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 太陽的秘密 (4)
8 晚飯還是一樣由謝先生去外頭買便當(dāng)回來。 用餐過后,一家人并沒有像前兩天那樣各自回房,而是和以前一樣坐在客廳里。儘管彼此之間沒有交談,只是靜靜地看著電視節(jié)目,但是天朗還是覺得這也算是恢復(fù)的現(xiàn)象。 在劇集結(jié)束的時候,謝太太轉(zhuǎn)頭問了問坐在另一張沙發(fā)上的兒子, 「天朗,你明天會回學(xué)校是嗎?」 原本在翻閲雜志的天朗立刻回答, 「是啊?!?/br> 他只能祈禱記憶的混亂不包括課業(yè),否則就完了。 聼后,謝太太稍微停頓了一會兒,説道, 「我明天會回去花店幫忙,不過會和平常一樣回來準(zhǔn)備晚餐。」 聽到謝太太這么說,天朗和父親幾乎同時回答, 「我會回來吃晚餐。」 兩人齊聲説完,心照不宣地對看了一眼。 自從天宇過世之后,謝太太唯一親自下廚的一餐,就是今天為了祭拜天宇所準(zhǔn)備的那一餐。難得她愿意再次為兩人下廚,他們怎么能不捧場? 謝太太看穿丈夫和兒子的想法,淡淡的笑意在臉上浮現(xiàn)…… 由于大家明天都要早起,不到十一點鐘,他們就熄燈去休息了。 進了房間,天朗雖然躺在床上,卻完全沒有睡意。 他閉上眼睛,側(cè)耳傾聽街上車輛駛過的聲音,還有樹葉隨風(fēng)搖曳的沙沙聲。 獨自一個人的夜晚,他還沒有習(xí)慣。 打從出生那天起,他們兩兄弟就不曾分開過。 無論國小、國中,甚至上了理工學(xué)院,兩人都一直就讀同樣的學(xué)校,選修同樣科目,參加同樣的活動。因此露營也好,集訓(xùn)也罷,兩人都是一起去的。就算只有其中一個獲選出國比賽,另一個都會陪著一起去。 每個晚上,兩兄弟總是一邊説話,一邊沉沉睡去,獨自面對如此寧靜的夜晚,讓天朗無所適從。 雖然感覺已經(jīng)躺下來好久了,閉上雙眼的天朗還是沒有倦意,輾轉(zhuǎn)反側(cè)的他感覺腦袋依舊十分清醒。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有一丁點兒的睡意呢? 就在這時,他的耳際傳來了一聲低低的呢喃。 聲音輕得幾乎聼不見,但是熟悉無比的嗓音卻貫穿他的雙耳。 「你要好好活著噢?!?/br> 那個聲音和自己的完全一樣,就算輕得像蚊子飛過般,但是天朗還是聽見了。但是他很肯定,絕對不是自言自語。 于是,他猛然睜開眼睛,卻被眼前的情景嚇呆了! 雖然房里的照明只有墻上發(fā)出微弱光線的夜光燈,但是還是足以讓天朗清楚看見眼前的自己! 是的,一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出現(xiàn)在距離自己的臉不到十公分的地方。 他很確定床的上方絕對沒有鏡子之類可以映照出自己的東西。而且對方的發(fā)型和自己一樣是金色長劉海,右耳上還戴著七個銀色耳環(huán)。 「天……朗!?」 他直覺地稱呼眼前的人,卻無法理解為何叫出的是自己的名字? 飄浮在他上方的人似乎對于他會發(fā)現(xiàn)自己感到驚恐不已,一溜煙似地轉(zhuǎn)身就要飛走。 躺在床上的天朗還沒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卻下意識地伸手要捉住對方。 奇妙的事情在那一刻發(fā)生了。 捉住對方的同時,他居然感覺到自己離開了軀體! 正確地說,隨著那人的逃離,捉住他的天朗發(fā)現(xiàn)自己的靈魂脫離了rou體,跟著飄浮在半空之中! 看到驚慌失措的他們,一個披著黑色斗篷的身影從暗處飛了出來,伸出左手掐著脫離軀體的靈魂。 被掐住脖子的他無法使出力氣,不得不松手讓之前捉到的人逃走。就在這是,另一個穿著白色斗篷的人突然出現(xiàn)了。 看不清楚掐住自己喉頭的人長得什么樣子,天朗只聽到白衣人説道, 「都叫你不要靠那么近了,你居然還跟他説話?」 站在白衣人身邊,和天朗有著相同臉孔的男生卻開朗地説道, 「我怎么知道他會聽到,甚至于還能看得見我?真不愧是我的雙胞胎?!?/br> 那種調(diào)皮的神情正是謝天朗的註冊商標(biāo)。 被黑衣人硬生生捉住的那個靈魂根本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被黑衣人用力捉住并往躺在床上的身軀壓下去,讓他完全陷入混亂狀態(tài)。 當(dāng)靈魂完整地依附在rou體上之后,他立刻睜開眼睛坐了起來,驚慌地看著突然闖入房里的怪異三人組。 