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爾達(dá)里亞的意思是，只要我聽他的安排，他就會把我安排得明明白白。

    我坐在空曠的宴會廳里，椅背最高，裝飾最華麗的主位上。

    “好好看看，陛下，”瓦爾達(dá)里亞說，“有什么讓你不滿意的地方嗎？”

    他在我旁邊，裝飾第二華麗的椅子上坐下來。

    “沒什么不滿意?！蔽艺f。我能有什么不滿意的——對著這個裝飾華美，坐位繁多，氣勢恢宏，已經(jīng)布置得非常妥當(dāng)?shù)难鐣d？

    今天，他出現(xiàn)后突然告訴我，為了恢復(fù)威信，他在我的命令下為我布置舉辦魔王誕生日的慶祝宴會的事宜，現(xiàn)在宴會廳已經(jīng)布置好了，請我來看看。

    瓦爾達(dá)里亞沒有說話，好像我還應(yīng)該再多說點(diǎn)什么似的。難道他還要我夸夸他嗎？他都沒告訴過我這回事！

    好吧，看在這些天，他除了cao我外訓(xùn)練我的劍術(shù)，在我被打得喪失斗志時讓我起來，在我起來后繼續(xù)不厭其煩地向我展示那些，對他來說非常低端的，不帶魔法的純粹的劍斗技巧，的份上。我開口了。

    “非常優(yōu)雅的品味，瓦爾德，”說出這些贊美的話就是我恥度的頂點(diǎn)，我沒法再做更多，比如讓自己笑一笑，或者語氣溫和一些，“我很欣賞你為我做的這些。只是，如果能在你決定做的時候和我商議一下，而不是在你做完了后通知我，我會更欣賞些?！?/br>
    “‘商議’，”他真是給臉不要臉，這又嘲笑起我了，“陛下，你有什么讓我和你‘商議’的價值？”

    ……啊！回去吧！來擊劍！

    瓦爾達(dá)里亞繼續(xù)說：“你連魔王誕生日的慶祝是什么都不知道?！?/br>
    哈哈這可讓我抓住破綻了！

    “我知道。”我說，“慶祝魔王生日的宴會——被我廢除了?！?/br>
    這是我在維洛交給我的一本魔界風(fēng)俗文化大辭典上讀到的。

    “你當(dāng)初為什么廢除它？”

    這……書上沒寫……

    我的沉默讓他發(fā)出一聲嗤笑。接著他更正了我的另一個錯誤：“魔王誕生日不是魔王的誕生日，是魔王誕生的日子?！?/br>
    起初，我感到迷惑——魔王的誕生日不就是魔王的生日嗎？緊接著，我恍然大悟——魔王不是生來就是魔王。

    魔王誕生日指的是，上任魔王死去，新任魔王誕生的日子。

    “你為什么要恢復(fù)這個慶祝？”我問。

    “并不是我要恢復(fù)，”瓦爾達(dá)里亞微微揚(yáng)起下巴，對我輕笑，“是你。而且，也不是完全恢復(fù)——陛下今年臨時決定舉辦這個宴會，屆時，魔界所有領(lǐng)主都要來到您面前，祝賀您當(dāng)年的勝利，也是祝賀您現(xiàn)在的蘇醒?！彼斐鍪?，食指尖銳的指甲點(diǎn)著我的喉嚨。雖然那里包圍著他的魔力凝成的魔甲，但我仍能感覺到被銳物抵住的壓力。

    “按照傳統(tǒng)，”他說，“魔王誕生日的宴會上，誰都可以挑戰(zhàn)魔王而不必承受必死的結(jié)局——魔王不會把這樣的挑戰(zhàn)視作對他力量的挑釁，而是一個展示力量的機(jī)會。當(dāng)然，大部分宴會上，這樣的挑戰(zhàn)只會有一次?！?/br>
    ……書上也沒寫這個。被我這個魔王廢除的節(jié)日和習(xí)俗，那本辭典都只留下一個簡化的條目，不做細(xì)談。

    “你想讓誰挑戰(zhàn)我？”我問。

    “如果他們夠聰明，”他回答，“沒有人會挑戰(zhàn)你，陛下?！?/br>
    “如果有人不聰明呢？”我繼續(xù)問。我腦海中劃過了那個刺客，宣稱既然瓦爾達(dá)里亞不愿對我下手，那就由他……

    “那么我會很高興，”他說，“除了你，很多年沒有人會這樣明目張膽地羞辱我了。”他的食指向我頸側(cè)劃去，變成虎口握住我的脖子，“我會享受讓羞辱我的人慘叫著死去的樂趣。”

    啊……來了……瓦大公就是這樣三天一犯病……

    “很好，瓦爾德，”我說，“我非常滿意?！?/br>
    “不勝榮幸，陛下。”他說，接著他的手指微微用力。我只好順著他的力氣探身。

    他淺淺地吻了我一下，很快就放開了我。松了一口氣。我不喜歡在椅子上，又硌又不舒服。

    “雖然這次出門不是你提出的，不過要是你想去別的地方轉(zhuǎn)轉(zhuǎn)，”他說，“我可以帶你去，陛下。”

    “……為什么每次帶我出來，你都要把城堡里的貴族集中在一個地方關(guān)起來？”我問。我現(xiàn)在能感覺到那群人，既是因?yàn)槲业母兄ψ兠翡J了，也是因?yàn)樗麄冞@么多人湊在那里一團(tuán)很明顯……就在下邊那一層。

