頹勢
阿七哥哥露出與出家人并不匹配的憤慨神情,說小刀施主,你見過他們,那男的本就不喜歡女人,因為一場事故,又傷到了那……從此他心理愈發(fā)變態(tài),以折磨年輕男孩為樂。 小刀說:他結(jié)婚干嘛。 阿七哥哥道:“夫妻名義,做生意,開公司,都比一個人要方便。再說,這行雖然相對開放,明面上還是避諱,私底下你再怎么樣,還是上不了臺面。他結(jié)婚之后,他們夫妻以身份便利,女的給男的拉皮條,選男孩,別說阿七,許多剛?cè)胄械摹⒂悬c(diǎn)小名氣的男明星,也和他們有過那種事?!?/br> “他們不怕事情被捅出去?” “小刀施主,這種事,捅出去,他們不一定完蛋,但那些男孩一定完蛋?!?/br> “你倒是很明白,你對這行的了解不比業(yè)內(nèi)人少?!?/br> “小刀施主,我一開始也是這一行的,我是正經(jīng)導(dǎo)演系畢業(yè)。當(dāng)時籌拍我的第一部作品,沒錢,阿七為了錢,才……我知道那事之后,決定遠(yuǎn)離娛樂圈,才來的芙苔山?!?/br> 一瞬間,小刀突然想起之前的那個晚上,當(dāng)樺姐請小刀出賣袁一霖和蘇彗,要和他們?nèi)诵袝r,小刀尚被蒙在鼓里。如今想來,原來樺姐不是為她自己找樂子,而是為了導(dǎo)演。樺姐比較偏愛袁一霖,也許正是這個原因,她才最后放了他一馬,叫他先離開。那么蘇彗…… “小刀施主,你不會傷害阿七吧?” “傷害他?怎么輪得到我。你們一個兩個干了那么多事,現(xiàn)在倒擔(dān)心我會不會傷害他了?” “我做了什么?” “你家里供你上學(xué),先賣了五個meimei。你畢業(yè)后要籌拍作品,沒meimei賣了,就賣弟弟?,F(xiàn)在你倒是六根清凈了,只是你六個妹弟都水深火熱。別太得寸進(jìn)尺了?!?/br> 小刀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對阿七哥哥失控。也許,她想,阿七再怎么慘,至少還有點(diǎn)辦法,可想到阿七的五個jiejie,用結(jié)婚換學(xué)費(fèi),供家里老大讀書。這一輩子,又有什么辦法?可她們在整件事中,又是失聲的,她們的苦難,又有誰看得見。 小刀轉(zhuǎn)身往外走,阿七哥哥躊躇,終是趕上來,說:“那對夫妻不怕,還有個原因??小刀施主,他們有個極其強(qiáng)大的靠山。比起那個人,那對夫妻什么都不是??晌也恢滥莻€人是誰,只輾轉(zhuǎn)打聽到,那人外號叫‘白龍’?!?/br> ?? 導(dǎo)演和阿七都被帶走了,小刀趁著天還沒亮,趕著回去再睡一會兒。但她很快就意識到,導(dǎo)演都被帶走了,也開不了工,還有什么可趕的。于是悠悠地走在小路上,恰好撞見之前瞥到的那個劇組收工。一張張疲憊的臉上又帶著奇異的興奮。這一行的人,大都是這樣的表情。不過,再看那些忙活著收拾的布景師,除了疲憊,也只剩麻木。 果然,導(dǎo)演的事讓劇組再度停擺。第二天,人心惶惶,都在猜測到底是因為什么事。沒過多久,樺姐也被請走了。只不過,讓大家出乎意料的,是蘇彗似乎也有牽扯,樺姐走后沒多久,蘇彗乘坐另一輛警車,也走了。 蘑菇道:“這劇組還能待?怕不是很快就要解體。姐,有好去處嗎?” 小刀卻在找袁一霖,最近只覺他行蹤成迷。果然遍尋不到人影。問蘑菇,蘑菇也不清楚。問經(jīng)紀(jì)人,更不清楚。大家如今更關(guān)心的是導(dǎo)演的事,會如何影響各自的前程。資方也很快來了人,面色發(fā)黑。 小刀走出去,想了想,給二英打電話。二英接電話很快,似乎一直在等。聽見小刀聲音,二英夸耀道:“小刀阿姐,我已經(jīng)很熟練?!?/br> 小刀問二英網(wǎng)絡(luò)裝好了沒有,二英說裝好了,她都會了,也把直播研究過了,下午打算寫點(diǎn)臺詞。二英十分用功。又說:“阿姐,他們給我送來好多豬胰臟,家里都是那股味兒了。我阿媽都嚇壞了,以為誰尋仇來了。