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章 - 告別的時刻 (7)
8 由于大家明天都要早起,到了將近十一點鐘左右,他們就互道晚安,然后回房休息了。 在父母親進(jìn)入房間之前,天宇突然叫住父母, 「爸爸,mama?!?/br> 他們才回過頭,天宇卻已經(jīng)上前抱住兩人,讓謝先生有些意外,擔(dān)心地問, 「天朗,怎么了?」 天宇把他們抱得更緊,并感性地説道, 「謝謝你們給我生命,養(yǎng)育我、照顧我?!?/br> 謝太太雖然也覺得兒子怪怪的,但是她卻認(rèn)為或許是因為今天是天宇的忌日,所以天朗的情緒波動才會比較大。 于是她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我也很感謝上天將天宇和你賜給我,雖然它狠心地這么快就將天宇從我身邊奪走,但是能擁有你們這對寶貝,對我而言是無可取代的?!?/br> 天宇的眼淚已經(jīng)無法控制地落下了, 「mama?!?/br> 謝先生也抱緊兒子, 「你要連同天宇的份,得到雙倍的幸福,知道嗎?」 天宇點點頭,心情激動不已,幾乎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在最后對父母説道, 「謝謝你們陪我渡過這么幸福美麗的人生?!?/br> 他在心里如此説道, 「天宇在這里謝謝你們,爸爸、mama?!?/br> 他的淚水如同沒有盡頭的河川般奔流,完全無法停止…… 情緒平復(fù)下來之后,天宇獨自回到房間,躺在自己原來的床上,卻沒有一絲睡意。 他借著窗外微弱的月光和床頭的臺燈,靜靜地盯著昏暗的天花板。 只剩下最后一個小時了。 他不禁這么想。 就在這個時候,放在床頭柜的手機突然響了。 深恐會吵醒父母,他手忙腳亂地連忙爬起來接聼。 「天宇?!?/br> 電話那頭傳來的是方慧的聲音。 天宇大概也猜到了。 此時和他一樣感到坐立不安的人,就是知道真相的方慧。 他這輩子最愛的女生。 想起今天早上對她那么兇,天宇不由得對她加倍溫柔, 「你怎么打來了?今晚的練習(xí)怎么樣?」 「我……」 一聽到他這么輕聲細(xì)語,已經(jīng)做好心理準(zhǔn)備會被罵的方慧反而不知該說什么。 雖然明白她的難過,但是天宇卻不得不接著說道, 「不是説好不再聯(lián)絡(luò),讓我一個人去面對的嗎?」 儘管理解天宇的想法和苦處,但是方慧還是無法說服自己, 「可是……我還是想要陪你到最后一刻啊。」 方慧的聲音有些沙啞,看來應(yīng)該是哭了。 察覺這一點,天宇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再也掩飾不了對方慧的無限憐愛, 「那又何苦呢?親眼看著我離開,你只會更加難過。」 可是這對方慧而言,并不是如此而已, 「就因為過了這個小時之后,我們就要陰陽永隔了,所以我才想要珍惜和你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br> 這種依依不捨的心情,天宇也不是不明白。 他何嘗不想和方慧在一起直到最后? 但是他實在沒有把握,一旦面對著心愛的方慧,自己很可能會不捨得把身體還給天朗。 但是他絕對不能這么做。 「方慧,對不起,都是我太自私了。因為天朗的成全,我才能夠留在世上多活一百天,可是我卻還在這種情況之下和你交往。明知道被留下的人,比離開的人還要痛苦,我居然……」 方慧打斷他的自責(zé), 「我一點都不認(rèn)為你自私。如果不是因為這樣,我就沒有機會把自己的心意傳達(dá)給你,更不可能知道你對我的感情。失去你本來就讓我痛不欲生,但是能和你擁有這么多美好的回憶,比什么都來得珍貴。」 天宇已經(jīng)不知道要如何回報方慧的深情,一句話都答不上來。 方慧由衷地說道, 「我一點都不后悔,能和你交往就是我最大的幸福。這樣,我就可以擁抱和你共有的回憶過一輩子?!?/br> 「不行?!?/br> 天宇幾乎從床上跳起來,立即斥説道, 「你以后還會遇到更愛你的人,過著比現(xiàn)在幸福一百倍、一萬倍的生活?!?