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白龍(1)
小刀沒有當(dāng)場答應(yīng)跟樺姐去赴宴,倒不是真的要“考慮”,而是想晾晾她。不論樺姐未來野心有多大,就目前來說,樺姐仍棲在她嘴里的“老零”身邊。小刀知道,樺姐還會來找她的,并且是很快。 小刀才回到家——物業(yè)雖然已把那天的人禍給清理干凈,但小刀還是會想起那只可憐的動物。這世上,只有動物和一部分女人,才值得她去愛,陳怡就是其中之一。想起陳怡,小刀心里像被針扎了一下。 她打開冰箱,卻發(fā)覺自己對著冰箱發(fā)呆,好半天才想起要拿出一罐燕麥奶來喝。這奶還是陳怡上次來家里給小刀添進(jìn)冰箱的。小刀忽然很想陳怡。不管陳怡有沒有趁小刀去芙苔山的時候去影視基地,小刀對陳怡的愛一點都沒有變。她給陳怡打電話,不知怎么心里竟還有點緊張。但陳怡沒有接,直到電話自動掛斷。小刀想,也許陳怡在忙,她是做廣告的,沒日沒夜。 小刀去洗漱了。剃了寸頭之后,小刀真切意識到過去的自己,有很大一部分時間都被不公平地浪費了。她現(xiàn)在洗頭洗澡加起來也不過五六分鐘,擦干頭發(fā)和身體之后,也無需花很多時間吹頭發(fā)。她甚至也不再需要“護(hù)膚”,那些精心的保養(yǎng),留給蘇彗、袁一霖那樣賣皮賣rou的男人也就是了。小刀如今只做基礎(chǔ)的保濕,在皮膚容易皴裂的地方抹上薄薄的凡士林。整套流程下來不到十分鐘。她想,過去可是一個小時都搞不定的。而在那多花的五十分鐘里,她浪費了無數(shù)次提升自己的機(jī)會。她真后悔沒有早些把頭上、心里的枷鎖給推掉。 電話響。小刀看屏幕上陳怡的頭像,心跳赫然加快了。多年老友,這種情形還是頭一遭。接起電話,兩人竟然誰都沒有開口。 “刀韌,你信號不好???”陳怡終于說——語氣一如往常。而聽到陳怡的聲音,小刀如同大病初愈般,感動又解脫。 “你才信號不好,我剛打給你你沒接?!?/br> “別提了——”陳怡似乎往安靜的地方走動,壓低聲音說,“今天拍片,經(jīng)紀(jì)人把我們的手機(jī)都給收了,我是客戶總監(jiān)必須得用手機(jī)聯(lián)絡(luò)其他客戶,他老人家才恩準(zhǔn)把手機(jī)還給我,但是拍攝的時候不能用,并且還要把攝像頭給貼起來。你剛打給我的時候,正拍著呢?!?/br> “拍誰啊,這么嚴(yán)格?” 陳怡頓了頓,才說:“陳千躍?!彼坪跏桥滦〉恫桓吲d,陳怡解釋起來,“客戶要求我們抓熱詞云,誰火用誰,陳千躍非常有熱度。所以……” 小刀卻笑起來:“陳怡你干嘛?” “我這不是……怕你那什么嗎……” “怕我哪什么?” 小刀一琢磨,忽而明白過來:“所以你鬼鬼祟祟去影視基地,是不是去見陳千躍的?趁我不在。” “你怎么知道?” 小刀爆笑。 陳怡鬼叫,又猛然收聲遠(yuǎn)離話筒去道歉,然后才回來:“陳千躍是六點半的女主,也在那里,我事先得去跟她團(tuán)隊敲個rundown。怕你知道了不高興,畢竟你們也算情敵不是?哦現(xiàn)在不是了,不是了?!?/br> “算你改口改得快?!?/br> “太爽了,啊,我終于說出來了,這些日子我過得人不人鬼不鬼,就是覺得背叛你了似的,很怕你知道,又恨不得你早點知道。現(xiàn)在好了,好了,爽了?!?/br> “少夸張了你,我看你搞事業(yè)賺錢不亦樂乎,還有臉說人不人鬼不鬼。我問你,如果哪天給你個天大的機(jī)會發(fā)財,但需要出賣我,你怎么選?” “刀韌,不至于吧你?你現(xiàn)在也問起這種同時掉水里救誰的問題了?” “你回不回答吧?!?/br> “我肯定選……”陳怡故作停頓,“選事業(yè)啊?!?/br> “滾?!?/br> 兩人又亂笑。 陳怡這根針從心里拔掉之后,小刀又覺功力大增,等樺姐的電話追進(jìn)來,小刀叁句話就結(jié)束了,搞得樺姐暈頭轉(zhuǎn)向:“小刀,你沒事吧?我以為你會再甩我臉子?!?/br> “我沒那么閑?!?/br> 她們約好時間,樺姐表示會開豪車來接小刀,小刀說:“我能把折迭自行車放你后備箱嗎?” 到了那天,樺姐一身盛裝,艷光四射。她下車時,小刀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你還真帶自行車?我以為你開玩笑呢?!蓖瑫r,樺姐也問了之前蘇彗問的,“你就穿成這樣?” “你們一個兩個干嘛老跟帽衫卡其褲過不去呢?這么瞧不起實用的衣服嗎。可別忘了,那天我但凡穿得花哨一點,衣服就被扯破了——扯破當(dāng)然也沒什么,但我不想給對手任何多余的機(jī)會。” “你以為今天是什么危險的場面?!?/br> “難道不危險嗎?” “那照你這么說,我都該死幾百次了?!?/br> “只能說你之前足夠幸運,或者,你還有利用的價值?!?/br> 樺姐提溜起她的華倫天奴,幫小刀把自行車放好。上車后,小刀居然在樺姐手邊看見兩罐酒,她說:“你該不會是想要酒駕吧?” “我沒那么傻。但我必須得看見它們,就跟吉祥物似的。在我視線范圍內(nèi)要是沒有啤酒,我會心神不寧?!?/br> 小刀覺得樺姐今天很不一樣。不是著裝上,而是神色上。就在她精致無暇的妝面下,總有一種懼色。樺姐開車技術(shù)很好,一路也不說話,她打開音樂,讓急躁的鼓點響徹車廂。 小刀聽了半天,問:“你確定我能進(jìn)去?” “不然我?guī)е愀陕???/br> “沒人攔我?” “你怕了?” “我只是在想,世間沒有這么容易的事。再說,對方也不是張叁李四?!毙〉冻烈鳎テ洳粋?,“白龍到底是誰?” “Ro Recabarren.” “?。客鈬??” 樺姐輕笑出聲:“我是說,這個音樂,鼓手是Ro Recabarren。我最喜歡的鼓手?!?/br> 小刀沒接話。 車內(nèi)又只剩音樂,鼓聲外,加入了薩克斯風(fēng)和貝斯,小刀其實沒有興致品賞音樂。 “小刀,你這個問題我沒法回答?!痹谲囎雍鋈获?cè)胍黄谔毂稳盏淖现窳趾?,樺姐說,“因為我也從來沒見過白龍?!?/br>