和的景色,街邊還有幾個小朋友嚷嚷著要照晚霞。

    照相。

    她記得,他說好要給自己照很多照片,以后的點滴他都要記錄下來的,現(xiàn)在看來全是一場夢影。

    想著想著,季茹的眼睛前就模糊了起來,暖黃的光線在眼里被折射成七零八落的彩色,泛著波浪,眼前的路都要看不清了。

    但季茹還是一言不發(fā)地走著,劉海遮住了大半的眼眸,幾乎沒有人發(fā)現(xiàn)這個在路上邊走邊哭的女生。

    周圍喧鬧溫暖,唯獨她沉默著,與這幅畫面有了出入。

    往前再走兩步就要過馬路。

    人行道的兩邊還是紅燈,季茹停在路邊,看著對面跳動的紅色指示燈,那些倒計時的數(shù)字像是她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地加快,心卻在往下沉。

    十、九、八…四、叁、二、一。

    時間到了,路邊不少的人開始往對面走,可是季茹卻走不動了。

    就好像是被人施了法,定在了原地。

    因為她看見了。

    在紅燈的最后一秒。

    溫謹之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她的視線里。

    他站在馬路對面,人行道指示燈的左邊,在重重迭迭的人影后,交錯之間,就這么忽然闖進了季茹的視線。

    他好像沒有一絲錯愕,站在紅色燈光和夕陽余暉的交界處,身上的風衣被風翻起,手里還拉著兩個箱子。

    看到他的箱子,季茹的心快要沉到谷底,眼淚毫無知覺地就蓄滿了眼眶。

    而他的目光深邃而沉溺,隔著四散的涌動的人潮,就這么安靜地和季茹對視著。

    這一眼,仿佛能看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