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理智像閃光一樣消失了,欲望在頭腦里橫沖直撞,剩下的人昏昏欲睡。 穆萍遇見了一本神秘的書,書皮富有紋路的設(shè)計,特別的油墨書香,不曾標注的頁數(shù)。喜歡閱讀的人不會漠視這部著作,她欣喜地翻閱,魔力牽引著她手不釋卷,她迫切希望能將他讀完,即使她知道書的結(jié)尾是個悲劇,她依舊不能停止閱讀。 初遇之際,宿命的紅繩牽住了他們的手指,提線木偶般cao縱故事的走向。 脆弱的靈魂,哪怕再小的微風都會使之顫栗。 或許現(xiàn)在的他們并非一無所感,只是過于自信,促使他們無視預(yù)感的警示,誤以為自我的獨立是能掌握在自己手上的。 過去很多年后,童同回想今夜,這是個承前啟后的一夜。 今夜以前,他是他,她是她。 以后,他不是他,她不是她。 穆萍跌跌撞撞地走出酒吧,她大吸一口外面的新鮮空氣,“真好?!?/br> 要不是童同一手拽住她的胳膊,一手握拳虛攬她的腰,穆萍早就撞到別人。 她好久沒有喝醉了。 喝醉的感覺真好。 她可以耍酒瘋,干很多她清醒時不好干的事。 而那些事,只有王敏敏和葉佑欽知曉一二。 潘多拉打開魔盒,貪婪、虛偽、痛苦、嫉妒……爭先恐后地奔赴人間,引起種種禍患。 童同打開了名為穆萍的魔盒,所有邪惡張牙舞爪,想要吞噬他。 大城市的夜晚很熱鬧,十點多路上的行人不多,車輛飛馳而去,他們不會在意路邊醉酒的女子和沉默的男子。 穆萍在路上漫無目的地走著,走著。 他問過穆萍是怎么來的,她說是打車。 “你又不是沒車,為什么要打車?!彼焕斫狻?/br> “我樂意,你管得著嗎?”喝醉的穆萍脾氣有點像小孩。 “我給老板打電話,讓她送你回去?!?/br> “不要?!?/br> 童同當沒聽見,從褲兜里拿出手機,剛撥下幾個數(shù)字,穆萍趁他不設(shè)防,一把奪走手機,她抓著手機放在胸口,用力搖頭,“說了不要就是不要。” 他拗不過一個孩子。 他們最終出現(xiàn)在一個普通的酒店前,踏進去,穆萍的步伐穩(wěn)了,童同站在門口掃視里面,的確是個很普通的酒店,不符合穆萍的經(jīng)濟水平。 他們還沒有開口,前臺小姐就歉意地說:“抱歉,我們酒店的房間已經(jīng)滿了?!?/br> “我預(yù)定了一個房間?!蹦缕颊f。 “哦,您的名字是?” “穆萍?!?/br> “好的,穆小姐,您的房間號是1506,這邊走?!鼻芭_恭敬地遞給她房卡。 童同抱著雙臂,冷眼見穆萍驟然清醒,終于不裝了,他怎么會信她真的醉了? 像她這樣的人才不敢讓自己醉了,酒后吐真言,她要確保謊言永遠不是謊言才是。 “走吧?!彼麚u搖手中的房卡,歪頭邪笑。 狡猾的女子以身入局,預(yù)謀了一場不該有的邂逅。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前進還是后退? 選擇權(quán)交給他,他選擇迎難而上。 穆萍走在前面,門卡一貼上感應(yīng)屏,身后一股強勁的力推著她的身體前進。 回過神,她的背壓在墻上,男人堅實的身體擋在前面。 門關(guān)上,走廊里的燈光消失,房間里一片黑暗。 穆萍幽幽地出聲:“先開個燈,行不?” 她在身側(cè)的墻壁上四處摸,摸到開關(guān),摁下去。 黑暗驅(qū)散,光明歸來。 彼此完完整整地出現(xiàn)在對方的視野里。 穆萍好整以暇地看著童同,嘴角無聲地彎起來,“這么迫不及待嗎?我還以為你不會來的呢?” “佳人邀請,豈敢不從?” 文縐縐的話一說出口,穆萍樂了,竟是她看走眼了。 硬骨頭變軟了嗎? 黑夜無邊無際,清冷的月色透過窗戶斑駁了一地春色。 從門關(guān)往里,每走幾步路就有一件男女的衣物,紛亂的程度可以看出是情急之時隨意又野蠻地扯落有的幾件交錯迭在一起,有的相距甚遠。 他們?nèi)チ思湘i,行動自如。 童同半拖半抱,急切卻克制地親吻穆萍光潔的脖頸,精壯的胸膛敞露,一雙纖纖玉指在上面繪畫,燃起了一身的熱火。身體的反應(yīng)超出他的預(yù)料,即使沒有情感的加持,rou體的欲望仍能不顧內(nèi)心真實意愿,獨自燃燒。 大概好久沒有干過這事了,一點點的火苗就能讓干木頭燒成灰。他全身的細胞和皮膚都在不停地叫囂著,我要,我要她,要她…… 直白,毫不羞恥地在腦海里喊叫。 童同鄙視他的欲望,壓抑著他,試圖掌控他。 輕視欲望的人必將被欲望支配。 而事實上,欲望永遠都在支配著人,縱使強大如神,又能如何? 西方神話奧林匹斯眾神各有權(quán)柄,力量無窮,他們有著無上的地位和尊榮,卻仍為了獲得更多的權(quán)力爭鋒相對,互相算計。連眾神之王都放縱情欲,情人眾多。 區(qū)區(qū)凡身,只會更甚。 人生舞臺的角色有五位:愛情、婚姻、幸福、浪漫、生活。① 欲望戴上不同的面具就偽造出截然不同的身份,是分身亦是本身。 欲望唱著各式的戲調(diào),臺下人為它歡呼,它沾沾自喜,反笑臺下人癡傻。 胯間堅硬如鐵。 她倒下去,他貼上來。 皮膚間的接觸擠走了空隙,瞬間激起原始的快感,荷爾蒙暗暗涌動,穆萍忍不住顫動,不覺仰頭,貼得更緊。 童同動作滯住,充滿情欲的眼神突然清明,因為他清楚地看見她眼底還未來得及消散的排斥。 沸騰的火焰無端遭到了傾泄而下的雨柱,白煙迷迷。 “什么意思?”童同的聲音冷了幾度,他質(zhì)問。 “不要吻我的嘴,其他地方都可以?!蹦缕奸W著睫毛,眼神晦暗不明。 “我又不是鴨子,你情我愿的事情,我憑什么要聽你的?”他來了脾氣。 他死死地將她的胳膊按在床上,循著她的嘴巴惡狠狠地咬上去。 穆萍瞪大眼睛,心里咒罵的話一個字都出不了口,她只能嗚咽著發(fā)聲,又疼又氣,狠意閃現(xiàn)。 沒有人敢在床上這么對她。 他逮著紅唇親得正起勁,下身突然傳來劇痛。 他下意識地看向穆萍,她露出得逞的壞笑。 注:①出自周國平的著作《每個生命都要結(jié)伴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