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甄之前，我填了臺東師初等教育，沒想到學(xué)科成績不夠，第一個階段就被刷

    掉了，不過這也在意料之中的事。

    而其他人呢？

    狗屎因為學(xué)校的德育、智育太低，連推甄資格都沒有，雖然他的英文滿級分，

    但他其他科成績太爛，所以連申請都很難申請到什么好學(xué)校。

    殷葳她的學(xué)測比我高三級分，加上她之前所推甄的大學(xué)是實踐服裝，所以第一

    階段輕松通過，第二階段看的是面試和作品集。

    至于那可恨的羅宜君，雖然她的成績比我高個幾級分，但她推甄的政大可沒那

    么好混，第一階段跟我一樣被刷下來。

    佑婷，我真是連一點消息都不知道，離她最近的見面，就是那次她被欺負(fù)的時

    候，加上她很注重自己的隱私權(quán)，我也不敢打擾。

    北一女的羽孟，她的消息是從以前李桀澄得知，雖然她如愿成為青衫女中，但

    太多各地的菁英混在一起，卻變得平凡，也許生活的重心逐漸分散，功課也是

    節(jié)節(jié)敗退，我只知道她沒有推薦的資格，但學(xué)測是怎樣，李桀澄與她的分手

    后，我也就無法得知了。

    至于李桀澄在學(xué)校成績夠好，推甄臺大電機，但他那次耍酷沒去考，『0』級

    分，不僅第一階段被刷下來，連申請的機會都沒了，還要補考學(xué)測通過一般檢

    定，才能考聯(lián)考。

    「連臺東師都沒過?！估铊畛卧诩依锟次业耐普绯煽兠麊危舐渎涞牡淖煮w

    『無通過』，還紅的發(fā)亮，不得不吸引人的目光。

    「你可以不用升學(xué)，去賣你的香雞排吧！連東部學(xué)校都不要你?！?/br>
    「你怎么這樣說?！刮野涯菑埵〉耐普缂?，揉成一團丟到他身上；「至少我

    又不像你連考都沒考，連機會都從手中流逝，你這種人才該死的欠揍?！?/br>
    「那你要不要去離島的學(xué)校試試?！估铊畛蝸G出臺灣地圖，竟然指出澎湖這個