察覺到他的視線偶爾會落在自己身上,白衣人以指責(zé)的口吻地對身旁的男生説道, 「都是你惹的禍,因為和你的靈魂接觸之后,他變得看得見我們了。就連特地在他身上施加的記憶障礙也一併消失了!」 完成任務(wù)的黑衣人飄到白衣人身邊,不以為意地説道,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他們是雙胞胎,對彼此的感應(yīng)本來就異于常人。」 坐在床上的天朗為了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站了起來走向他們,問道, 「你們是什么人?天朗為什么會和你們在一起?。俊?/br> 他指著站在白衣人身邊金發(fā)男生,如此説道。 天朗!? 發(fā)現(xiàn)自己話中的語病,兩個天朗就這樣對望著。 「被發(fā)現(xiàn)了嗎?」 說著,金發(fā)男生的靈魂飄到床邊,以盤腿而坐的姿勢浮在半空中,朝站在床邊的天朗揮揮手, 「嗨,老哥,這幾天過得還好嗎?」 老哥?。?/br> 這是天朗對哥哥天宇的暱稱! 他怔怔地望著眼前浮在空中的靈魂,抱持懷疑的態(tài)度問道, 「你真的……是天朗?。俊?/br> 說完,又指了指自己,問道, 「那……我是誰?」 黑衣人上前將浮動的靈魂用力拉到地面,像是在為兩人作介紹一般, 「既然他是天朗,那你當(dāng)然就是天宇了?!?/br> 因為披著斗篷,讓人看不見黑衣人的樣貌。 但是他的語氣卻帶著爽朗和愉快的感覺,彷彿只是在和他們討論今天晚餐吃了什么一樣。 擁有天朗外表,卻被稱為天宇的少年不知所措地站著, 「我……是天宇?那我的靈魂怎么會在天朗的身體里面?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正要上前再次拉天朗的手,黑衣人卻連忙擋在兩人之中,阻止道, 「你不可以再接觸謝天朗的靈魂,否則又要靈魂出竅了。」 望著天朗的靈魂,少年不得不相信,并認(rèn)真地問道, 「我……真的是天宇?」 天朗的靈魂蹦蹦跳跳地來到黑衣人身邊,露出一貫的樂天表情, 「是啊,老哥。」 實在不能理解眼前發(fā)生的事,天宇慌亂地説道, 「等等,我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昨天不是已經(jīng)拿了骨灰了嗎?」 天朗望了黑衣人一眼,然后一派輕松地説道, 「你是死了,不過我把身體借給你了?!?/br> 這下子,天宇更加混亂了,完全無法了解天朗的意思,于是問道, 「借給我?這是你的身體,借給我做什么?」 天朗的靈魂飄到哥哥面前,笑嘻嘻地説道, 「你是為了救我才枉死的,所以我把身體暫時借給你,讓你去完成未了的心愿啊。不好嗎?」 天宇想要再次觸碰的弟弟,但天朗的靈魂卻又被黑衣人拉到身后, 「都說不能再碰了,把你的靈魂壓回軀體,我會很累好不好?!?/br> 不敢造次,天宇只好遠(yuǎn)遠(yuǎn)地望著弟弟, 「我沒有未了的心愿啊?!?/br> 天朗從高大的黑衣人身后探出頭, 「你不是很期待明年一月的常年演出嗎?還有,你沒交過女朋友,沒約會過,沒接吻過……」 臉紅的天宇立刻阻止弟弟的胡言亂語, 「常年演出也就算了,沒交過女朋友算什么未了的心愿?況且現(xiàn)在用你的身體去交女朋友,有什么意義?」 說著,他想起喜歡著謝天宇的方慧,臉就不由分説地紅了起來。 像是看穿哥哥心事一樣,天朗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只是説道, 「你不是一直說想要像我一樣受到朋友的歡迎嗎?這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啊,可以體會一下。」 天宇一時找不出反駁的話,天朗趁機下了結(jié)論, 「總之,我和死神們説好了,他們同意讓我把身體借給老哥,讓你去完成未了的心愿,期限是……」 看起來就像是在胡謅似的,不知道要如何接下去的天朗只能向黑衣人投以求救的眼神。 黑衣人明朗的聲音再次響起,煞有介事地説道, 「期限就是你的百天忌日!」 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的白衣人什么也沒說,只是看著黑衣人和天朗的靈魂一唱一和,還有一臉不知如何接受這個事實的天宇。 他在心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這場鬧劇居然要這么久才能結(jié)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