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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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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鍋里還煮著桃膠銀耳羹。

    蕪茵向后推了推他的手,然而這點力道不值一提。賀知延捏住她推搡的手腕,右臂一勾將她緊緊抱在懷里。

    蕪茵礙于還坐在他的腿上,不好再亂動,側(cè)身用手臂撐在他的胸膛上以隔開兩個人的身體,一面向廚房里張望。

    剛認識時同樣也是在這張沙發(fā)上,那時蕪茵低著頭說想他。

    她聲音那么低,他以為她應(yīng)該是在害羞?,F(xiàn)在想想,那是她不得不說謊時的表現(xiàn),因為心虛才會將聲音壓低。

    “我鍋里還煮著東西?!笆徱鹋牧艘幌滤氖?,掙扎間被他抱著又向后坐了一分。

    賀知延沒有說話,他低頭看向蕪茵的臉,企圖從她的臉上找到一絲不舍與重逢后的激動。

    蕪茵對上他的視線,正欲回避卻被捧住了臉。那雙眼睛逐漸靠近、再靠近,軟下來的目光像水波一般,固執(zhí)地凝視著她。

    “想我嗎?”

    蕪茵想回一句分手也是他提的,現(xiàn)在又找上門說些沒用的到底想做什么——她的話在喉嚨里滾了滾,撞上他固執(zhí)凝視的眼眸,因此便將那些話吞了下去。

    他存心用眼睛盯著她看,聲音也低下來,捏起她的手指去觸碰自己的眼睛。

    “那我換個問法,想它嗎?”

    蕪茵的手指被他拿著移到了眼睛上方,他閉起眼睛,任由她指腹觸摸到自己的眼睫。

    她身體向后仰了仰,卻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的眼睛,溫熱的指腹微微顫抖。賀知延的睫毛很長,賀亭抒的眼睛和他很像。

    她以前悄悄觀察過賀亭抒的睫毛,興許是有四分之一異國血統(tǒng)的原因,她眼睫長而卷翹,閉起眼睛時更加明顯。

    賀知延也是這樣。

    紀珩的睫毛好像稍微短一點點,以前他總是捉著她的手亂摸他的臉。理由是擔心有一天蕪茵愛上其他帥哥——她無語之際,卻還是忍不住用手觸摸他的眼睛。

    因為紀珩看她時,眼睛就會像剛剛看到的那樣,如同含了一層水波一般惹得她心軟,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他睜開眼睛,目光看向她的臉。

    看來確實是這樣,假如不是因為這雙眼睛,就算是分開蕪茵也對他沒有任何留戀。

    他自以為她溫柔、沉默的瞬間,都是因為她不愿在他身上傾瀉過多的感情。假如她沒有被發(fā)現(xiàn)就會一直偽裝下去,興許等到結(jié)婚的多少年后他都不會發(fā)現(xiàn)這個秘密——妻子溫柔注視著的其實并不是他的臉,而是另一個男人。

    這是不是意味著假如有另一個比他還要像紀珩的人出現(xiàn),蕪茵就會隨時拋棄他?

    他被這樣的想象刺激的手指發(fā)僵,握住她手腕的手不自覺地緊繃用力。蕪茵被他捏疼了才大夢初醒般回過神,迅速地收回了手,移開臉看向廚房:“鍋里煮著東西,你先放手……不然要糊了?!?/br>
    可是還是說正事要緊。

    他將即將要爆發(fā)的情緒壓下去,握著她的手腕漸漸松了力道。

    “這幾天有沒有在附近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可疑?在傍晚時分悄無聲息打開她家門鎖的人好像更可疑。

    蕪茵不知怎么的有點想笑,向下看到他手腕上的表盤:“你說的可疑是指偷偷開我家門鎖這樣可疑的人嗎?如果是以前,沒有。今天,有一個?!?/br>
    眼前的人好像想起了什么,驀然咬緊了牙關(guān)。他目光冷了冷,不知是在忍耐還是思考,掐著她的腰將她按回了自己腿上。

    蕪茵想再不去關(guān)火鍋一定會糊掉,偏偏身后的人抱著她不撒手,終于忍不住低頭,穿著拖鞋的腳向下踩上他的鞋尖。

    身后的人悶悶地嘶了一聲,蕪茵順利地站起來,飛快地跑向了廚房。

    還好鍋里煮的東西還沒有煮干,蕪茵看了一眼定時器,將鍋里的桃膠銀耳盛了出來。元宵倒是冷的差不多了,蕪茵摸了摸碗底,將冷了許多的元宵端了出來。

    胖胖的芝麻元宵在碗里一團團地緊緊挨著,她將兩只碗端到客廳的桌上,瞥了一眼還坐在沙發(fā)上生悶氣的人。

    “我煮了銀耳和元宵,你要吃嗎?”

    剛剛還坐在沙發(fā)上的人“騰”地站起來,拉開凳子坐到了她的對面。

    蕪茵原本想將熱的桃膠銀耳羹端給他,他卻已經(jīng)將那碗元宵移到了自己面前。元宵放冷的時間過長,芝麻餡漏了不少。

    賀知延拿起勺子,抬頭看向蕪茵。

    “我認識的秦小姐廚藝也不錯。”

    蕪茵頭也沒抬,舀了一勺銀耳到嘴里,聲音還是沒有起伏:“門在那里,想走隨時可以走。”

    蕪茵以前聽到這些話不會有任何反應(yīng),今天還多了一層讓他趕緊滾蛋的意思。賀知延手中的勺子停了停,伸出去的手有意碰上蕪茵的指尖。她下意識地向后一縮,隨即被他緊緊地捉住了手腕。

    “茵茵,你不在意我,難道不允許其他人在意我嗎?”

    蕪茵掙了一下,沒能脫開:“……我沒說過這樣的話,那是你的事情。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現(xiàn)在想走隨時可以走,我不會打擾你的生活,所以你也別——”

    興許是覺得剩下的話太過傷人,她將最后幾個字吞了回去。賀知延握著她的手微微一松,像是已經(jīng)料到了她這樣說,慢慢地收回了手。他笑了一聲,吞下一個冷掉的元宵,抬起頭靜靜地注視著埋頭吃飯的人。

    “茵茵,你覺得我非你不可是嗎?”他低頭碰了碰勺子,話語由此止住,繼續(xù)吃著碗中的元宵。大概是快吃光了,他才重新抬起頭。再多說幾句,他估計又要忍不住乞求讓蕪茵多看看他。

    哪怕是這雙他討厭的、像紀珩的眼睛。

    “對于我來說,你和其他人都一樣,只不過你是第一個敢這么耍我的?!辟R知延語氣頓了頓,從餐桌前起身。

    “喬裕會讓人給你換好新的門鎖,如你所愿,我們應(yīng)該不會再見面了。不過我還是想提醒你一句,茵茵,你現(xiàn)在的門鎖防不住任何人——你應(yīng)該拿出你當初逃跑時精力的十分之一用在關(guān)注自己的人身安全問題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