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篇 第63章(節(jié)2)
「不會吧,你說真的?唉,真的是這樣?為什么他不跟大家說清楚?」 「我還以為翰神經(jīng)病了……」 「唉,他太慘囉。這么好的老婆死了,女兒都沒了,南門希還要打弟弟的,哀喲。我們得多加幫忙,但愿以后幾個孩子好好長大吧……噯!小雅怎么唄?想吃下午茶?」 ──你們不也知道,南門希會虐待弟弟的?但他非常疼meimei…… 聽到那句話,南門希沒有任何感覺,因?yàn)樗耆牪欢@句話的含意。他欺負(fù)弟弟,照顧meimei,跟父親搞的改名儀式有什么關(guān)係? 當(dāng)他將問題與答案用因果關(guān)係串連在一起,有些事實(shí)便很明顯了。 或許是理智,或許是歪種,南門希選擇悄悄別過頭。 才剛轉(zhuǎn)身,便見南門望孤伶伶地站在走廊上,凝視著他。南門希咬緊下唇,沒理會二弟便跨出家門,昂起頭,雨水好像比前一刻下得更大了。 原來在眾人眼底,他是個罪大惡極的小孩。 一想到那紅發(fā)的小童被幾個女人愛惜地照顧著,南門希便恨得想吐。 他在外面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手上沒有雨傘,微弱的雨水將他淋得全身都濕透了,眼瞼下水汪汪的。幾位路人都撐著傘主動靠近慰問,南門希不理,加快步速往前直奔。 不知不覺間,雨停了,烏云逐漸飄遠(yuǎn)。昂首望天,暗夜已經(jīng)降臨,這是無星無月的夜。 南門希帶著幾分清醒,幾分朦朧地回家,父親尚未回來,在門口迎接他的是叔母。 「去了哪兒?怎么不乖乖等阿姨接你回來?沒帶傘嗎?全身濕透的……」 南門希自顧自地垂頭脫鞋,動作溫吞。 「書包給我,你快點(diǎn)兒去洗洗吧?!?/br> 叔母一邊說,一邊替南門希脫下書包,拍走上面的水珠。 在兩個小時前,這位叔母大大聲聲地在客廳里說他是個差勁的大哥。 南門希使勁將屬于他的背包搶回懷里,一抬頭,臉上已經(jīng)掛好了跟女人一樣的笑容面具:「謝謝喔,但叔母照顧望望和雅雅肯定累壞了,這種小事還是我自己來吧?!?/br> 不理會叔母的愕然,他用相同的姿勢拍書包,然后躬身道謝,轉(zhuǎn)過頭衝回房間。 換過衣服,洗了個戰(zhàn)斗澡,他捲縮到床上,精神上的疲累如洪水般包裹住他全身。 「希啊,希?可以吃飯嘍!」 叔母從客廳那邊呼叫,南門希聽得斷斷續(xù)續(xù),不想回應(yīng)。他抓緊棉被,閉上雙眼,忍不住要罵天、罵地、罵人。 為什么meimei會死、mama也會死? 他已經(jīng)如此不幸了,為什么還要在家里幫忙照顧那個紅發(fā)的殺人犯? 他想受歡迎啊,他想成為人人都談?wù)摰拇笕宋锇?,但絕不是這種被人嘲諷的角色! 他想著想著,恨著恨著,不知不覺便陷入了夢。那是一場無比黑暗的夢,不斷教他驚慌,但夢里的事是什么?不記得,太模糊,就像被淚水浸過的眼睛,看什么都看不清。 當(dāng)意識回歸現(xiàn)實(shí),他迎來了跟夢境相同的黑暗與幽靜。愣愣地看著天花板,想了很久,才曉得自己沒吃晚飯便睡著了。他聽到兩個弟弟的呼吸聲,一種是平緩的,另一種較清晰,像是張開嘴巴睡覺般。 他還聽到第三個人的呼吸。靠近么弟那邊,似有似無的呼吸。 南門希清醒了點(diǎn)兒,歪頭望向那一端。 窗簾已經(jīng)拉上,外面零碎的燈光被簾布融化,化為一圈圈朦朧的光印。南門雅就在那邊,爸爸也在那邊。 南門雅是熟睡的。父親蹲在旁邊,手上拿著一個長形物件。 南門希瞇眼,藉著窗外微弱的光線,他看到爸爸手里的東西閃亮亮的,竟是一柄刀子! 爸爸要?dú)⑷耍?/br> 南門希嚇得張大了嘴巴,十指猶如被用力拉扯的弦線般抖動不止。南門雅懶洋洋地「唔……」了一聲,翻個身,繼續(xù)安穩(wěn)地做夢。 此時,父親終于動了。 指向兒子的刀鋒悠然轉(zhuǎn)了個180度,指向父親自己的胸前。 南門希完全看不懂,他抓住床頭的木柱爬起來,肺部粗喘了一口氣,這串動作沒有驚醒弟弟們,卻被父親聽見了。他看不見父親的表情,只見刀子馬上被平放在大腿上。 這究竟意味著什么?南門希無法再鑽進(jìn)被窩里,裝作啥事都沒發(fā)生地睡覺。他繼續(xù)注視著父親,眼睛逐漸適應(yīng)了深夜的黑暗,男人的五官輪廓總算清晰了幾分:那是一張猶如置身在大火后的村莊般,空虛寂寞的神情。 下一刻,男人像年邁的老人家緩緩撐起身,帶同刀子離開睡房。他沒有關(guān)上房門,客廳外的光隱約滲過來,宛如一場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