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
見小刀有點不高興,那兩人才消停,但也只是暫時消停。小刀覺得挺悲哀,當然,不是為他倆悲哀,是為外面等著的CP粉悲哀,他們以為蘇袁是天造地設(shè)的兄弟情,可實際上,這兩人交惡也不是兩叁天。 不過小刀的悲哀也挺黃鼠狼給雞拜年,湊成這兩人的,還不就是她本人嗎? 小刀曾經(jīng)和鐵瓷陳怡討論過CP粉這個群體,因為當時陳怡負責一個品牌,簽了個明星,但這個明星的個人商業(yè)價值,小于他組CP之后的商業(yè)價值,也就是,一個人時小于一,兩個人時大于二。 那時候她們倆在沿街的西班牙餐館,開了好幾瓶酒,陳怡喜歡吃生牛rou塔塔,頗有些恢復野性的意思,說話也露了八九分真心:“CP粉購買力真是強,看見銷量,我們的KPI超額完成,當然很高興。但仔細想想,缺德也真缺德,要說那兩個男的關(guān)系好,是不壞,但真像CP粉想的那樣?要是同性婚姻法通過,這兩人就會去登記嗎?才不是啊。明明是直得不能再直的兩個人了。什么意思你知道嗎?就是不小心碰到下皮膚,都會起雞皮疙瘩那種不適?!?/br> “那你不如以圈內(nèi)人身份混進粉圈,告訴CP粉真相,也算你亡羊補牢?!?/br> “你別說,我們公司還真有個女生看不過眼,就用你說的這個方式,進了CP粉的圈子,披露了不少真相,爆了不少料,結(jié)果你猜怎么樣?” “別賣關(guān)子?!?/br> 陳怡喝酒,笑哈哈道:“那個女生被罵了個狗血淋頭,都說她是‘下頭怪’,說她假人脈,說她是毒唯,說她是對家派來的間諜啊,還要人rou她,真挺恐怖的,你確切地感受到一種瘋狂。你說這些詞,我原本都不懂,經(jīng)過那女生的事,我們?nèi)径奸T清了。你說CP粉可憐嗎?某種意義上,是可憐。可你要告訴他們真相,他們也不愿意聽啊,反而會變得很恐怖。所以有些缺德錢,是注定要讓我們賺的?!?/br> “CP粉也是個寄托,一天天的,活著多累啊,談戀愛多傷元氣啊,碰見個臟男人,還惹得自己一身病,多不劃算。還不如看別人談,真的也好假的也罷,信它是真的就是真的,自己爽就行?!?/br> “你這算什么,精神高潮?” “差不多吧,在這個時代,rou體已經(jīng)很痛苦了,不是?比如要被你們接的那些化工產(chǎn)品充斥到生活的每一個角落?!?/br> “去你的,刀韌!” 悲哀之余,也確實,有些錢,該他們賺。 蘑菇買了冰飲回來,她已經(jīng)很了解他們的喜好,比如蘇彗雷打不動的美式,其實經(jīng)過小刀的改造,他根本不那么顯腫了,但他大概有些PTSD,被叫小蘇打叫怕了,所以總想著消腫消腫,前幾天小刀介紹了個醫(yī)生給他,他去做打了個熱瑪吉,今天看來還有點微腫,但不明顯,不過蘇彗大概如臨大敵,覺得自己又成了個豬頭,一見美式就抓在手里喝,小刀真擔心他這么造下去,心臟先毀了。再比如袁一霖,他什么都喝,唯獨不喝美式,他的原話是:“我不愛吃苦?!痹涣仄珢厶鸬?,蘑菇今天給他買的是芒果西番蓮星冰樂,還另外給他買了蛋糕甜點。 “愛你,采蘑菇的小姑娘。”袁一霖朝蘑菇夾了夾眼睛,蘑菇瞇起眼睛笑得很是受用。 小刀旁觀蘇彗的反應(yīng),猜測他根本不知道袁一霖玩的是什么梗,她斷定蘇彗沒聽過采蘑菇的小姑娘這首古老的兒歌。 “咱們要準備移動啦,對了,幾個大粉會拍到你們的上班圖,小刀老師要給兩位老師做個簡單的妝造嗎?” 小刀搖頭:“不用,反正他們都會把自己遮得像木乃伊的。再說,站姐會修圖?!?/br> 小刀在微博上看見過蘇袁的“上班照”,她第一眼都沒認出來誰是誰。 蘑菇打開門探頭出去,再縮回腦袋來,做了個手勢,蘇彗戴好墨鏡帽子口罩,先往外走了,那個樣子就和小刀第一次在片場看見他一樣。袁一霖用嘴釣著吸管在杯蓋里上下地插動,想要對準雪泥比較厚實的部分,透出一股色情。小刀轉(zhuǎn)身跟著蘇彗走出去,聽見袁一霖“哧”地吸了滿滿一口。她不知道蘇彗是不是也聽見了,更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好奇蘇彗有沒有聽見。 