    小島；「可能適合你。」

    其實這種互相吐槽的戲碼在我家已經(jīng)重復(fù)了好幾次，我們互相罵的不痛不癢，

    李桀澄跟我只能用太熟的像家人來形容，不過，我還是不敢碰觸『羽孟』這個

    字眼，別看他外表不在乎，我還滿清楚他的龜毛個性。

    外表看似個大男孩，其實內(nèi)心還是幼稚的很，跟我一樣。

    李桀澄在我們家住下來，還算乖乖的，他爸媽三不五時會打電話問近況，順便

    道謝我們家什么，他的生活作息很正常，不管他之前做什么事，晚上七點一

    到，房間門一關(guān)，就完全沒聲音，為了學(xué)測也為了聯(lián)考，而我那個什么都很吵

    的弟弟，竟會靜靜的不打擾他。

    我也在房間，外表在唸書，書沒翻幾頁，但內(nèi)心煩的要命，不是翻冰箱，就是

    翻漫畫，反正能摸的東西都被我摸完，我常常在家里大叫著要去圖書館看書，

    嫌?xùn)|嫌西，我很羨慕李桀澄，心無旁騖，只要一看書就安安靜靜。

    「如果那么煩，就去圖書館?！估铊畛谓o我做功課心理輔導(dǎo)，拿起數(shù)學(xué)參考書

    便道；「我跟你去，不會可以順便問?！?/br>
    「真的？你不是讀自然組嗎？我們的科目可能會差很多喔！」

    「至少在國英數(shù)上，我們都要考。地理、歷史我也有碰，反正我打算全考。」

    我咬著筆稈，本來我還為數(shù)學(xué)的一大堆方程式，搞的糊里糊涂，此時我終于深

    深相信，李桀澄住我們家，真是天殺的好主意。

    「你們家好心收留我，應(yīng)該的?！估铊畛螇蛄x氣的拍拍我的肩膀。

    老媽舉雙手贊成，因為我在家里抱怨聲太多了，她老人家老早受不了，況且有

    李桀澄作陪，當(dāng)現(xiàn)成家庭教師，她巴不得我們都不要回來。

    因為李桀澄在臺北唸書，所以回桃園時都快七點，我之前還要用書佔位子，等

    他到后，就理所當(dāng)然的坐上去，不然在這種時間，圖書館可是爆滿狀態(tài)。

    之前學(xué)測一個人來時，我大概就知道這個情況。

    幸運的話，可能在桃園窮人圖書館佔到難得的個人桌，個人桌多難佔呢？整個

    圖書館很大，卻只有十三個個人桌，如果更幸運的話，個人桌上還有愛恨分明

    的留言，都是寫在桌子邊緣。

    內(nèi)容不外乎：『某某某，我好愛你?！弧号_大，我來了?！弧号_清交，我一定

    要上?！弧和勰隳镞郑xx欠干，x死你?！弧骸稹稹鸬碾娫?985xxxxx，

    請大家去攻干?！弧?204xxxxx，我好寂寞，等待你的來電，嗯哼~~~』『○

    ○○去吃大便，吃到吐為止。』『○城武好帥，誰跟我一樣那么愛他？』『○

    ○○死王八，把別人的肚子搞大?！?/br>
    不然就是問一些蠢問題，我還暗在心里幫他們回答。

    『愛愛會不會痛哪？』（痛就不會那么多人做）

    『怎么辦，我懷孕了，拿小孩會不會痛？』（痛也不會痛死。）

    『男生都喜歡美女嗎？』（難道他們會喜歡丑女嗎？）

    『怎么辦我好想自殺?！唬ㄋ懒嗽僬f。）

    有些人還會天才的用寫的回答，可能圖書館除了唸書，也沒有什么有趣的事。

    例如上個○城武問題?！和?！我遇到知己?！弧何乙埠脨鬯??！弧核輵颍?/br>
    都有在看?！弧耗闶悄膫€學(xué)校，我們可以一起組成后援會?！弧耗愣际裁磿r間