    “還能是為了是什么？”瓦爾達(dá)里亞嘲笑地看了我一眼，“為了此刻羸弱易碎的你的安全。為了防止某種滑稽事件在我的領(lǐng)地發(fā)生?！?/br>
    這個你所謂的滑稽事件就是你的下屬搞出來的！我實(shí)在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接著我站起來。

    “實(shí)在沒有心情閑逛，”我說，“回去吧。昨天你教給的那招，我練好了，你來看看?！?/br>
    他沒動，仍舊坐在那里。

    “這是沒有意義的，”他說，“你最好不要太過熱衷，對它報以高于消遣娛樂的期望。即使你學(xué)到你之前近戰(zhàn)水準(zhǔn)，也只是勉強(qiáng)能夠?qū)Ω栋肽А]有魔法輔助，任何一個有資格坐在魔王誕生日的慶祝宴會上的貴族都能將你輕易制服。你甚至打不過你那只長滿觸手的蟲子。”

    cao。我看教我打架他自己挺熱衷的，居然還能再來教訓(xùn)我別太熱衷。

    “您之前教訓(xùn)我，恢復(fù)不了記憶和魔力就好好張開腿給您cao——我這些天可從來沒不好好給您cao啊，瓦爾德?！?/br>
    甚至就連他愛玩的那種血腥play吧，我也……昨天晚上最后一次高潮，我戳著他的眼睛，他捏著我的心臟……嘶，說實(shí)話，痛勁一過，那種心驚膽戰(zhàn)的恐懼感讓快感無比強(qiáng)烈……??！不能性喚起！不能被這個傻逼看出來……

    瓦爾達(dá)里亞沒看我，看著面前鋪陳得隆重的宴會廳。

    “宴會上，所有領(lǐng)主都在，”他說，“從前有一段時間，你在宴會上挑選你孩子的父親，宴會結(jié)束后，把他們召到你的寢殿?！?/br>
    ……他什么意思？

    “你這次也可以挑，”他說，“我會確保他們不會在和你交媾時刺殺你?！?/br>
    目瞪口呆不足以形容我臉上的表情。吃驚。震驚。我大受震撼。我是不是瘋了，出幻覺了。他說什么呢？

    他側(cè)過頭，看著我，皺眉。

    “聽不懂？”他看起來就像一個對員工的愚鈍感到非常不滿意的老板，用下達(dá)命令的口吻對我說出這番話，“你需要懷孕，這次宴會，挑一個你喜歡的人做你孩子的父親。聽懂了沒有？”

    “我不——”

    魔力凝成的藤蔓勾住我的脖子，氣管突然被壓迫，阻斷我繼續(xù)說話。

    瓦爾達(dá)里亞站起來。

    “這是現(xiàn)在唯一徹底杜絕刺殺事件的辦法，”他說，“讓所有人都知道，真魔給了你什么樣的使命——失去記憶，失去力量，心智退化到出生之前，卻沒失去魔力，沒有失去祂的眷寵——祂要你成為卵床，生出更強(qiáng)大的下一任魔王！如果你不懷孕，你就沒用了。對魔族，對真魔，對——我——”他伸出手指指著我，叫出我的真名，“陳誠，放聰明點(diǎn)。以及，不要挑維洛，半魔不能讓你懷孕?！?/br>
    他的藤蔓松開我的脖子，在我因?yàn)檠灪透煽炔铧c(diǎn)失去平衡時，他扶住我。我好想甩開他的手。

    我抓住他的手臂。我看向他的眼睛。

    “那我挑你，瓦爾德?！蔽艺f。

    他笑了一下。

    “你不能挑我，陛下?！?/br>
    “你最強(qiáng)大，我和你的孩子，毫無疑問，會是眾望所歸的下一任魔王——”我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蘇醒后第一次和他見面，他對我說，想好怎么懇求他在我肚子里種一枚卵了嗎？

    這不是自負(fù)，不是腦回路奇葩。這是比我高明太多的棋手，一眼看透解決我困境的最好的走法。在珊索絲，維洛勸我懷孕，以此昭告魔界真魔給予了我新的使命——不，不夠，支持瓦爾達(dá)里亞的貴族不會心悅誠服。除非我成為大公的卵床。

    哪怕生下孩子后被去母留子，懷著瓦爾達(dá)里亞大公的孩子時，我就是安全的。

    瓦爾達(dá)里亞把我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

    “你不能挑我，”他溫柔地告訴我，“我不會給你第三次羞辱我的機(jī)會，陛下?！?/br>
    接著他把我橫抱起來，踏上桌子，就像炫耀一樣，轉(zhuǎn)了一個圈，讓我再看一遍這個大廳。

    “真的沒心情閑逛嗎，陛下？”他愉悅地說，“我現(xiàn)在很有心情陪您閑逛，這樣的機(jī)會可不多。”

    是啊，我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之前下錯棋了，把你娛樂到了。特么的你就是這個意思對吧？

    我攥緊了他的衣襟。

    “我想見維洛，”我說，“在這個宴會舉辦之前，我想要先召見一下維洛伯爵。”

    我能感受到，我把他的愉悅澆滅了。瓦爾達(dá)里亞冷哼一聲。

    我說：“這妨礙到您什么了嗎，瓦爾德？”我的語氣簡直就像他，裝模作樣，故作姿態(tài)。

    “沒有，陛下，”他用一種輕佻的語調(diào)回答我，聽起來就像刺殺事件之后，他告訴我那個派刺客的人是他下屬時的那種語調(diào)，“愿意滿足您的任何要求——哪怕你只是在，徒勞地做無用的事，收獲慘淡的結(jié)局，最后絕望地發(fā)現(xiàn)，你唯一能依靠的，是我。哈。我期待你這次宴會上的表現(xiàn)?！?/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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