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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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靖乖乖端著碗去了廚房,等他收拾完出來的時候,外面的大燈已經關了,只余客廳一角的書桌燈,散著橙黃的光。 客廳并不大,沙發(fā)上堆了被子和枕頭。韓釗手里握了筆,正坐在書桌前寫寫劃劃。 何靖慢慢走到他身邊。 聽見他走近,韓釗頭也未抬地吩咐道:“被子我放沙發(fā)上了,去睡吧?!?/br> “你不睡?” “明天早上開庭,再看看案卷?!?/br> “你開庭?”何靖有些詫異。 “我開,”韓釗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我有以前的實習記錄,所以比你執(zhí)照拿得早?!?/br> “哦……”何靖拖長了尾音,探頭看了看桌上攤著的案卷,“什么案子?” “離婚,”韓釗停下筆,“老公在家里打老婆,外面找小三,還不肯離婚——拖了一年半,這已經是第三次起訴了?!?/br> “怎么,怎么……這么無恥?”何靖睜大眼睛,似是被劇情震到了,“那為,為什么離不掉?” 韓釗嘴角微微扯起:“法官怕他無賴撒潑,一直不敢判?!?/br> 無賴撒潑這四個字安在男人身上,著實讓何靖怔了一下。 書桌前的閱讀燈仍散發(fā)著橙黃的燈光,桌前的窗臺上擺著一排顏色形狀各異的植物——幾棵微型的樹,一盆葉片厚實的綠色玫瑰、一叢霧蒙蒙的藍色蓮花,還有幾株則干脆像是石頭。 目光從植物上無意識地移到韓釗的側臉,何靖忽然聽到自己期期艾艾的聲音。 “我……我能去旁聽嗎?” “想參觀無賴?”韓釗偏頭看他,臉上掛著那股熟悉的,似笑非笑的神情。 微微轉過臉,何靖點了點頭。 “離婚案不公開審,你帶上身份證,說是助理就行。” ※ 第二天早上,兩人簡單吃過早餐后,韓釗依約帶何靖一起去法院。 在合維實習了大半年,帶教律師的業(yè)務以非訴訟項目為主,大多是文書工作。這種民事案件對何靖來說非常新鮮,第一次坐上代理人的位子,他不由得暗暗有些興奮。 然而,不知道運氣算好還是壞,第一次旁聽離婚案,就讓他碰上個格外刺激的。 開始的時候,法官按照順序輪流問話,雙方尚能克制。等到了法庭辯論階段,女的哭男的吼,事情開始變得一發(fā)不可收拾。 “你打我!”他們這邊的女當事人哭訴道。 “你自己弄得傷!還誣賴我!”對面帶著眼鏡的外企精英男立馬回擊。 “你和女人在外面開房!” “辦公室過了晚上7點停電,那是開房加班!” “法官我堅決要求離婚!我要跟這個禽獸離婚!” “法官你要是判離,我今天晚上就吊死在你家門口!” “雙方都冷靜?。?!”女法官“咚咚”地敲著法槌,“男方再說這種話自己想清楚后果!” “什么后果!”精英男狀如瘋狗,“誰讓我家破人亡,我也讓她家破人亡!” 被他這么一吼,女法官只得又敲了幾下法槌,關照法警看好他。 雜聲漸落,法庭里只余下女當事人壓抑的抽泣聲,讓人聽了心情煩悶。 抽泣聲中,女方哽咽著說:“你要多少錢才肯離?!” “多少錢都不離!”眼鏡男朝她吼道,“你想甩了我找別的男人?我拖也要拖死你!” 聽了他的話,女方又開始放聲哭泣,整個庭審陷入了僵局。 庭上高坐的女法官面色為難的看著這個場面,說實在的,按常理第三次應該判離,但男方如此難纏,保不準判決了以后出什么意外…… “法官,我建議讓兩個當事人單獨談一下?!币黄靵y中,韓釗突兀的提議道。 法官也沒什么好辦法,試探著問道:“雙方再談一談?” 片刻之后,見雙方點頭,她開始安排其他人員退庭。 何靖一直乖乖坐在位子上不敢發(fā)聲音,聽到法官的安排,他剛站起來想走,卻見韓釗從案卷里抽出一張a4紙在桌下遞給當事人,又在她耳邊耳語了幾句,才和他一起離開了法庭。 “怎么了?” 法庭外,見何靖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韓釗低聲問道。 何靖低著頭,郁悶地問道:“這樣還能談成?” 看了一眼緊閉的法庭大門,韓釗朝他點頭:“能?!?/br> 出乎何靖的意料,接下來的劇情竟然峰回路轉,之前還狀如瘋狗的精英男,竟真如韓釗預料的一般,同意離婚了。 聽到他說同意的剎那,女法官也舒了口氣,趕緊讓書記員制作調解書,完成最后的文書簽署。 步出法庭,女當事人紅著眼睛跟韓釗道謝,韓釗安慰了她幾句,何靖走在后面,看著當事人落寞的背影,心中百味陳雜。 夫妻落到這種地步,究竟是她遇人不淑,還是當年眼光太差? “寶寶!” 正當何靖默念著自己的心事時,從他們背后突然奔過來一個人,跑到女當事人身邊一把抱住她。 “寶寶!”法院前的臺階上,剛剛簽了協(xié)議書同意離婚的前夫緊緊抱住她,“我愛你!十年后,我再來好好追你!” 這動靜引得周圍來往的人都看著他們,突然遭遇翻轉情節(jié)的女當事人則懵在當場,不知該做何反應。 韓釗皺了下眉,走過去拉開眼鏡男的胳膊。 “再sao擾她我叫法警了!”韓釗壓著他的手臂,低聲警告道。 “我老婆!管你什么事!”眼鏡男怒目而視,高聲嚷道。 “不是你老婆了,為什么離的婚,你最清楚?!表n釗厭惡地甩開他的手,護著當事人離開了法院。 ※ “你說,當初他們怎么結的婚?為什么會看上那種男人?。浚 ?/br> 回家的車上,何靖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一臉驚魂未定的樣子。 “誰都有年輕不懂事,看走眼的時候。”韓釗開著車,對剛剛的劇情似乎沒什么意外。 “他怎么好意思!”何靖還在忿忿不平,“明明是他錯,還不肯離婚!還要裝深情!” 車遇見紅燈停下,韓釗找了煙出來:“抽煙嗎?” 何靖猛然搖手。 韓釗側過頭,給自己點上煙。何靖默默看著他點煙,忽然瞥見他左手小指上,戴了個螺紋圖案的銀色尾戒。 這是一個大路口,有直行燈又有轉彎燈,過了好一會兒,車子只是往前挪了幾步。 “對了,你給當事人的那張紙上寫了什么?”把眼神從韓釗左手上挪開,何靖問起庭審時的細節(jié)來,“感覺后來對方突然態(tài)度變了呢!” “那張紙上,是那個男人公司里所有人的工作郵箱清單,”韓釗臉色不變,緩緩說道,“我讓當事人威脅他,如果談不下來,就把他所有的丑事寫下來群發(fā)給同事,讓他不僅在這家公司,甚至這個行業(yè)都無法立足?!?/br> “這也行!”何靖驚呆了,“你哪里弄到的清單?” “找那個公司上班的朋友要的,”韓釗朝窗外輕輕吐了口煙,“對付無賴,還是無賴的辦法最管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