    坐在這個位子上，有空來聊聊?！弧和?！相逢即是有緣，你除了喜歡○城武，

    還喜歡什么?！弧何乙蚕矚g……※○＆﹪』

    到后來竟變成聯(lián)誼會，我到現(xiàn)在我還是不能相信，一個小小的桌面和一個無聊

    的明星問題，有如此大的使命，變成交朋友的機緣，那這樣說，如果不喜歡○

    城武或沒坐這張桌子，就無法加入話題。

    即可證明，人的緣分很妙，也真夠無聊。

    我也是人，所以我也順著這很『妙』的緣，干了件蠢事。

    「cao你媽的死小孩，吃飽太間回家去?！鸪俏淠莻€月亮臉也喜歡，眼睛都瞎

    了，你娘咧！哇鬼。」

    我相信這篇留言會有許多『痛哭流涕』的感想出現(xiàn)。

    ok！最后我被公干了。

    不過人都不能活在回憶是嗎？回歸現(xiàn)實。

    間人一大堆，學(xué)生什么類型都有，有的看起來就是要拼臺大的眼冒火光，有的

    就是家里、學(xué)校睡不夠也來圖書館睡，這樣也還好，最怕的是遇到打呼。有的

    學(xué)生情侶可能在學(xué)校黏不夠，還要來圖書館黏在一起你濃我濃，也不管別人看

    了會不會吐，反正世界無奇不有，那人也是各式各樣。

    而我就是屬于第二者，來圖書館就是想睡到不行（好像到哪里看都一樣），看

    不到二十分鐘的書，眼睛就迷迷濛濛，以前這個時候我一定二話不說，睡了再

    說，沒料到我才剛這樣想，突然有大手只拍我背，痛的我忍不住『唉』了一

    聲，幸好冷氣聲夠大，把我的呻吟聲蓋住。

    我馬上轉(zhuǎn)過頭，想對李桀澄罵，結(jié)果他兩眼發(fā)直，一付外面的世界都不聽不

    管，所以我開始認(rèn)為是錯覺，夢中的幻覺。

    一連四五天，我先到圖書館都會想睡覺，最后都是被痛打醒的，害我到后來幾

    天后都不敢睡了，因為幻覺太真實了。

    跟李桀澄讀書有一種影響，因為看到他那么用功，就會覺得自己也要加油的感

    覺，久而久之，他的存在變成一種壓力，也逼著自己積極起來。

    有問題我也是馬上發(fā)問，我們會在外面互相討論問題，即使我在問多蠢多呆的

    笨問題，李桀澄總是帶著笑的仔細(xì)解答，有時他覺得有相連關(guān)的，就將參考書

    拿出來一起腦力激盪，我真的很佩服他教的能力，甚至比學(xué)校的老師還好上一

    千倍，他不像老師們只會照著課本，按部就班的教，還配合著唸經(jīng)的口氣，真

    是讓人不想睡也難。

    我和李桀澄都會一起回家，至于代步工具當(dāng)然是公車，不過我滿怕遇到同學(xué)或

    熟人的，因為他們的想像與八卦能力，不是常人所能比擬的，到時候又傳出我

    腳踏兩條船的流言，我的聲名就敗劣到極點。

    「你最近都沒睡囉！不錯、不錯?！估铊畛巫诨丶衣吠局械墓囈紊希瑢ξ?/br>
    笑，最后他還舉起修長的手?！缚磥砦业氖忠褵o用武之力了，可惜、可惜。」

    我當(dāng)場就明白了，「原來都是你偷打的?！刮易笏加蚁牒螅虐l(fā)現(xiàn)自己呆的可

    以；「難怪那么痛，我還想幻覺也可以那么真實。」

    「不然，我每次都得看你睡到圖書館關(guān)閉嗎？你要知道睡覺乃是讀書最大兵敗

    之計，不可忽視?！估铊畛蔚靡獾恼f出自己的人生哲理后，一付自己已經(jīng)修道

    成仙的地步，還奉勸世人。

    「也只是睡一下而已，又沒差?！瓜乱庾R的，我按摩我可憐的背，回想到我的

    背，已經(jīng)慘遭毒手那么多次，應(yīng)該得到內(nèi)傷了，我的內(nèi)心不禁哀嚎。

    李桀澄搖搖頭，又是要講道理的說；「這種睡一下的觀念，就是惡性循環(huán)的開

    始，中了這一步，就會想說睡兩下就好，接下來就是三、四五六下，接著你會

    習(xí)慣當(dāng)圖書館的桌子為床，一碰到就睡的沒完沒了?！?/br>
    「哇靠！」我雙手拼命搖晃?！改阒v的好像吸食毒品一樣咧，別跟我說一旦碰

    上也要勇敢說不?！?/br>
    李桀澄最后點點頭，一付就是『你一定要信，否則就完了』的表情。最后他還

    不停的笑，好像笑我蠢?！鸽y怪你以前看起來那么用功，原來是在睡覺。」

    「不過…」我盯著他好久沒開懷大笑的表情。

    「真的很謝謝你。我好久沒有放下任何分心事物，讀書的感覺。」我喃喃的說

    著：「好久沒那么用功囉。」

    在夜中的車窗，反映了車內(nèi)的情景，也反映我和李桀澄的臉，因為車窗的影像

    不如鏡子清晰，模糊卻修飾了不必要的細(xì)節(jié)，那種憂鬱的氛圍蕩漾在內(nèi)心中，

    我很久沒有審視我的臉了，長發(fā)已到胸前外，才發(fā)現(xiàn)臉上除了多一些象徵型的

    青春痘，還有多了一份長大的痕跡－－成熟看似要獨立的臉。

    李桀澄的臉在我后方，由車窗的模糊中，我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脫去那份桀傲

    不順的神采，也許是因為失戀及家庭巨變的洗禮，他的眉宇間多了一份怎樣也

    抹不去的憂鬱。

    他很在意他的戀愛，因為我知道，那是他唯一認(rèn)真過的。

    不知怎么搞，在車窗中李桀澄眼睛視線，好像也停留在車窗的我，就像電影中

    一樣互相凝視窗中的對方，只是他的眼神比我多了一份感情。

    該怎么形容？

    是深情款款?。?/br>
    還是…我不會形容，因為那樣的眼神好像要看透我的心似的，而且還有無所適

    從的空洞，我的心也因此揪成一團。

    沒過多久，我的手攀上他的手，我給現(xiàn)實的他一個很堅定的笑容，我想讓他知

    道，不管我們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關(guān)係，我一定永遠(yuǎn)支持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