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背叛
并不算愉快的分別后,夏瑾開展了單方面的和宋知遇的冷戰(zhàn)。 連許恒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你們倆是怎么了?” “沒怎么,她生氣了?!?/br> “為什么生氣?” “她想和我結(jié)婚,我不想,所以她生氣了?!彼沃鲫愂鍪聦崱?/br> 許恒一愣,他們兩人交往三個月,確實還沒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但是…… “你就由著她這么生氣嗎?你去道個歉,哄哄啊?!?/br> 宋知遇從電腦屏幕中抬起頭,長眉皺起,“我沒有做錯事情,為什么要道歉?” 許恒啞然。 宋知遇就是這樣。 在戀愛關(guān)系里冷靜得要命,像是在談生意一樣,原則清晰分明, 更別提哄人。 許恒嘆了口氣:“Meet,誰對誰錯不是重點,重點是她一直不理你,就是等著你去哄她?!?/br> 宋知遇說:“她已經(jīng)二十九歲,不是十九歲?!?/br> 他不喜歡無理取鬧的人。 有什么事情可以攤開來說清楚了再去解決,意氣用事只是徒然浪費時間。 許恒還好心做著和事佬:“她快三十了,著急著結(jié)婚,也并沒有什么錯。” 宋知遇眉頭皺得更深:“那她也不應(yīng)該和來尋說。” 許恒一愣。 來尋? 這和來尋有什么關(guān)系? 他福至心靈,恍然:“夏瑾告訴來尋,你倆要結(jié)婚?” 宋知遇不語,算是默認(rèn)。 許恒算是明白了從沒吵過架的兩個人,怎么鬧到了冷戰(zhàn)的地步。 原來根源在這里。 雖然知道宋知遇這人極有主見,許恒平時也很少插手他的事情,但是宋知遇單身這么多年,他還是沒忍住多勸了幾句。 “你難得遇到夏瑾這么合適的人,別把人家氣跑了?!痹S恒深知他的脾氣,觀察著他的神色,“有時候低低頭,事情就解決了。何況,我看來尋挺喜歡她,她對來尋也挺好,換個人可就不一定這樣了?!?/br> 宋知遇在聽到“來尋”二字時目光稍凝,半晌,只應(yīng)了聲“我會看著辦的”。 最后他也沒去哄人。 夏瑾確實不是十九歲作天作地的小女生,生了一個星期的悶氣,就又自己找上了門來。 于是兩人順?biāo)浦鄣睾秃谩?/br> 只是再沒提過結(jié)婚的事情。 來尋放了兩次月假回家,和夏瑾依舊關(guān)系融洽,宋知遇原本還想解釋,可看到她倆其樂融融的樣子,也就緘口不言了。 - 2020年1月14日,A市下第三場雪時,來尋放了寒假。 依舊是王誠接的她。 越到年關(guān),宋知遇越是忙碌。 一路上大多是王誠扯一些話頭講講宋知遇最近的工作生活,來尋話越發(fā)少了,但聽得十分認(rèn)真。 聊了一路,快到家時來尋突然問道:“怎么沒聽王叔說起夏阿姨?” 王誠透過車內(nèi)后視鏡看了她一眼,說:“知遇很少提起夏小姐,我了解到的也不多?!?/br> 他頓了頓:“不過我好像聽小恒提到,兩人最近好像吵架了?!?/br> 來尋一愣,沒有多問。 車子開到了庭院里,他幫來尋拿下行李,臨走前還是沒忍住多嘴叫住了她:“來尋?!?/br> 來尋笑著問還有什么事情。 “我也算是看著知遇長大的,他從小就是這樣,對親近的人不善于表達(dá)。知遇是第一次當(dāng)父親,沒有經(jīng)驗,其實他很在意你,也很關(guān)心你?!蓖跽\說,“比起夏小姐,他更多是提起你。” 來尋回到了家。 她看著鞋墊上的兩雙拖鞋,一藍(lán)一粉,沉默地從鞋柜中拿出自己的拖鞋穿上。 鬼使神差地,她推開了宋知遇的房間。 床單已經(jīng)不是她見過的一套,不再是單調(diào)的灰白,略顯花哨,應(yīng)該是夏瑾挑的款式。 兩個枕頭。 床頭柜上放著夏瑾的個人用品。 洗漱間的所有用品都是雙人的,夏瑾的化妝品占據(jù)了大半空間。 她躺倒在宋知遇柔軟的大床上。 側(cè)頭輕嗅,精準(zhǔn)地辨認(rèn)出哪一個是宋知遇的枕頭。 這是秘密。 難以啟齒的秘密。 她一個人在家時,不止一次,躺在他的床上。 這里有他的味道。 可現(xiàn)在,鉆進(jìn)鼻尖的是兩個人的氣息。 嫉妒和羨慕兩個毒瘤在沉來尋的心里肆意生長。 她痛恨自己的心,骯臟、頑固又執(zhí)迷。 來尋閉了閉眼,猛地坐起來,逃一般出了他的臥室。 - 將行李收拾好時,日頭恰好沉下去,留著一點昏黃色的尾巴。 她回家沒多久,宋知遇就打來了電話。 似乎是在進(jìn)行一場重要的會議,休息中途抽出的時間給她打的。 “已經(jīng)到家了嗎?我晚上在外面有應(yīng)酬,晚飯你自己解決吧?!彼沃鲱D了頓又說,“今天就別自己做飯了,去外面吃點好的。” 來尋應(yīng)了聲,沒多想,問:“你晚上回來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 來尋懊惱地改口:“沒什么,我去吃飯了,先掛……” “回來?!?/br> 宋知遇打斷了她的話。 他的聲音透過聽筒清晰的傳進(jìn)沉來尋的耳朵,麻進(jìn)心臟。 “但可能會比較晚,不用等我。” 又是這樣了。 又因為他的一句話。 她歡喜又雀躍,所有的因考試帶來的疲憊都消散。 她笑著說:“好?!?/br> 高興地掛了電話,帶上鑰匙出門吃飯。 A市的冬天依舊美麗凍人,來尋將鼻子以下的部位都埋進(jìn)了圍巾里。昨夜下了雪,踩在地上咯吱咯吱響。 她心情好,走起路來都覺得輕快,踩雪的聲音都覺得動聽。 出門坐上公交,車?yán)锏呐瘹夂搴遄黜?,她困得睡了過去,車開到終點站才醒過來。 下車后,周圍是完全陌生的地方。她掏出手機看了眼地圖,果然離家很遠(yuǎn)。 她不知道吃什么也不餓,就漫無目地走著。 天黑下來時,來尋看到了一家裝修精美的花店。 她心下一動,正準(zhǔn)備進(jìn)去,卻陡然在馬路對面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夏瑾? 只是一個背影,但她還是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她的視力向來很好。 來尋下意識地躲在了粗大的樹干后。 不想被夏瑾看見,更不想這個時候碰見她和宋知遇在一起。 抬眼打量四周,來尋才發(fā)現(xiàn)馬路對面是一家會館。 夏瑾背對著她站著,旁邊停著一輛高大的路虎,即便是這么冷的天氣,她依舊是長裙高跟鞋,搖曳生姿。 可是…… 來尋眉頭蹙起。 這不是宋知遇的車。 夏瑾不是和宋知遇在一起? 駕駛座上下來一個年輕男人,來尋不認(rèn)識。 她看到男人親密地?fù)舷蔫难?,一同進(jìn)了會館。 來尋僵硬地站在原地,瞳孔輕顫,死死地盯著兩人消失的方向。 過了數(shù)秒,她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看到了什么。 她確定那就是夏瑾。 可是另外一個男人又是誰? 來尋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冷靜。 或許,只是夏瑾的哥哥或者弟弟,摟腰而已,并不能說明什么。 她掏出手機想給宋知遇到電話,卻發(fā)現(xiàn)雙手都因為氣憤而微微顫抖。 心底有一團(tuán)火苗隨時準(zhǔn)備爆發(fā),清雋的眼眸中卻逐漸浮起冷冷的寒意。 一想到夏瑾可能背叛了宋知遇,她渾身的戾氣都開始增長。 所有人都覺得來尋性情溫和,寡言少語,難得有什么情緒。 其實不是。 不正常的童年養(yǎng)成了古怪孤僻的性格,長大些了才懂得收斂偽裝。 對許多事情她都不在乎。 可對于她在乎的,她接受不了任何人去損毀糟蹋。 一點,也不行。 身后的花店店員看來尋在店門外佇立良久,推開門熱情地說:“美女是想賣花嗎?進(jìn)來看……” 話未說完便被她那副漂亮面孔上陰冷的神情給震懾,一時間呆立在那,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 店子里的暖氣送出來,吹得來尋不斷繃緊的那根玄猛地一松,她扭頭斂去冷意。 低聲道了句“謝謝”,進(jìn)了店子。 店員是個年輕小伙,往常話是極多,但沉來尋滿臉的“生人勿進(jìn)”,讓他硬生生把一肚子話給憋了回去。 來尋此時心思根本不在這些植株身上,她給宋知遇發(fā)了微信,不動聲色地套話問他在何處,他遲遲沒有回復(fù)。 猶豫再三,她給王誠打了電話。 “來尋?”王誠的聲音十分詫異,“出什么事了嗎?” 來尋說:“沒有,家里的電視遙控器找不到了,我想問問我爸,但他沒接?!?/br> 王誠笑道:“知遇有一個重要會議,現(xiàn)在還沒結(jié)束,你先忍耐一下別看電視吧。” 調(diào)侃笑意并沒有絲毫感染到沉來尋,她只覺愈發(fā)寒冷,緊緊握著手機,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wěn):“那夏阿姨在嗎?或許她知道。” 王誠一愣:“夏小姐?她今天不和知遇一起,自己有應(yīng)酬?!?/br> “這樣啊?!眮韺ぱb作不經(jīng)意地問,“說起來,我今天碰到了一個和夏阿姨長得很像的男人,夏阿姨有哥哥或者是弟弟嗎?” 王誠絲毫沒有起疑,如實道:“沒有,夏小姐是夏家的獨女?!?/br> 來尋許久沒說話,直到王誠出聲詢問,她才淡淡道:“好的我知道了,謝謝王叔?!?/br> 掛了電話。 身邊的店員一臉的欲言又止,來尋問:“店里有藍(lán)雪花和桔梗嗎?” 店員犯難:“這個季節(jié)……” “可以從外地調(diào)過來嗎?” “可以是可以,但……” “我加錢,各要十株,越快越好?!?/br> 錢到手了所有的問題就都解決了,店員什么也不再廢話,立刻打電話給老板報備情況,又緊急從南邊的市場調(diào)貨。 沉來尋指了指店里的板凳:“可以在你店里多待會兒嗎?” 店員一邊打著電話,一邊滿臉迎合說道:“您隨便坐,坐多久都行?!?/br> ---------- 沉來尋:我的花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