小刀夾在蘇袁當中,才出了門就聽見快門咔咔聲,她循聲看去,在高處、低處、四處,都有粉絲盤踞,以各種精密設(shè)備對準了蘇袁,自然也把小刀給帶進了鏡頭里。神奇的是,粉絲們在一陣小小的sao動之后,平靜有序,間或輕輕地叫一聲“彗彗看我”,或者“一霖一霖”,堪比一支專業(yè)的前線團隊。 小刀加快兩步,把場子讓給蘇袁,自己走到蘑菇身旁,低聲問:“這里頭,多少職業(yè)的,多少自發(fā)的?” 蘑菇也像交換情報般低聲道:“職業(yè)的哪里肯受這個苦,現(xiàn)在這么熱,這里一點遮蔽都沒有,起碼要到前面轉(zhuǎn)彎有建筑物的地方才有職粉,這里的都是真愛。”蘑菇想了想,糾正措辭,“我這么說也不對,小刀老師,真愛也分等級,這里頭還是有賣照片的人的?!?/br> “賣什么照片?” “就這些上班照、下班照啊,他們在這里拍完了之后,開通粉絲付費內(nèi)容,付錢才能看,不就是賣照片嗎?我們現(xiàn)在還處在保密協(xié)議階段,等過了這時間段,你還會看見過來直播的,靠粉絲在線打賞賺錢呢?!?/br> “彗彗,今天還是喝最大杯的咖啡嗎?”粉絲們跟在蘇彗身邊,很有禮貌、又十足了解他地與之說話,“喝多了對心臟不好,要照顧好自己呀?!倍谒木渚浞胃?。 袁一霖始終與蘇彗保持一米距離,不靠近,也不遠離,他微低著頭,手里的星冰樂融化,不時往地下滴水。粉絲極為妥帖地發(fā)現(xiàn)了這個情況,及時遞上紙巾給他,袁一霖自己都有點意外,笑了笑。 “一霖今天的項圈也是vintage嗎?好好看。” “造型老師給我的。吶,她就在前面?!?/br> “啊,我們知道,小刀老師!”粉絲們突然沖著小刀喊起來,“小刀老師,牛逼!” “……”小刀有點招架不住,這種情況她實在不習慣,蘑菇用手肘碰了碰她,小刀會意,尷尬地回頭,擠了個笑出來,“謝謝……” 蘑菇憋笑憋得難受,快跑幾步到前面去笑了,小刀臉僵著回頭,視線經(jīng)過蘇彗時,突然發(fā)現(xiàn)他在看自己,小刀一愣,沒懂蘇彗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她自顧自,繼續(xù)往前走。 轉(zhuǎn)彎之后,看見有一片樓群,在大樓陰翳處,等著一些男人,他們見了蘇袁,一股腦兒湊過來,打破了安全距離,懟臉一陣猛拍。小刀想,職粉果然不講武德。小刀進了樓里,撲面一陣陰涼的風,蘇彗也進來了,袁一霖還被圍著拍。 “小刀老師。”蘇彗快速地說,“我……” “怎么?” “我想說……”蘇彗可憐兮兮,“你……” 蘇彗什么都沒說出來,袁一霖已經(jīng)走了進來。蘑菇拍了拍手:“導演他們都到了,這邊請。各位老師。” 蘇彗把要說的話吞下,沉默地跟著蘑菇走了進去。 會場很大,桌子拼桌子,圍成了一個四邊形,鋪上絲絨布,看起來是要吃席似的。朝南有個大屏幕,正對屏幕為上座。導演組坐左邊,上座是資方,蘇彗袁一霖團隊坐右邊,小刀看了看,挑了個靠邊的位置坐下。 說實話,這會開得昏昏欲睡。當大燈一關(guān),屏幕散發(fā)出瑩瑩的光,再動聽的聲音聽起來都像是在催眠??膳碌氖牵裉熘髦v的人嗓音很乏味,有點像物理老師,小刀最近忙著為這部戲做妝造設(shè)計,本就熬了好一陣夜,缺覺得很,幸好她坐在角落里,能悄悄瞇上眼睛盹一會兒。 手機震動,坐在另一邊的蘑菇發(fā)來微信,提醒小刀下半場才輪到小刀做介紹。蘑菇就像是知道小刀要睡覺,特來告訴她:放心睡吧,沒事兒。 小刀把手撐在桌上,臉架住手掌,迷迷糊糊地睡了。這一睡,睡出了點顏色來。她夢見和袁一霖在酒店里大干特干。這一定是因為剛才袁一霖吸的那一口星冰樂。夢里的袁一霖比現(xiàn)實中的他還要會使用他的舌頭,這條舌頭磨著小刀的私處,滑膩膩的,也不知是舌頭滑,還是小刀已分泌了體液。她想,要死,希望這個春夢不會把椅taonong濕。一下不小心叫了一聲,幸好是在夢里。 然而小刀發(fā)現(xiàn)事情有點不對,她緩緩看見眼前的屏幕上仍舊是無聊的市場分析,周圍坐著的也依舊是那些人。但是桌子底下,她的褲子已被褪下,有個人真的在舔她。 原來那不是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