/br> 他的話換來方慧悲慼的抽泣聲, 「天宇……」 為了説服她,天宇加重語氣説道, 「你要答應(yīng)我,一定要幸福。」 說著說著,天宇的淚水已經(jīng)不自覺地落下。 明明是最希望給她幸福的人,但是過了今晚,自己就無能為力了。 在一陣沉默之中,天宇聽到電話那頭傳來進(jìn)出便利店時發(fā)出的聲響。 對此感到意外的天宇問道, 「這么晚了,你還在外面???」 方慧知道無法否認(rèn),只好用重重的鼻音回答, 「我在你家對面的便利店……」 一聽到這句話,天宇已經(jīng)顧不得兩人説好不再見面的約定, 「你在那里等我,不要走開,我馬上來?!?/br> 掛了電話,他邊脫下睡衣,邊走向衣櫥拿外出的衣服換上,隨后就拿起桌上的鑰匙衝出門。 不到五分鐘,他就來到便利店外,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到方慧果真站在那里,鼻頭紅紅的,顯然是哭了整個晚上。 氣喘吁吁的天宇一走到方慧面前,就做了好幾次深呼吸,逐漸恢復(fù)了平穩(wěn)的呼吸,然后馬上就用嚴(yán)厲的口吻指責(zé)道, 「這么晚了,你還自己一個人在外面?這樣很危險,你不知道嗎?」 一向強悍的方慧這次居然沒有回嘴,豆大的淚水反而落了下來。 見狀,天宇就心軟了,根本就不捨得繼續(xù)斥責(zé)她,反而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他緊緊抱住方慧,深表慶幸, 「還好這是天朗的身體,換成是我跑這么快,一定當(dāng)場倒地不起?!?/br> 方慧沒有回答,只是用力地抱住即將離開的心上人,淚水像斷了綫的珍珠般不斷地滑落臉頰…… 事到如今,天宇也不忍心把方慧趕回家,只好悄悄將她帶回去。 小心翼翼地打開門后,他輕聲對方慧説道, 「我爸媽已經(jīng)睡了,小聲一點。」 方慧連忙點點頭,然后兩人躡手躡腳地走進(jìn)他的房間,直到順利關(guān)上房門,他們才大大吁出一口氣。 直到這時,天宇才發(fā)現(xiàn)兩人在深夜獨處一室,不免覺得有些尷尬, 「你……隨便坐。」 天宇原以為方慧會坐在書桌前,沒料到她居然直接坐在天宇的床上,天宇只好轉(zhuǎn)而坐在天朗的床上。 方慧反而問道, 「你為什么坐那里?坐在我旁邊啊?!?/br> 她拍了拍身邊的位子,示意天宇過去坐,讓他頓時不知所措, 「可是……不好吧。這么晚了,我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已經(jīng)不恰當(dāng)了……」 見食古不化的他一臉為難,方慧居然很豪氣地說道, 「你不過來,那我過去好了。」 說完,就站起身要走向天宇,讓他又慌張又無奈, 「不用!我過來?!?/br> 逼于無奈,天宇站起身走過去,耳根有些發(fā)燙。 心想反正結(jié)果都一樣,那還是由男生主動過去比較好吧。 看著在她身邊坐下的天宇坐立不安的模樣,讓方慧深刻體認(rèn)到眼前的人真的是天宇呢。 他的個性就是這樣。 就算兩人在交往,可是他還是很容易就害羞。 察覺坐在身邊的方慧一直在看自己,天宇的臉更紅了, 「你干嘛一直看著我?」 方慧今晚還是第一次露出笑靨,故意回答道, 「我就是喜歡看著你?!?/br> 可是調(diào)皮話一說完,悲傷的情緒卻在下一刻將她包圍,讓她傷感地說, 「再不看,就沒有機會了?!?/br> 「方慧……」 讓她這么痛苦讓天宇內(nèi)疚不已。 這樣凝望著天宇,使得方慧再也無法壓抑自己的心情,伸出雙手溫柔地?fù)嶂煊畹哪橗?,無限依戀地説道, 「天宇,怎么辦?我真的好愛好愛你。」 說著,她慢慢湊近天宇,輕輕吻上他的唇。 雖然不是第一次,但是兩人都很清楚,這應(yīng)該是最后一次了。 無盡的愛戀和深不見底的絕望襲上心頭,讓兩人都不愿意放開彼此。 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希望午夜不要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