我跟她說要直播賣貨,她也聽不懂。” “還好,今天山上像戒嚴(yán)似的,不讓人上去呢。好多香客都在山下吵吵嚷嚷。我阿媽看熱鬧去了?!?/br> 二英說話好像有神奇的安定效果,小刀直想起那天清脆的鈴音。掛了電話,看見推送,導(dǎo)演被抓的事已傳了出去。各路猜測甚囂塵上,但都離事實有一步之遙。小刀往分所去,他們見了她,倒也熟了,只把隊長給喊出來。隊長忙了一晚,此時兩眼圈微微發(fā)青,邀請小刀到休息室坐一坐。 小刀也不彎繞,說:“我挺關(guān)心進(jìn)展的?!?/br> “理解。我還沒有感謝你提供線索,昨夜匆忙。這類人很狡猾,也鮮廉寡恥,所以昨夜我也有些緊張?!标犻L說,“他們現(xiàn)在說辭不一致,我們還需要進(jìn)一步研判。他妻子剛來了,帶了律師。我才說兩句,你也來了。” 小刀點(diǎn)點(diǎn)頭:“我也心急。” 隊長倒笑了:“你急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急,想看他被抓,想看他罪有應(yīng)得。阿七豁出去,說這是唯一能停下一切的方式。可阿七如何,我說實話真的沒空關(guān)心?!?/br> “你們是搞影視的,你不急劇組折了?” “這樣的導(dǎo)演,能搞得好劇組嗎?他們從一開始,就和資方勾結(jié),各種小動作。到如今,這劇拍不拍,已經(jīng)不重要?!?/br> 有人來找隊長,他對小刀說聲抱歉,暫時離開。小刀坐著,忽然感到有人看她。一抬頭,看見樺姐站在門口。樺姐身后西裝革履的大概是律師。樺姐讓律師到外面等她,自己則朝小刀走來。臉上沒有表情,倏地笑道:“刀韌,你倒是殺人不見血?!?/br> 小刀沒有說話。 “不過,你能把他暗無聲息弄進(jìn)來,我也能大張旗鼓把他弄出去?!?/br> 小刀仍舊沒有說話。 “有時候真覺得你很討厭,明明能好好合作,為什么非要生事?我們是吞了你們妝造的錢,可你該拿的一分都不會少給。說到底,這種破電視劇,收割粉絲,賣腐營業(yè),一本萬利,造型好看不好看,就是那么回事。你還真拿它當(dāng)回事,當(dāng)作品來做呀?說著都覺你天真得可憐?!?/br> “我是妝造師。” “你是妝造師,可你沒少干齷齪事。以為我們不知道呢?和戴引約炮,和袁一霖上床,拍蘇彗黃片。你也就只是這些下叁路手段?,F(xiàn)在要搞我們,還是走的老套路。你也就這么點(diǎn)逼本事,別一臉性冷淡的清高樣,我看著都惡心?!?/br> 樺姐說到這里,情緒波動明顯,憤憤然,接著道,“你是女人,我也是女人,女人有多少本事都翻不出天去。我們到底還是得依附在什么東西上面。有劇組,有項目,你滋潤,我發(fā)財,到底有什么不舒服?你非得搞得魚死網(wǎng)破?現(xiàn)在劇組停了,項目也要黃了,你一分錢拿不到,還把所有人拉下水,你于心何忍呀你?” 小刀看著樺姐,見她的面色越來越青。就這樣和樺姐對峙,直至樺姐移開眼神。小刀說:“別搞錯,我是女人。但你已經(jīng)不是了?!?/br> “誰比誰干凈!” 小刀無意多說,起身推開樺姐,樺姐反手要抓她,被小刀先用手擋住了。樺姐也不是真想和小刀發(fā)生什么肢體沖突,她見識過小刀打架,她可不是對手。于是笑笑:“走著瞧?!倍笸炙T口大跨步走去。 小刀等了一會兒,見隊長和兩個警員從一個房間出來,神色嚴(yán)峻。他看見小刀,才想起她還被撂在一邊,于是吩咐兩個警員先去處理什么事,而后走過來把小刀帶進(jìn)休息室,低聲說:“他妻子不好對付,帶來了證據(jù),一口咬死了是他和阿七是買方和賣方的關(guān)系,不是強(qiáng)jian。從他的手機(jī)里,也確實找到了轉(zhuǎn)帳紀(jì)錄,也就是嫖資。那么這就是賣yin嫖娼,原本‘強(qiáng)jian’的受害者,現(xiàn)在很可能要坐到違法犯罪的椅子上去了。要想以強(qiáng)jian罪立案,恐怕沒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